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璃》十四亿分之一

55、解开谜团

　　叶所长多年来已经习惯了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但此刻真的看到面前的两人，还是不免叹了口气。
　　“唐颜，程垚。”
　　是的，此刻在他眼前的，正是一个意想不到的组合，程垚和唐颜。
　　…
　　一切的一切，还得从几天前，程垚找到唐颜的那场对话说起。
　　“唐颜，我需要你帮我，叶所长有问题。”
　　唐颜：？
　　“叶所长和叶静沉，还有悟谦都可能有问题，最坏的情况，他们都和魔王有勾结，叶承曲和双生子的能力很可能是他们动的手脚。而且世界崩坏得越来越快，我觉得再不阻止点什么，可能就来不及了。”
　　唐颜宕机了一瞬，好半天才问道：“什么？”
　　“所长办公室有个暗格，但里面好像是个金属制品，我需要你和我一起去偷出来，我直觉那是个很重要的东西。”
　　唐颜神色一凛：“是，保险箱。”
　　后来两人潜入所里，在那个地方真的看到了一个保险箱。
　　程垚还以为他是看金属性感应到的，却不曾想，其实唐颜在七岁就见过那个保险箱，就在他和叶所长初见面的那个早上…
　　…
　　“叶所长看上去一点都不惊讶啊。”程垚还是那副潇洒的模样，但是视线始终没有从叶所长身上离开，眼底看不出什么情绪。
　　叶所长没有理她，而是看了眼楼道问：“璃歌在哪儿？”
　　一直沉默的唐颜此刻才出声：“雪晴家。”
　　叶所长点点头，自顾自地走到了茶几上，用手摇了摇水壶，随后就打开了自动注水机，水放半满后就开始自动加热。他还拿出了一块茶饼，娴熟地用撬茶工具轻取了一点茶叶，看来是准备泡茶。
　　明明气氛严峻，他还能招呼两人：“别站着了，过来坐吧。”
　　到底都是认识了十多年的人了，程垚唐颜两人虽然戒备他，却也依旧给他面子，但是坐下之后三人间隔的距离，却是比以往更远了些。
　　三人都沉默着，一时间还没有人开口。
　　水烧开后，叶所长先冲洗了茶具，又把第一遍泡的茶水连着冲茶具的热水一同倒入茶盘里，等待第二壶热水的间隙，才说道：“是你们两到所里撕掉了那一页笔记吧。”
　　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程垚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了折叠好的那一张纸页。如果叶静沉在这里，一定就会发现，这纸的材质和他看过的那本笔记一模一样，毫无疑问这就是那一页被撕下的纸。
　　确实，某些方面来说，叶静沉说的没错，潜入事件，确实只有超能力者能办到。
　　想来这两人应该是用土元素从研究所地下进入，然后唐颜使用金元素让所有的监控暂时失灵，在叶所长的办公室内，很直接地感应到了暗格后面特殊金属制成的保险箱，以他对金元素的掌控力，打开一个金属制成的保险箱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两人甚至能在撕下笔记后，游刃有余地复原现场。
　　叶所长早在知道笔记本被撕后，大概就想过了。
　　现在还剩下的灵核者，就这么多。叶璃歌是自己的女儿，她不会做这种事？叶静沉和悟谦…这两人没必要，毕竟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有这种东西，而且他们，知道所有的秘密。
　　还能做到这种事且有可能有动机的，无非就是程垚了。
　　也就是对于唐颜也参与其中，感到有一丝意外。
