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球与麦克风》多肉玉露

8、第八章

　　？
　　季西宁没接话，但脸上的震惊已经替她说了。

　　殷琳有点急：“你别不信啊，是真的。那时候你突然离开，没有留下联系方式，他发疯似的到处去找你，还去你学校问了跟你关系好的同学，那个叫什么李......李什么明的。”

　　李奚明。
　　季西宁在心里默默补充。

　　李奚明是她小时候最好的朋友，因为她们经常一起玩，所以林霁也认识她。12岁那年，季西宁来不及跟大家告别就离开了南苑市，原以为再也没机会见面，没想到李奚明考上了北辰大学，两人在大一新生报道时重遇。
　　重遇后，李奚明有跟她提起这件事。

　　季西宁问：“那他后来还有找你吗？”
　　李奚明：“找过几次，但后来他好像进国家队了，估计也是没时间，所以就没再找我了。”

　　季西宁：“如果你假期回南苑见到他，假设他问起我——虽然不太可能，但万一他问起，你就一口咬定说没见过我。”
　　“为什么？”

　　为什么？
　　季西宁也问自己，但她说不出来。

　　“那也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季西宁对殷琳说，“她是我小学同学。”

　　“不止不止。”殷琳摆了摆手，“他打出名堂后，结识了不少记者朋友，让他们帮忙留意有没有遇到过一个叫季西宁的女生。”

　　“他......他找我干嘛？”

　　“你看不出来吗？”殷琳一拍大腿，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他喜欢你啊！”

　　“可网上说你俩......”

　　“我跟他？别逗了，我跟他就是队友，是兄弟是姐妹但就不可能是情侣。”殷琳说，“认识他这么多年，他身边一个关系好点的异性都没有，就心心念念要找到你。我敢打包票，那小子到现在还喜欢你。”

　　后面她们具体聊了什么，晚饭吃了什么，季西宁都不太记得了。她觉得自己的灵魂已出窍，飞至半空中，俯瞰着地面上只剩下躯体的她。

　　季西宁回到家里时，已经十点半了。

　　林霁在家里急得团团转，一见她回来，着急地问：“你去哪了？怎么不接我电话？”

　　她有点累，晃了晃手机，小声说：“没电了。”

　　他接过她的包包，“我不敢去台里问你的同事，又打不通你的电话，我都不知道去哪找你。”

　　“我那么大个人，迷路了也知道怎么回家，你怕啥？”

　　怕你不告而别，像小时候那样。
　　林霁在心里回答，嘴上却说着其他话题：“你饿吗？我刚刚让阿姨多做了点吃的，热一热可以吃。”

　　“我今晚吃得比较饱，就不吃不了，谢谢。”

　　季西宁拿起手机准备去找充电线充电，走到客厅时看到崭新的沙发，她一愣，眨了眨眼，以为自己看错了。
　　“你买沙发了。”

　　林霁跟在她身后，“我在家里的时间少，以后我回来住的时候睡沙发就行，你睡床。”

　　季西宁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哦对了，你来看看这些衣服。”林霁从沙发上拿起几个袋子，季西宁认得，昨晚回家的时候他从车后座拿出来的。当时她在气头上，没心思留意是什么东西。

　　“什么衣服？”季西宁接过袋子一看，衣物皆来自各大牌，但都没有明显logo，十分低调。

　　“你工作忙，顾不上这些。我看其他记者都是穿这种类型的衣服，就买了一些，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林霁怕她不接受，连忙解释道。

　　季西宁随手翻了一下，所有衣物都是按照她的尺码和平常穿的款式、颜色买的，很明显，买东西的人花了心思。
　　“你昨天不是跟朋友吃饭吗？”她问。

　　“确实是吃饭了，就在我们碰面的那个商场里，我看到有服装店就顺便买了。”林霁又补了一句，“顺便的。”

　　成年人之间有些话不用点破，明白彼此的心意就好。

　　“谢谢，我很喜欢。”她拿起袋子，往里走了几步又停下来，“我觉得这沙发有点硬，睡着不舒服，你还是跟我一起睡床吧。”

　　说完，她就走进卧室，自然没有看到站在她身后的人嘴角裂开笑开花了。

　　——

　　上午要开选题会，一组都早早到公司准备开会内容。

　　“好卷啊你们。”二组的李诗悦挪动椅子到季西宁身边，“幸好我不跟你们一组。”

　　“人要吃米啊能怎么办呢？”季西宁叹了口气，“我也想家财万贯做老板啊。”

　　“做不了老板，做老板娘也行啊。”蒋落落探头加入聊天，“姐现在1v5，强得可怕，随便给姐来个男人，姐都有信心拿下。”

