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者》山风来兮

35、今日明月如当年

　　幽暗隧道，狭小得只得容纳一位成年男性趴着匍匐前进。
　　这样的姿势属实不太好看，但也是现在唯一的正解。
　　无法回头，就只得慢慢往前走。
　　乍见天光，加快速度，却只是来到一间点燃这两柱人鱼烛长生香的密室。
　　密室不大，却也可以容纳两位成年男性直立行走。
　　关于密室，有很多种说法。其中最出名的，就是密室杀人。
　　果不其然，这间密室中央放着一块蒲团，蒲团上已经长出了青色红色的霉菌，一具骷髅双手合十，看起来很是虔诚的跪在其上向祈祷。
　　祈祷，是一种绝望之人乞求希望的手段。不过要是在这样的密室里度过暮年，的确是一件绝望的事情。
　　不过，也有的人说，祈祷是一种信仰符号。通常来说，强大的人往往拥有着坚定的信仰。
　　忽然间一声巨响，南宫珩回头，来到这间密室的道路竟然在他们探索这间密室的时候，轰然封锁了。
　　“倪兄，现在我们该如何是好呢？”南宫珩不乏风趣的笑问。
　　“密室的构造通常一目了然。”倪一走向房间各处，“而这间密室却有意利用光影将一些角落隐藏。这不符合常理，这间房间，肯定有不为人知的秘密。至于这位前辈，是死之后被人搬到此地——他的祈祷姿势像极了济光教里的赎罪仪式。”
　　“济光教？”南宫珩疑惑地皱眉，“我从未听说过。倪兄果然是知识渊博。”
　　“渊博算不上，只能算得上勉强听闻。”倪一面上露出一个笑。
　　关于倪一的一些杂派知识，还是要算上一份都澈的功劳。每当都澈花费饭钱去购物一些莫名其妙的书籍回来宿舍后，她就会赖在倪一身边，让他为她讲解其中的奥妙与典例。
　　因此，算来算去，一份书钱也算是造福了两个人。
　　可是倪一至今也不知道有时目光会游离的都澈究竟听明白了没。
　　因此，他认为在回去之后，抽查某人的功课是很有必要的。

　　与此同时，某人在夜色的遮掩下带着从城主府搜刮的些许财宝来到古老的城隍庙。
　　进入庙里，但是找不到进入密室的入口。
　　这真是一件糟糕但又意料之内的事情。
　　万变以不变应之。都澈跳上一个朱红色的横梁，耐心等着密室的打开。
　　三个时辰过去，天光破晓，却有一粉衣女子慢慢悠悠来到这里。
　　定睛一看，不是成蕾又是什么人。
　　也许是做过盗贼的原因，看见失主之一的都澈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匕首端——心虚，但不多。
　　因为，劳动就是应该得到回报的。
　　这粉衣成蕾在苗内四处游走，终于在西南方的第三块黑色石砖旁的图腾里找到了机关。
　　只见她将荷包里的金珠放入缺口里，密室的大门应声而开。
　　这是一道很值钱很值钱的入场机会啊。
　　难掩激动的成蕾走了进去，其身后，都澈也不假思索的纵身而跃。

　　黑，这是都澈对这条隧道的第一印象。
　　同时，这不是她一个人的印象。
　　娇贵的少城主在隧道里惊叫一声，但很快就剩下阵阵喘息。
　　都澈听了一会儿，忽然意识到：这不会是传说中的幽闭恐惧症吧？
　　这要从成蕾的小时候说起。
　　同所有的恶俗小说一样，负责照顾的成蕾是一个企图爬上城主床榻以得到尊贵的城主夫人位置的奇怪女人。
　　毕竟这种情况，通常悲剧结尾比包饺子结尾的可能性大上不知多少。
　　但是，这奇怪的女人一路成为了成蕾的贴身丫鬟，甚至让尚且年幼的成蕾对她产生了对母亲思念渴望的移情。
　　自此过了五年，一切看起来完美符合所有人的期待。
　　而女人却原形毕露了——城主发现了成蕾的异常之处。
　　不像其他孩子那般活泼、开朗、爱笑就罢了，甚至阴郁、敏感，甚至攻击性强悍。
　　一开始，城主并不打算追究，但在发现一只贴着成蕾名字的巫毒娃娃后，轰然大怒。
　　自此，女人的春秋大梦自此凋落。而她最后的记忆仍旧停留在小成蕾的微笑上。
　　而我们仍未得知，那五年里成蕾所经历的一切。
　　那么这幽闭恐惧也极有可能是在那段日子里养成的。都澈想着，从怀中掏出一个火折子。
　　火折子的盖子被摘下，轻轻一道气息，火苗重燃，照亮了成蕾的苍白面容。

