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花开》阅尽山河

18、水祟（二）

　　忽地又转身朝宋恪“嘿嘿”一笑。
　　随即从怀里摸出一张符篆，将其夹在中二指间晃晃。
　　宋恪蹙眉道：“什么？”
　　林悠道：“隐身符。”
　　宋恪：“……”
　　林悠将符篆贴在自己的额头上，“还能看见我吗？”
　　宋恪招招手，“滚滚滚。”
　　林悠小心翼翼走过去。他戳戳额头，走到正抠手的老大旁边歪头看他一眼。
　　此人愁容满面，肤色黝黑，其掌心皲裂泛黄，一看便知是长年于日下暴晒劳作，亦或是习武之人。
　　随即，林悠又绕到那瘦小的男子身后，斟酌片刻后，林悠果断抬手拍了他一巴掌。
　　瘦小男道：“老大有什么吩咐？”
　　老大道：“什么？”
　　瘦小男道：“老大你刚不是拍我了吗？”
　　说着他回头看向自己的身后。其他人尚且离他较远，他挠着后脑勺，“怎么回事？我出现幻觉了？”
　　老大一把拍在他肩膀上，语重心长道：“我看你就是太累了，早些休息，少疑神疑鬼的。”
　　瘦小男点头道：“是。”
　　他起身走到一棵树旁，靠着坐下。
　　林悠也跟着走过去，他又伸手戳戳瘦小男的肩膀。
　　瘦小男猛地大叫着惊起。
　　众人不约而同的循声望向他。
　　瘦小男回头望向一旁，却什么人影也没望见，反倒是被众人的好奇打量的目光蛰的有些难堪。
　　他自言自语的挠头坐下，“见鬼了。”
　　他刚坐下，就被林悠一掌拍到头上 。
　　瘦小男大叫着抱头跑到老大面前，“啊啊啊，老大救我，有鬼啊！”
　　老大起身一脚将他踹翻在地，吼道：“陈向洪，你他娘的再大吼大叫，就给老子有多远滚多远。”
　　陈向洪跪着爬到老大面前，“不，不是，老大，是真的有鬼，我我，我真的没有装，老大，相信我。”
　　众人发出轰鸣般的笑声，兴高采烈的看着热闹。
　　老大抬脚又踹了他一脚，“有鬼？那你说，鬼在哪。啊？”
　　说着又欲抬脚再踹，这时，林悠拍了拍老大的肩膀。
　　老大喉结滚动，吞咽口水。他僵硬的将头扭过，却什么也没看见。
　　老大颤抖着说不出话。
　　他将头扭回去，随即,他“啊啊啊啊”的叫起来。
　　众人也是被他吓到，纷纷拔刀围成一团。
　　老大颤声道：“谁，给老子滚出来。”
　　林悠捧腹无声笑了一阵，他清了清嗓子，道：“你们是何人？”
　　闻言，众人纷纷跪下磕头，老大道：“我们就是路过的，无意冒犯您老人家。”
　　林悠道：“为何将那群姑娘拐至此处？”
　　老大磕磕巴巴道：“这这这”半天说不出句整话。
　　林悠加重语气重复道：“为何将那群姑娘拐至此处？”
　　众人连忙磕头，老大道：“我我我，我们家境贫寒，不是吃了上顿没下顿，就是完全揭不开锅。就，就想着卖，卖……去换钱。”
　　老大再次磕头道：“我们也是被逼无奈啊！近年这水里闹鬼，我，我们也是被逼无奈，才出此下策啊！”
　　林悠眉头紧蹙，“所以呢，你们贫苦关她们什么事？”
　　一阵无言。
　　林悠又道：“你们之前可还拐过人？”
　　众人的头摇成拨浪鼓，纷纷道：“没有。”
　　林悠道：“把她们都放了，这是事就算了了。”
　　他们难为情的跪着不动。
　　林悠厉声道：“把她们放了。”
　　闻言，他们方才悉悉索索的起身去解姑娘身上的绳索。
　　倏然，有个男子指指他，“你你你，啊啊啊……”
　　林悠扭头看看身后什么也没看见，心中正奇怪，忽地想起隐身符篆只能维持半炷香的时辰,心道不好。
　　那群拐子已是提刀向他冲来，将他团团包围。
　　老大愤愤道：“好啊，装神弄鬼，竟敢戏耍老子，看老子不扒了你的皮。”
　　说着他们提刀齐齐冲向林悠。
　　林悠抬脚踹翻离他最近的一个拐子，“在我面前称老子，看爷爷我不揍死你。”
　　这时，宋恪也冲上来，一脚将老大踹飞出去。
　　见状，其他拐子齐齐朝他们冲上来。
　　林悠道：“宋恪，交给你了。说着一个翻身跃起冲到那群姑娘面前。”
　　林悠逐个给姑娘们松绑，“别怕啊，我是来救你们的。”
　　拐子们虽不是修仙之人，其身手却是矫健不凡，且个个舞刀弄剑，极是难缠。
　　他们人多势众，宋恪拳脚以搏，竟也稍显吃力。
　　林悠刚给两个姑娘松绑，三个拐子便提刀朝他冲来。
　　林悠起身将其踹飞，又避开一个拐子的刀。
　　随即与其缠斗起来。
　　那三人没两下便被林悠打翻在地，宋恪那边亦然。
