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触》白夜潭

5、感觉

　　看到陈冷的神情和期待回答的表情，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孟博士叹了口气。
　　我还是觉得，他好熟悉，第一眼见他就好熟悉，我们，以前认识吗？可他的姓又对不上...
　　孟博士又叹了一口气：“陈冷...”孟博士低下了头，眸子也随着垂了下来。
　　“带我转转吧。”孟博士转着轮椅来到陈冷面前。
　　“好...”陈冷有些慌，因为他很少被叫名字，而且叫名字一般都是心情极其不好的时候，甚至大发脾气的时候，陈冷并没有因为孟博士发火就撂挑子，更没有回过嘴。
　　两个人就这样出了门。
　　“哎？祁医生，你没走啊。”走了几步，拐角处看到靠在墙壁上祁命行一只脚顶着墙，双手插着兜，嘴里叼着烟。
　　祁医生嗯了一声。
　　“坏了，孟博士，我晚上吃坏肚子了，人有三急嘛，祁医生，你看...”陈冷立马捂起肚子。
　　“放心。”祁命行掐掉烟。
　　“谢谢啊。”陈冷捂着肚子，半弓着腰跑了，跑的很快，很难不让祁命行怀疑什么。
　　我靠，这就同意了，上一秒还生着气吧，这俩不出意外马上就成了，第一天怎么了，我打赌今天晚上孟博士回来了他俩就是了！狗粮虽然不好吃，但这喜糖我必须得吃上。
　　孟博士看着祁医生，心里依旧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那个...”孟博士的眼睛不自主的躲闪着。
　　“道歉的话，就别说了，我推你走走。”祁医生来到孟博士后面，推着他慢慢的向前走。
　　就这样，两个人保持着沉默，走了几分钟，突然...
　　两个人经过一个公园，一个小女孩正在踢毽子，角度没掌握好，踢到了祁医生。
　　“不会踢就别踢。”祁医生向前走了几步，冷冷的看着小女孩，小女孩见此情形害怕的大哭起来，闻声，小女孩的妈妈走了过来。
　　“菲菲，给大哥哥道歉。”小女孩的妈妈并没有打小女孩，相反，她半蹲下来，抚摸着小女孩的头，似乎在告诉她，这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小女孩鞠了一躬，说了句对不起就走了。
　　小女孩的妈妈拉着小女孩朝着前方走了，还能隐约听到两个人的对话：
　　“菲菲今天棒极了，很乖哦，想吃什么，妈妈回去给你买。”
　　“真的吗，菲菲还可以更乖的。”
　　孟博士直勾勾的看着两个人，直到走远，祁医生早就注意到一旁孟博士了，也在等着两个人的离开。
　　“你为什么那么凶？”孟博士不太理解，一个小女孩，只是不小心踢到了自己，何必发大火，还冷冷的对待呢。
　　“习惯。”祁医生回复道。
　　“这可不是什么好习惯，这个习惯多久了？”祁医生见两个人没了身影，继续推着孟博士往前走，孟博士似乎找到了话题，又似乎没有找到。
　　“十年。”
　　十年吗...
　　“那你又为什么死死盯着那对母女俩？”祁医生低了低头，然后继续挺着胸往前走。
　　听到这句话，孟博士还是不自主的想起了十五年前自己七岁的场景...
　　十五年前的七月十八号...
　　孟升背着书包，一个人高高兴兴的回了家，怎料刚打开门，发现家里一片狼藉。
　　“孟安康，你还不懂吗？我想要的生活你给不了！”孟升的妈妈乔瞬大声的吼道。
　　声音是从爸妈的房间里面传出来的，孟升跟着声音走到没关门的爸妈住的卧室，里面依旧狼藉。
　　“爸爸，妈妈，你们两个不要吵架了好不好...”孟升还没来得及放下背着的书包。
　　看着衣服到处都是，纸片到处都是的房间，孟升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也不幻想什么，只是想不通，爸妈为什么会吵架。
　　“我对你不好吗，有钱人的日子就那么向往吗？”孟安康瞪着乔瞬，可眼神里还有不舍，失落，卑微...
　　“是又怎么样，在这跟你天天吃这些粗茶淡饭？在这照顾一个活泼好动又愚蠢的儿子？还是在这继续浪费我那价值不菲的青春？”乔瞬红了眼，孟安康也红了眼。
　　“再等等...好吗...”孟安康双手抓住乔瞬的胳膊，想抱住她，安慰她，慢慢抚平情绪，慢慢的过好日子。
　　“等？等什么？怎么等？我可不像你大哥二哥的妻子一样，那么好说话，那么淡泊名利！”说罢松开了孟安康的手。
　　提着箱子就往外冲，箱子撞到了孟升，孟升一下倒在地上，书包也掉在地上，孟安康来不及伤感，来不及抹泪，快速走到孟升面前，抱起孟升，顺便拿起书包。
　　“爸爸，我...”孟升听懂了妈妈的话，有些错愕，和爸爸孟安康四目相对，不知道该说什么，豆大的泪水不争气的从眼里慢慢的往下掉，孟安康不忍心看着自己的宝贝儿子落泪，放下书包，擦掉他脸上的泪，接着孟升极力调整自己的情绪补充道：“是不是没有妈妈了...”听到这，孟安康的眼睛更红了。
　　“阿升...对不起啊...”孟安康的眼泪也迫不及待出来迎接那狼藉的房间，出来招呼那惨不忍睹的画面。
　　孟升擦了擦自己脸上的眼泪，接着用小手摸向孟安康的下巴，似乎是想说让他抬起头，孟安康果不其然抬起了头，孟升也用手擦了擦爸爸脸上的眼泪。
　　”爸爸不哭，爸爸还有阿升，阿升还有爸爸。”听到这，孟安康吞了一下口水，哽咽着，委屈着回复了一句：“好...现在的爸爸有精力去爱你，全心全意的爱你一个了...”