　　其实这件事，很好猜，没错，就是超能力，也只有超能力才能办到这种事。
　　但是有谁会怀疑唐颜和程垚？他们是正义的灵核者，是同伴。所以，陷入思维定势的人，注定找不到答案。
　　繁琐的步骤后，三人面前都多了一杯散发着热气的茶，茶的清香沁入每个人的心脾，好似要带与他们安宁。
　　叶所长抿了口茶才继续问道：“怎么怀疑到我的？”
　　程垚可不管什么喝茶的规矩，将滚烫的茶水一饮而尽：“是因为‘门’。”
　　叶所长又给她倒了一杯，对她的回答也有些意料之中。
　　程垚继续说道：“准确地说，是‘门’开的地点。虽然每一任所长的记载都被模糊了，但是我知道，上一任所长…在我明明还没有加入所里的时候，他却能明确地知道我感应到的‘门’在哪里，我刚开始一直以为是他有什么特殊的能力，后来我学有所成，他也早就退休了，我无从查证，只以为是他有这种能力而已。”
　　程垚盯着叶所长略有细纹却风采依旧的脸庞，说：“但是我没想到的是，您居然也有这种能力。”
　　“在您接任的时候，国内的灵核者几乎都被发现了，双生子在国外从出生就备受关注。您唯一一次显示这种能力…”
　　“是在五行寺上的那两人下山的第一天，在学校里，开了‘四扇门’。”
　　没错，彼时叶静沉和悟谦都还没有和叶所长见面，甚至刚感应到‘门’就直直地往目的地赶，但是所里的部队却早早地到学校设防，甚至组织学生有序地进入了安全屋。
　　精彩的推理，这个小细节她居然注意到了。叶所长笑着问道：“如果我和他们早就认识呢？悟谦不是有手机吗？”
　　程垚点点头：“确实有这种可能，但还有另一个问题。”她再度把茶水一饮而尽：“他们两人始终都在五行寺里，如果您真的认识他们，是在什么时候？不论如何，鉴于前所长也有这种能力，我更倾向于，您…不，所长这个职位的人，会知道所有‘门’开的地方。”
　　程垚看着第三次满上的水杯，继续说着自己的推理：“所长别倒了，喝饱了真的…”
　　然后真?继续推理：“我虽然当时有怀疑，但是这么多年了，我也知道您是个什么样的人，但是让我再次起疑的…是那次校运会。”
　　一饮而尽：“没错，那次叶静沉任性的校运会。我实在是难以想象，您居然会同意他如此胡闹的要求，这在我眼里是不可能的，哪怕他确实完美地解决了那次的‘门’，但我还是不理解，您为什么会由着他胡闹，您明明是把‘门’这个问题看得最严重的。”
　　程垚捂住了自己的空茶杯，继续说：“所以，您和他，有问题，又或者，您非常信任他的能力。”
　　“所以，我问过大地了，我向它问了您。”
　　“叶所长，您的一生中，有一天，不在大地的观测之中。”
　　“没错，就是十年前，您刚接任所长的那一天。这个世界上不在大地观测之中，独立于尘世之外的地方，有且只有一个地方，我们都很熟悉，不是吗？”
　　“五行山，五行寺。”
　　“我听唐颜说过，悟谦是在那个时期被捡到的，所以我不知道您认不认识悟谦，但可以肯定的是，您在当时就认识了叶静沉。”
　　“鉴于上一任的所长也能知道所有‘门’开的地方，而叶静沉十年前年纪尚小，所以并不是找他…你们接任其实不是要去一个地方，而是去见一个人，或者说，他们现在只剩下一个人，那个叶静沉口中的老头，悟谦口中的师父。您是去认识他。”
　　叶所长甚至想给她鼓鼓掌，太聪明了，全对，仅凭这么点线索，就能推理出这么重要的关键时期，仿佛她亲身经历一般。
　　“您还记得吗，也是十年前的那天，您让我连接了整个地球。在叶静沉他们下山之后，我又连接了一次，到了现在，我的能力比以前更为强大，只连接一瞬甚至没什么影响…但哪怕只有一瞬间，我也感觉得到。”
　　“地球崩坏得更快了。”
　　程垚叹口气：“我原以为，叶丞曲的风属性消失后，崩坏会减少，却没想到…”
