《明月有言》与君陶然

9、第 9 章

　　第九章

　　明遂听清楚了明逸与明恒整个对话，愤恨的大喊：“明逸，你有什么冲我来！我父亲什么也不知道！你不就是想知道真相吗，我告诉你真相！”

　　明逸心中暗笑，明遂果然是个草包，这么多年养这么个儿子，也真是难为他大伯了。

　　不过无论话怎么说，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他倒是要看看，明遂能说出个什么真相。

　　明恒心中有鬼，且此事涉及明遂，他必是要拿出最大的诚意与明逸进行谈判，所以不出以外，当明逸说出“真相”二字时，明恒必会联想到当面明恪身死真相。

　　明遂生性放浪，且当年他们这一辈人还小，当年之事，大概率他不会知道真相，所以他势必道出他们此次阴谋。

　　父子二人互相牵制，父亲会为了儿子释出当年真相，儿子也会为了不牵扯父亲道出此次事件真相。

　　一箭双雕，这才是明逸的目的。而且……明逸也想要另外一个真相。

　　明逸蹲下，阴影笼罩着被捆在地上的明遂，依然是居高临下：“说来听听。”

　　明遂说：“此次事件为我一人策划，父亲毫不知情！我们得到你受伤住院消息时，父亲曾劝说过我从长计议，是我不听劝告，一意孤行，想趁着你受伤谋害你！没想到你竟然玩弄我们，早就已经偷梁换柱！你是不是根本就没有受伤，一切只不过是你为了嫁祸我们而谋划的阴谋！”

　　明逸不置可否：“我确实受伤了。”

　　明遂一愣，随即大笑：“哈哈哈哈哈！终究是我行差踏错一步，既然你真的重伤，我就应该在你还未出院之时动手。”

　　几番试探下来，明逸心中有了计较。

　　第一，明遂决口未提贺言之。事关明恒，明遂若要道出真相，此等关键环节不应隐瞒。

　　第二，明遂言语之中表明，大房得知消息之时他已经受伤，那么受伤之前之事，或许真不是大房所为。

　　第三，也是最关键的一点。雨夜车祸之时，明逸重伤昏迷，贺言之完全有机会将其置于死地，像当年一样……干净，着实没有必要将其送入医院。且若是大房出手，怎会容其有生还的机会。

　　明逸承认自己最近有些冒进了。第三点虽然早已经想明白，不然也不会将“祸头”留在身边“监视”……但直接领了证，在没有上述两点验证的情况下，着实冒进。

　　不过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明逸理清自己思绪，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粘的灰尘，对明遂说：“大哥，再见。”

　　——

　　贺言之心中藏了事情，内心始终静不下来。他不知道他这样做能否躲过一劫，但此时此刻，他已经别无他法。

　　“明总。”

　　下人恭敬的问候声传来，贺言之知道，是明逸回来了。

　　这几天……明逸都是在这里住着，并没有如同赵姨之前所说，明逸会住在市中心自己的房子里，而非城郊老宅。

　　贺言之给自己打了打气，做好了心理建设，迎出门去。

　　他似乎还是出来晚了，明逸已经进了书房。

　　“先生。”贺言之敲门。

　　娇娇软软，听得明逸心中一动，但随即他又觉得好笑，自己怎么回事，这么多年叱咤商场，上乘的美人也见了不少，越家的那位也算是出众的，怎么这个人……随随便便就能撩拨他的心弦。

　　“进来。”他压了压声音。

　　门开了一条缝，贺言之轻松穿过，来到他案桌前，一缕若有若无的香气拂过，是明逸从未闻到过的，清新的味道，却含着一丝微苦。明逸身着商务正装，衬得明逸愈发英俊笔挺。

　　贺言之似乎已经沐浴过了，头发蓬松毛绒，眼角微微带红，身穿宽松衬衫，与那天在夕阳月季花海中款式一致，明逸心中不禁想起那天的剪影画。

　　美不胜收。

　　“先生？”贺言之见明逸出神地盯着他，试探地叫到。

　　“什么事？”明逸回过神来，略有些不自在。

　　贺言之想，自是有事才来找你，不然，这么大的房子，他有的是办法互相见不到。

　　他稳了稳心神：“我来投诚。”