　　“你是——娇娇的大夫？”成蕾费力地看向都澈。
　　面前墨绿色衣裳的大夫面色冷清，举着燃着温暖火焰的折子，目光清明看着自己，好似无意闯进黑暗世界的雪花，转瞬消逝融化——而自己却如此狼狈。
　　看着面前人的反应，都澈意识到“府内财物竟然被盗走”的巨大新闻还没有被宣扬，甚至被发现。
　　她有些懊恼：早知道就把现场弄乱些了，不为别的，就是寻个刺激。
　　下一刻，寻求刺激的都澈将手上的匕首露出，横在娇贵的大小姐的脆弱脖颈上：“少城主，好久不见了。”
　　冰冷的危险刺激着成蕾的神经，她却镇静下来，也终于意识到除了自己之外又来到这里的人，都该一同打为心怀不轨之徒。
　　因此，她冷声：“你想要什么？”
　　不同于先前执意将桃花修整成自己喜欢模样的嚣张跋扈大小姐模样，在不断跳跃橘红火光下，沉着冷静的成蕾倒的确有了几分日后雷厉风行的城主模样。
　　“我要的什么，少城主想来再清楚不过了。”面前人温润道。
　　仿佛成蕾惯用拿捏人心的所有伎俩也无足轻重。
　　这一认知使得她有些想要发怒，但虎落平阳，她忍住了。
　　现下，还年轻好骗的成蕾将都澈带去了一道暗门处。

　　暗门上雕刻着无数紧挨着簇簇花朵，带刺的藤蔓在鲜亮花朵后扭曲，铺盖出甲骨文字里的“暗”。
　　众暗之门，都澈对它仍存印象。
　　因此，她在息境里打开备忘小本本。
　　在众暗之门后找到大大的四个字——残暴、钥匙（三分之一）。
　　很可惜的是，如今的都澈已经不能理解当时记录这些记忆的都澈的想法，就好像被一道厚厚的墙壁阻隔了。
　　因此，她只得出一个结论：此地危险，成蕾性情刚烈，意图与自己在此地同归于尽。
　　啧，虽说人都会死，但我绝不该是现在。都澈心想。
　　而钥匙——又意味着此地不得不闯。
　　而且，都澈忽然意识到一件重要的事情：主角团呢？
　　假如是因为蝴蝶效应，将他们扇进第二关卡，甚至是最后一道密室机关里。
　　由于先前关卡的钥匙又没有拿到，最后一道关卡可是极有可能会被活活饿死的结局。
　　都澈：“......”
　　身为主角，应该不会这么倒霉吧。
　　她这样想着，却用匕首压着成蕾一齐打开了暗门。

　　巍峨的暗门向内缓缓打开，更暗一层的云雾呈现甜甜圈形状展现在都澈二人面前。忽然间，云雾中有什么东西活了过来，直直向他们二人而来。
　　说时迟那时快，都澈被成蕾死死抱住，疼痛贯彻每个神经，都澈在心里骂出二十种脏话，不至于彻底昏迷。
　　再接着，两人就像裹着红糖的山楂被一根带刺的藤蔓穿过，直直带入门内。
　　暗门再吞入二人身形之后，再缓缓闭上大门。怪物合眸，寂静无声。

　　“倪兄，我们有什么办法可以出去吗？”南宫珩道，“我感觉这里使人变得心烦意乱。”
　　“只能等待了。”倪远笑了笑，刹时某人烦心情绪被冲散，“在外时，我曾经立下阵法。若是一日不输送灵力，村子的他们就会收到讯号。”
　　“同时，东、北、西方向各有有三个钥匙孔，孔下有三个谜题。”倪远道，“但我看不清楚。”
　　南宫珩记得这三个钥匙孔洞，分别是星星形状、皓月形状、以及烈阳形状。
　　至于谜题，他倒是没有注意到。
　　“反正闲来无事，不如讲讲南宫兄家乡的一些有趣逸事。”倪远再道，“这样时间会过得快些。”
　　南宫珩哈哈笑道：“原来倪兄乃是豪爽人物，那我就客气了。”
　　“在我的家乡，有一座雁塔。因家中长辈仰慕远方的镇妖真人，又恰逢百妖动乱人间，因此效仿前人以制百妖。”
　　“从此，出现贺雁节。”
　　“别的不说，贺雁节上有一道辣石子美食。倘若有朝一日，倪兄来访，一定来尝尝。”
　　“此美食，乃是以辣子，晶盐将碎石放于石板上炒制而成。一口含住，回味无穷。”
　　“是吗？”倪远弯眸看着对方，“很期待。”
　　“那就轮到倪兄了。”南宫珩道。
　　“我的家乡，有满天金黄小麦，也有满山粉嫩蜜桃。”倪远轻声，“春季将桃子摘下来，吃不完的酿制，就成了桃花酒。一年四季，吃桃花酒，酿桃花酒。甜而不腻，甘口回蜜。”
　　“听着真有趣。”南宫珩抚掌，“有机会的话，我可是要好好敲敲倪兄。”
　　“好。”倪远笑。
　　忽然，两人不再嬉笑——尸骸的骷颅轻轻面向东方的星星钥匙孔，孔下的谜题也被燃烧出原本模样：谜瘴。

作者有话说

　　挂了、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