　　程垚顿了一下才继续道：“反而更快了。”
　　这件事叶所长倒是真的不知情，他沏茶的动作听了一瞬：“那…墨曦墨言失去能力之后呢？”
　　“一样，甚至我感觉，要不了多久就会完全崩坏。”
　　到那时，或许就是世界末日吧，程垚不会允许这种事的发生。所以她强行用能力，硬是将地球上所有的大地暂时稳固了下来。
　　至于天气，虽然他们这儿看似每天都晴空万里，但这是因为有叶静沉在。其实很多地区都开始了局部暴雨、强风。这是程垚无法阻止的事，她已经尽了她的全力，甚至为此在床上躺了两个月。
　　程垚见叶所长没有再给她倒茶的意思，才放下了自己的茶杯：“在平衡的规则下，叶丞曲和双生子失去能力，我们整体实力变弱，那么崩坏应该相应地减弱才对，为什么反而加强了？”
　　程垚选择不看自己又被满上的茶杯，拿起了一直放在桌上被折叠好的纸张。
　　摊开。
　　“这上面，记载的都很正确。”
　　她将有字的那面朝向叶所长：“让我疑惑的是，这两个人。”
　　她指向纸张上的两个名字。
　　一个是叶静沉的名字。
　　还有一个名字，上面赫然记录着两个字——叶英。
　　“这两人，不对。”
　　“为什么？叶英后面的属性，会写着一个雷字？”
　　那么现在一直在使用雷属性的叶静沉呢？
　　“叶静沉名字的后面，又为什么…”
　　“是暗？”
　　这便是今晚，程垚想要确认的事。如果得到肯定的答复，那么…几乎所有问题，都能迎刃而解。
　　叶所长没有说话，程垚只得继续自己的推理。
　　“那本名册，还记载着上一时代的灵核者，相必就是为了让不知道的人确认它的真实性，那既然它是真实的，这两人的能力，又为什么会这样？”
　　纸张被随意地丢到桌上，它很重要，却也不重要。
　　“历史上已知的两位暗灵核者，都死在了自己七岁那年，有一种可能，这就是暗属性的副作用，一种强大到，让人撑不过七年的，副作用。”
　　“七岁啊，这个时间太熟悉了，十年前，叶静沉不就刚好七岁吗？且先不说其他的，单是现在的情况，那么一个问题的答案显而易见。”
　　程垚顿了顿，说出了那个前所未见的可能性。
　　“叶静沉能活下来，是因为他夺走了，这一代真正的雷属性灵核者——叶英的能力。”
　　“那么，这之后，就有个更惊人的推理。”
　　程垚深吸一口气，就连沉默许久的唐颜此刻都握紧了手里的茶杯，仿佛要把它捏碎一般。
　　“我打听过当时的情况了，就是叶丞曲失去能力的那天。可能魔王知道那是叶丞曲的‘门’…但是想要跟叶丞曲一对一的话，那就相当于必须把我们所有人都拖住…”
　　唐颜终于开了口：“黑，鸡蛋屋。”
　　程垚点头：“不错，那个地点是学校定的，但是严格来说，您也能指定。哪怕是工作日，那个地方的工作人员也极少，中间甚至还有个禁止入内、游客远离的房子，那里面空空落落，什么都没有，建在那边如此突兀…就好像…有人早就知道在那个时候会有‘门’会开在那个地方。”
　　“而魔王，赢了叶丞曲后，小队队长很清楚地说，魔王并没有做什么，但是叶丞曲的能力却消失了…”
　　“没错，魔王可能确实没有做什么。”
　　“因为真正夺走了叶丞曲能力的，是叶静沉。”
　　“在魔王笑之前，一定是叶静沉先碰到了叶丞曲，然后夺走了他的能力。既然他能做到这种事，那么墨曦墨言的能力…”
　　程垚抿了下唇。
　　“叶静沉，和魔王，有所联系，甚至，他们很可能——是一伙的。”
　　“我不愿意这么想，但是所长，结果告诉我，您是知道这些事的…”
　　最坏的情况，眼前这个看着她们长大的人，从来没有被她们真正认清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