　　投诚？一句话，让明逸思绪翻飞，投什么诚，难道是……此前刚刚打消的顾虑又浮上心头。

　　“哦？”

　　明逸紧紧盯着贺言之，后者却没有明逸预料的那般垂眸躲闪，而是坚定地回看了过来。

　　明逸伸手拿烟，他平常不吸烟，除非商务应酬，但此刻，他却很想来一根。他刚将烟放到嘴边，那边贺言之已经非常有眼色地将火递了过来。

　　烟雾缭绕，就像是在二人中间增添了一张似真似幻的幕布，贺言之的面庞也随之跳动，不甚真实，却是愈加温柔旖旎。

　　“说来听听。”

　　“我虽姓贺，却非贺家之子。”贺言之一字一顿道。

　　明逸手一顿，烟灰掉了一截，掉在裤子上，服饰虽昂贵，但也禁不住滚烫的烟灰，直接烫坏了一个窟窿。

　　他想到了一切，却唯独没有想到贺言之会说这个。之前他监听贺言之同贺家长子贺佑之的通话，又明人调查贺言之，却是一无所获，但今天，真相似乎已经展露在眼前。

　　明逸身体后仰，靠在椅背上，显得慵懒，却仍然不失威仪。

　　“为什么告诉我？”

　　贺言之垂眸，只剩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打下一片阴影。

　　“我刚才说过，明总，我来投诚，”话毕，他又补充，“这是我最大的底牌。”

　　言下之意，他已经全盘托出，他不再有秘密，不再有隐瞒，此三年，尽是明逸掌中之物。

　　“你非贺家子，那我与你结合何用？”

　　“我虽非贺家之子，却依旧用了贺家的身份。您之前见过我的落魄模样，想必此事于您与贺家交好无碍。”

　　贺言之所言并没有问题，明逸只是想选一个革新派之子结合，无关幸运儿本身。

　　明逸挑眉：“既然无碍，为何此时才告知？”

　　“因为贺佑之。贺佑之是我名义上的哥哥，但却屡次干扰我的生活。婚前尚可，但现在……若无此事，本不必告知真相，然而如今……于贺家之时，无人顾我，无人护我，我只求明家庇护，予我安稳三年。”

　　这似乎是二人认识以来，贺言之说话说的最多的一次了。贺言之于明逸，不过是他趁人之危？这用词似乎有些不准确，但仔细琢磨，却也无碍。

　　本来可以一笔带过，小惩大诫，是他拿住了贺言之的七寸，将他困在自己身边，不是趁人之危又是什么。

　　贺言之于明逸，不过是一个小人物，无关紧要，权当玩弄消遣。

　　烟雾散去，之前明逸闻到的那缕清新香气，又似有似无地钻进了明逸的鼻子。

　　他有些热，鼻翼微微冒汗。

　　“你本名叫什么？”鬼使神差地，他问出了这么一句。

　　贺言之闻言愣怔，随之回答：“我叫什么，于先生而言，并无不同，我始终为贺家子。”

　　此话并无问题，于明家而言，贺言之叫什么并无关系，可是他叫什么，于明逸有关系。

　　贺言之见明逸并无回复之意，道：“先生，很晚了，我先回去了，先生早些休息。”

　　话毕转身缓缓离去。

　　贺言之转身之时，空气扰动，清新微苦的香气丝丝绕绕地钻进了明逸的鼻子里。

　　“贺言之。”

　　明逸出声将他唤住。

　　他手已经摸住了门把手，闻言顿了一下。

　　“我予你三年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