　　拐子见状不敌，连忙起身逃离。
　　他们将姑娘们尽数松绑，纷纷作揖道谢。
　　林悠道：“不必言谢，举手之劳而已。天色已晚，若是姑娘们不嫌弃，可与我们一同在此处休整一夜，明日再行。”
　　姑娘们点头应下。
　　待他们安顿好姑娘们，林悠方才去将啃莲藕的谢灯阑叫出来。
　　一位长相姣好的姑娘，走到他们旁边道：“小女云裳，多谢两位公子的救命之恩。
　　宋恪窘迫的往谢灯阑身边挪动，颔首不语。
　　谢灯阑一愣，他看着近乎贴着他肩膀的宋恪，又看向林悠，随即将手里啃了一半的莲藕递给林悠，径直向后躺下闭眼。
　　……
　　林悠也是司空见惯，他接过谢灯阑递来的莲藕，对云裳道：“在下林阑，他们是我朋友，宋恪,”他又指指地上的谢灯阑，“他是谢，谢寻。”
　　宋恪瞠目瞪向林悠，咬牙笑道：“对，你说的对。”
　　云裳道：“我家离这不远，三位公子若是愿意，能否赏脸让我好生答谢。”
　　林悠拱手，“多谢姑娘美意，我们还有要事在身，就不必劳烦姑娘了。”
　　云裳满脸失落的点头，“既然你们还有要事，那我也不强求。”
　　说着云裳便欲起身。
　　林悠急忙叫道：“等等，云姑娘。”
　　云裳疑惑看向他，“何事？”
　　林悠道：“方才听那拐子说，水里闹鬼，云姑娘可是知晓。”
　　云裳点头，“这还得从前年说起。”
　　原来，这一带多以捕鱼维持生计，日子勉强还算得上滋润。
　　就在前年，水里不知怎的出现水祟，许多渔人接连遇害，扰的百姓民不聊生，苦不堪言。
　　百姓尝试多样方法皆是无果，如今这一带便成此状。
　　偷窃盛行，拐子纵横。
　　云裳咬咬嘴唇，“实不相瞒，我就是见几位公子身手不凡，想求你们去捉那水祟。我自知那邪物可怖，可我也是没什么办法啊！”
　　说着她潸然泪下。
　　林悠手足无措的递上手帕，“云姑娘放心，既是邪物作乱，我们定是不会坐视不理，明日我们便会前去查看。……姑娘，你且先息下，明日一早，我们定会动身。”
　　云裳点头，起身欲给他们磕头道谢。
　　林悠连忙将人扶起，“云姑娘不必如此。”
　　云裳哭着道：“谢谢，谢谢。”
　　她前脚刚走，林悠肩膀就被宋恪狠狠的拍了一掌。
　　宋恪“呵”道：“林,阑，呵呵，谢寻。”他鼓掌继续道：“好名字。
　　林悠揉着肩膀道：“都说人皆从小对六十几年前的事耳熟能详，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我就只能随口起个名字喽！”
　　宋恪又是一掌拍在林悠肩上，指着自己道：“那我呢？”
　　林悠笑道：“我寻思着你名字还挺好听的，没那个必要。”
　　宋恪加重语气，咬牙切齿道：“什么叫没那个必要，林,阑。”
　　林悠两口啃完手里的莲藕，“哈哈，早点休息，何必纠结名字。下次给你也取一个，哈哈。”
　　宋恪道：“那我是不是还得好好感谢你啊。”
　　林悠皓首：“不必，哈哈。”
　　宋恪瞪他一眼，“别跟我称兄道弟，况且，我一百来岁，你才几岁？老子都能当你爷爷了。”
　　林悠道：“哎，你说，我现在应该多少岁。”
　　宋恪道：“嗯……不知道，反正你死的挺早的。”
　　林悠：“……”
　　宋恪又道：“张续呢？”
　　林悠指指谢灯阑，“睡了。”
　　宋恪伸手欲扒开谢灯阑的衣服，却被林悠一把拽回，“你做什么？”
　　宋恪道：“不是，他天天缩在谢灯阑衣服里是怎么回事，他还要不要脸了。”
　　林悠“哼”道：“你还好意思说，你是不是想把张续抓出来，自己钻进去？这里这么多人呢，你别吓到她们。”
　　一语道破，宋恪翻个白眼，背靠在树上，“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人妖虽已井水不犯河水多年，但还是有众多妖横行人界，我就不信她们没见过。”
　　林悠点头，“你们为什么都喜欢往他衣服里钻？”
　　宋恪道：“你有没有觉得他身上很香。”
　　林悠紧蹙眉头，“呵呵，且不说他身上香不香吧，你们这般无赖，当真令人堪忧。”
　　宋恪摆摆手，“这也不是主要原因，重要的是他没有妖骨幻化人形，灵力存不住，一直外泄。”
　　“所以你们往他身上钻是为了吸他灵力？”
　　宋恪瞪他一眼，“我们在你眼里竟是如此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