　　季西宁：“你那5个男人在另一个维度。”
　　李诗悦：“你见过我们老板吗？”
　　两人一唱一和怼得蒋落落哑口无言。

　　这时，工作群弹出一则消息：【五分钟后开会，501室】
　　季西宁、蒋落落和一组其他同事到501室坐下，过了一会儿，刘念钦走进来。

　　坐在最靠近门口位置的季西宁站起来准备关门，一个大步走进办公室的人差点跟她撞在一起。
　　她愣了愣神，抬头一看，手僵硬地停在半空中。

　　林霁？

　　“你好，季小姐。”林霁微微点头，侧身从她和门之间的空隙中穿了过去。

　　季西宁愣在原地起码三秒，才反应过来把门关上。

　　怎么回事？
　　她看了眼坐在刘念钦身边的林霁，又看了眼跟她同样震惊的蒋落落，迟疑地坐下。

　　他今天穿一件黑色的西装外套，扣子没扣，里面穿的是白T。
　　放在桌面上的双手随意搭着，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左手无名指上戴着一枚戒指。

　　等、等一下，季西宁瞳孔地震，他怎么戴着戒指来台里？

　　身旁的蒋落落在桌底下轻轻踢了她一脚，用眼神示意她看林霁的手。

　　看见了看见了，两只眼睛都看见了。
　　她低下头假装看材料，但材料上的字怎么都不入脑。

　　这时，刘念钦开口了：“坐在我身边这位呢，相信大家都认识他了。林总今天是来旁听的我们的选题会，咱们按平常的流程一样进行。”

　　林总？
　　蒋落落又在桌底下踢了季西宁一脚，季西宁正心烦，顺势给她回了一脚。

　　林霁说：“我是来学习下的，你们当我是空气就好了。”

　　会上其他人都被他逗笑了，季西宁跟着干笑两声。
　　很好笑吗？反正她是笑不出了。

　　今天的会议是根据奥运会前夕乒乓球的各常规挑战赛提出有效选题。
　　组内的同事按顺序依次发言，季西宁认真听着，做好会议记录。轮到她时，她有些紧张，紧紧捏着材料，但还是尽量流畅地表达出自己的想法。

　　选题会结束，大家散去。
　　还没走到工位，季西宁就感觉到口袋里的手机不停震动，打开一看，组内小群已经炸开锅了。

　　【林总是怎么回事？谁能告诉我？】
　　【难道林霁是我们频道主任？】
　　【不对啊，我记得我们主任姓章啊！】

　　【难道“林总”是一个尊称，而不是指老板的意思？】
　　【你这么说也不合理啊，你会管一个运动员叫“X总”吗？】

　　【那你说，钦姐为什么叫他林总？】
　　【谁提出问题谁解决问题——你去问钦姐~】
　　【我不去，谁想知道谁去。】

　　【你们留意到他手上戴了戒指吗？】
　　【我也看到了！戴的是无名指！】
　　【他这是真的结婚戒指还是装饰的啊？】
　　【也没听说他结婚啊，这戒指不会是装饰用的吧？】

　　李诗悦消息很灵通，立刻在跟季西宁、蒋落落的三人小群中说话：【林霁是我们领导？】
　　蒋落落：【不知道啊，这不可能吧？】

　　李诗悦拍了拍蒋落落的头像：【你今天不是说要做老板娘吗？现在机会就摆在你面前了。】
　　蒋落落发了个翻白眼的表情：【他戴戒指了啊我的老天鹅，我是穷疯了但不是真疯了，做小三这事我可干不了嗷。】

　　季西宁无心参与话题，看了眼时间，快到饭点了，打算去趟洗手间再去饭堂。刚走出办公室，一只手从侧边伸来将她往旁边一拉，她毫无防备，一个踉跄跟着手的主人来到墙角。

　　“你......”她站定一看，是林霁，左右看下无人，立刻拉他进后楼梯。
　　她压低声：“你找我干嘛？”

　　林霁倒是不慌不忙：“你放心，我看过没人。”

　　季西宁松开手环抱在胸前，“不是跟你说了我们在台里不要有接触吗？这鬼鬼祟祟的搞得像......”
　　像“偷情”。话到嘴边，又被她咽下去。

　　“像什么？”林霁当然知道她的意思，故意逗她。

　　她转身作势要走，“既然没事我就走了啊。”

　　“诶诶诶，”林霁果然吃这套，赶紧拉住她，“我有事找你——我觉得你一定很想知道我今天为什么会出现在会上，所以我来亲自告诉你。”

　　这哥没事吧？
　　季西宁回头翻了个白眼，“大哥，您的手机是拿来摆设的吗？21世纪了，我们可以发信息的。”

　　林霁：“来都来了，你不听完再走很吃亏的喔。”
　　“您老快快请说。”

　　他清清了嗓子，说：“我家的传媒公司入股了电视台。”

　　“等一下，”季西宁觉得事实有点难以接受，“你的意思是说，你是我老板......之一？”

　　“没有没有，我没啥话事权的。对了，”林霁话锋一转，“你什么时候转正？”

　　这两件事放在一起说，总有种怪异的感觉。
　　这是在......威胁？
　　因为前天的吵架吗？

　　季西宁不由自主地把背都挺直了，“林总，我要等6月拿到毕业证，考核达标，述职成功才能转正。”

　　“明白。”林霁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拍拍她的肩膀，“好好干啊小季，我很好看你。”

　　“谢谢林总。”季西宁鞠了个躬，刚准备想走，又折了回来，“林总，我有个不情之请。”
　　“请说。”
　　“您这戒指太晃眼了，可以摘下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