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有言》与君陶然

16、第 16 章

　　第十六章

　　“他喜欢海边，喜欢海岛，喜欢海上的一切。他对海岛很熟悉，应该是从小就生活在海岛上……他的野外生活能力极强，若是将他独自一人安置在海岛上，他也能怡然自乐……但很奇怪，他不爱吃鱼，应该说是不能吃鱼，他闻到鱼的味道会吐。”

　　明逸想了想，又加了一句：“他在海岛上很放松，比在我这里放松。”

　　他想起来他们回到明家大宅时，贺言之只是冷淡地和他打了个招呼，便上楼了。

　　“先生，谢谢你送我回来，我先上楼了。”

　　话毕，便留给明逸一个决然的背影。

　　送他回来，这是什么话，明明是他自己也住在这里……但很快，他想明白了，贺言之这是以为他不住在这里，将他送回来之后，便要回自己的住处……

　　盛涟见明逸明显的走神，抬起手指，敲了敲桌子，不满道：“明总，给人布置任务的时候怎么能走神呢？”

　　明逸摸了摸鼻梁：“就这些了，帮我查查他是什么人，原生家庭什么情况，怎么会被贺家认作二儿子——”

　　“ok,ok，可以了，明总，我保证拿出让你满意的结果。但这是额外的价钱吧？工资得另付一份吧？”

　　明逸不置可否，已经打开了电脑开始办公：“如果有何潜的消息尽快告诉我，另外何潜不在的这段日子里，他的职位你暂顶一下，反正你也暴露了。”

　　盛涟俯下身子，将头探到明逸面前：“明总，明总？工资2.5倍？”

　　明逸不瞅他：“两倍。”

　　盛涟起身，转身就走：“真没劲，干2.5个人的活，拿两个人的工资。”

　　“等一下。”明逸开口叫到。

　　盛涟马上回头：“明总还有什么指示？”

　　明逸迟疑了一下，还是开口道：“你有没有遇到一种情况，就是当你靠近一个人的时候，总能闻到一种同样的香味，不是香水，也不是沐浴露。”

　　他将家里所有的洗化用品检查了一下，并没有闻到贺言之身上那种清苦香气。

　　盛涟又凑到明逸跟前：“你恋爱了？”

　　明逸愣住，随即否认：“怎么可能。”

　　“你总能闻到一个人身上有同种香气，又不是香水的味道，那只能是那个人本身的香气，也就是信息素，但信息素并不是每个人都能闻到的，而是需要一定的契合度才可以……换言之，如果你只能闻到一个人身上的信息素，那么证明你们二人的契合度很高，也就是从生理上选择了彼此，恋爱起来会很预约哦，那方面也会很合拍哦。”

　　“说，是谁，是不是你的小夫人？”

　　明逸将盛涟几次三番凑到自己跟前的脸推走，矢口否认：“不是，随便问问。”

　　盛涟顿觉无趣：“不想说就算了，这回没事了吧？没事我可真走了。”

　　明逸没再理他。

　　不久，他拿起电话：“赵姨，安排人把公寓里我用惯了的东西搬回来，以后我住这里，不住那边了。”

　　——

　　“贺言之，你长本事了？这么多天联系不上，去哪里了？”

　　“贺佑之，我已经结婚了，我不希望你再来打扰我的生活。”贺言之的话语中明显透露出无力与疲惫。

　　电话那头的人嗤笑：“贺言之，你这辈子，逃不掉的。哦，对了，周末我回国，周末见，我的弟弟。”

　　明逸敲门的时候，贺言之如获大赦，他说道：“有人来了，我挂了。”

　　贺言之打开门，见明逸正站在门口，他的手还维持着敲门的动作，见门突然开了，略微有些尴尬。

　　印象中，自从贺言之来到明家，明逸就从来没有踏上他住的二楼。

　　此刻……

　　明逸率先开口，缓解了尴尬的气氛：“在打电话？”

　　贺言之垂眸，答非所问：“先生有事？”

　　自从海岛回来，明逸就好像在贺言之面前落了下乘。

　　明逸摸了下鼻子，掩饰尴尬：“有件事，想邀请你一起去见证。”

　　“有生命危险吗？”话一出口，贺言之便后悔了。他们二人本来经历过上回的事情，已经有了一些嫌隙，明逸主动来找他，已算是顾全了他的面子……他此时这么说，岂不是让明逸难堪。

　　但出乎意料的，明逸并没有生气，而是继续说道：“放心吧，这回不骗你。”

　　语气轻软，却又带有一丝丝的哄骗，和贺言之心中明逸的形象大相径庭。

　　他本就有意缓和两人的关系，毕竟他还要从明逸这里求得三年的安稳。

　　他轻轻说道：“我和您一起，先生。”

　　贺言之窗户没关。他喜欢二楼的阳台，喜欢暮色下的花园，也喜欢夕阳留在他屋内奶白色墙上的一抹印迹。他说这句话时，徐徐微风从月季上拂过，绕过贺言之，最后丝丝绕绕地缠在明逸身上。

　　他又闻到了那种已经不算是陌生的清苦气味。

　　他想起来盛涟的话：“若是能闻到特定的人特定的味道，那么证明两人契合度很高，那方面也会……”

　　突然间，明逸想冒昧一次：“贺言之，你喜欢蒲公英花香吗？”

　　贺言之微微垂着的头抬起，错愕地看着明逸。

　　什么意思？明逸什么意思？蒲公英，难道他闻到了——

　　一瞬间，千百种念头涌上明逸心头。

　　他此刻只想关门。

　　再回过来神时，贺言之已经这么做了。

　　他在明逸的房子里，将明逸关在了门外。

　　他偷偷凑近猫眼，想看看明逸是什么神色，会不会生气？会不会把自己撵出去？不会又要流浪了吧？

　　但他并没有看见明逸，或许是在他愣神的功夫，明逸已经下楼了。

　　——

　　明逸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被关在门外的一瞬，出乎意料地，他竟然并没有生气，而是有些庆幸。

　　贺言之向来对他淡淡的，但刚才，他竟然在贺言之的脸上见到了一抹名为羞涩的红晕。

　　他害羞了。

　　贺言之的情绪总是能收放自如的。他会开心，会生气，但大多数时候，他的情绪都是淡淡流露，像今天这样并不常见。

　　明逸想起了之前还在海岛时，他曾经用住在罩子里去形容他。

　　那时，他曾短暂地离开了自己的罩子，而刚才，他仿佛又踏出了罩子一步。

　　他想，那层把他和这个世界隔开的罩子，叫什么呢？应该怎么能把罩子打碎呢？

　　或许……打不碎罩子，可以试着走出罩子。

　　明逸并不后悔今天自己的莽撞与冒昧，他要让贺言之知道，自己闻到了他的信息素，并且很喜欢他的味道。

　　或许，自己可以带着他，去见见更多的世面，去多多品味一下罩子之外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