　　“阿升就是幸福的小孩子了，对吗爸爸？”“对...”
　　孟安康抱着还小小的，懵懂的孟升出了门，就这样轻轻的走着。
　　孟升趴在孟安康的怀里睡着了，孟安康看着自己可爱的儿子，他还是红了眼，可他想起自己可以全心全意只爱这个可爱的儿子，就突然有干劲了。
　　孟安康走了不久，看到了一家蛋糕店，他走了进去，他没注意孟升的睡觉姿势，虽然孟升7岁的时候还很小，但是脚在孟安康的侧腹下方。
　　因为台阶的缘故，孟安康抬腿的时候惊醒了孟升，孟升也只是揉揉眼睛，问着爸爸这是什么地方。
　　“先生买什么蛋糕？”一个女店员问道。
　　“奶油的小蛋糕吧。”孟安康不是没钱，怕小小年纪的孟升吃不了那么大的生日蛋糕，自己也不喜欢吃甜的。
　　女店员看到了孟升，笑盈盈说道：“先生给儿子买的吧？您儿子真可爱呢。”
　　“已经七岁啦，就是显小了点，每一年都很可爱。”孟安康红着脸，那时的孟安康也已经三十出头的人了，但显年轻，长得也很端正。
　　女店员推荐了一个小孩儿爱吃而且添加剂少，好吃的奶油蛋糕。
　　“先生，您儿子在这儿吃吗？”女店员直勾勾的看着孟升，还不时做一个鬼表情。
　　“嗯。”孟安康看了看儿子，点点头。
　　“那先生，先带着您儿子去坐下吧，我们做好了就送过去。”女店员耐心的说，眼睛几乎就没离开过孟升。
　　“好的，谢谢了。”孟安康抱着孟升走到一个位置面前。和儿子一起坐在一侧，孟安康一只手拖着下巴，脑袋倾斜着看着儿子。
　　我儿子为什么这么可爱，还好儿子是我的。
　　“爸爸，阿升七岁了，可以自己走的。”孟升用小手擦了擦孟安康脸上的汗珠。
　　孟安康抿着嘴，半上扬着嘴角，眼睛左右水平扫一圈，然后缓缓张开口：“可是，阿升，在爸爸眼里，你永远都是小孩子。小孩子是可以被无限的宠爱的。”
　　孟升笑了，与此同时，那个女店员端着装着一块奶油蛋糕的小碟子。
　　“爸爸，阿升不苦，不用刻意请我吃甜的。”孟升抬头望向看着自己的爸爸。
　　“阿升”孟安康停顿了一会，放下了拖着下巴的手，说了句生日快乐。
　　“原来是生日啊，阿升小朋友，祝你生日快乐。先生，我们一起为阿升小朋友唱生日歌怎么样？”女店员放下蛋糕，然后坐在孟升的对面，两个人就这样双手拍打着节奏，唱起了生日快乐歌。
　　生日快乐歌接近尾声的时候...
　　“阿升！生日快乐！”突然出现了两个小孩。
　　“许哥哥，成哥哥，你们怎么也来了？”孟升看到两个人朝自己走过来，眼里顿时闪出一道光芒，那光里充溢着欢喜与光明。
　　“阿许，阿成，你俩过来告诉爸爸妈妈了吗？”孟安康又搬了个凳子，俩人挨着坐下。
　　“告诉了，爸爸还说，三叔不放心的话可以回个电话。”孟许，孟安康二哥孟安定的大儿子，比孟升大两岁，孟成则是二儿子，与孟升同岁，六月十二的生日。
　　“不好意思，我不知道还有小朋友要来，能麻烦再做两份吗？”孟安康起身，准备往外走。
　　“没问题，不麻烦。”女店员离开了位置，又去做蛋糕。
　　孟安康出了门，拨打了二哥孟安定的电话。
　　“哥，你家儿子都来我这儿了，放心吧。”孟安康略带微笑的说。
　　“安康啊，好，我知道了。”过了几秒钟，孟安定见孟安康还没挂电话，“还有事吗安康？”孟安定有点担心，怕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哥，一会儿孩子们回家了可不可以陪我喝几杯...”孟安康叹了口气。
　　孟安定爽快的答应了，孟安康挂断了电话，转身看到三个孩子，他微微一笑，透露着一丝丝的期待，三个孩子肯定会有大事业的，未来三个人肯定可以走一起，玩的很开心。
　　孟安康走进了店里面。
　　这一个孩子就够可爱了，还是三个，这家子基因这么好啊，就是都有点显小，第一个小孩他爸爸也不矮啊。
　　女店员又拿了两份蛋糕走过来。
　　“谢谢姐姐。”两个人异口同声道。
　　“客气什么，以后常过来！”女店员听到姐姐两个字，心都快化了。
　　五个人竟投入的聊了起来，小孩子就聊学校里好玩的开心的事情，大人则是聊聊笑话，五个人聊的不亦乐乎，更像是一家人。
　　不巧的是，一辆车停在这里，一个男人，长得还算精神，相貌上勉强过得去，下了车，接着下车的是乔瞬和一个小女孩。
　　三个人进了店，见前台没人，男人叫了声有没有人，女店员走了过去，看到刚刚的场景，乔瞬根本不相信，孟安康可以这么快带着三个孩子在这快乐悠哉的吃蛋糕。
　　“怎么了，认识？”男人望向乔瞬看的方向。
　　“他就是孟安康。”乔瞬转过身，不想再看到孟安康和自己的儿子孟升。
　　孟升看到了转过身的妈妈，眼睛瞬间红了，孟安康见状，看向门口的方向。
　　孟安康看到了熟悉的身影，他知道他们已经没有关系了，他抚摸着孟升的头。
　　“三婶？”孟许看到了乔瞬，一眼认了出来。
　　“随便装一个生日蛋糕，谢谢。”男人没看招牌，随口一说，似乎不屑在这里买，但女儿想在这里吃。
　　“好的。”女店员回应道。
　　三个人走到四个人面前，气氛显得异常尴尬。
　　“乔瞬，有事吗？”孟安康冷冷的说。
　　“这是我的新对象，赵文审。”乔瞬略有些趾高气昂。
　　“哦。”孟安康只是看向自己的儿子。
　　“乔瞬阿姨，你，不要孟升了？她又是谁？”孟成指着小女孩问道。
　　小女孩自己站出来，拍了拍胸口。
　　“我叫赵盈盈。”小女孩自信的自我介绍起来。
　　“哦，没问你。”孟成死盯着乔瞬。
　　乔瞬一时不知道怎么回复。
　　你还自信起来了。孟许淡淡的看着眼前的三个人，又瞥了一眼赵盈盈。
　　“我们走。”孟许起身拉住孟成和孟升的胳膊，准备离开。
　　孟安康也准备走了。
　　“结账。”
　　女店员笑了笑，说不用给了，就当是给阿升的生日礼物，孟安康礼貌的谢过后就离开了。
　　三个人有些呆呆的愣在原地。
　　“你前夫还真冷。”赵文审摇了摇头。
　　“是的，阿姨。”听到阿姨，乔瞬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没一会，蛋糕好了。
　　“200。”女店员拿着一小块蛋糕走出来了，巧克力味的，看样子一个人吃是够的。
　　“这么贵？”乔瞬习惯了自己的节奏，突然的富有她还不适应。
　　“嫌贵别买。”女店员也是冷淡的回道。
　　“诺。”男子撇了两百块钱就走了。
　　这小三傍什么大款，装什么高清，那刚刚那个先生现在单着了，我是不是还有机会？女店员想想就高兴。
　　早知道他们走这么快，我就捏一下三个小孩儿的脸了。
　　“阿升，我们先送哥哥们回家好不好？”孟安康站在三个孩子后面。
　　“好。”
　　想到这儿，孟博士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哥哥。
　　“孟博士？”祁医生打断了孟博士。
　　“嗯？”孟博士缓过神，都不知道两个人现在在什么地方。
　　“怎么了？叫你这么久不应。”祁医生望着前方，却有不时低头看着孟博士，他也感到了一种莫名的亲近感。
　　“抱歉...我走神了。”孟博士拿起手机，打开通讯录，保存了几个电话号码，全是自己人亲人。
　　没一会就搞定了。
　　十一个电话号码，还有备注，应该记忆力不错的，为什么我的电话要用纸记下来...
　　祁医生不解，但也没问。孟博士关掉手机，祁医生陪着孟博士继续往前走。
　　“祁医生，可以送我回去吗？”孟博士声音突然有点冷。
　　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吗？感觉面无表情的他，内心已经哭了好久了。
　　“好。”祁医生推着孟博士往回走。
　　“祁医生，可乐的事情，我还是要道个歉的。”孟博士认真道。
　　“没关系。”祁医生知道这个时候不该再火上浇油，让他心里更难受了。
　　没一会，两个人到了实验楼。
　　“要不要进去充会电？”
　　嘿嘿嘿，等的就是你们，现在这么黑看不见我吧，我就看你俩撒狗粮，刚买的萨摩耶，虽然已经喂过狗粮了。
　　“耶耶，你还饿吗？”
　　小萨摩耶只是啊哦的小声哼唧。
　　我就说嘛，狗都看出来了。我打赌祁医生会去！
　　“好。”
　　yes！又答对了，俩人离结婚肯定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