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挡我抄笔记了》Giroxal

10、10.荣誉榜上有名

　　赵宁雨发现，在上次霸凌事件过后，她总会听见有关于林稚欣的事情，消息像长了脚似地拼命往她耳边跑。
　　不管是班里的同学，还是食堂邻座的学生，甚至是擦肩而过的陌生校友，都像在有意无意提起林稚欣。
　　从他们的话语中她能知道林稚欣的脚恢复得还不错，因而她没有热心肠地找去三班，毕竟三人组的事迹已经传了出去，她再找上门就好像要去找麻烦一样。
　　好在也有一些正面的消息，就是三人组破天荒找到曾经威胁过的人赔礼道歉，并进行了深刻的反省。
　　其他多是关于林稚欣个人的内容，在这些只言片语中，她大概能拼凑出了他人口中林稚欣的故事。
　　“林稚欣出身贫寒，父母自偏远小镇到大城市务工，早年在工厂上班。
　　工作时间长了便落下病根，于是他们自起炉灶，靠着多年的积蓄，接手当时楼下正在转租的店面，开了一家便利店。
　　那时的实体店尚且兴盛，在林稚欣还有记忆的童年里，每到暑假都有成群结队的小学生围在冰柜前挑选冰棍，还没到上学年纪的她也会在父母的要求下守在冰柜前当收银员。
　　然而，随着网购越发兴起，实体店受到的冲击越来越大，林稚欣家的便利店也逃不过。以前喜欢在店里面打转挑选零食的小孩，已经慢慢长大到可以在手机上挑选商品然后选择送货上门的年纪了。
　　加上那些年弟弟林稚星的出生，租金与物价的逐渐上涨，父母肩上的担子越来越重。
　　之后他们搬了家，把家搬到了巷子的更深处。
　　因为是握手楼，二楼常年不见阳光，所以租金会更低一些，自此林稚欣一家便在极为逼仄阴暗的环境中生存。
　　在弟弟出生前，林稚欣虽算不上生活得称心如意，但也不觉比别人差，年纪尚小的她并没有贫富的概念。有些同学在知道她家拥有一家便利店后，还会表露出自己的惊讶与羡慕，毕竟拥有吃不完的零食一度是孩童眼里最为幸福的事情。
　　这些同学其实不知道，即使家里有便利店，里面的零食也不是林稚欣的。相反，她从未吃过零食，偶尔出于好奇想尝试，也会被父母用“垃圾食品”堵嘴。生日那天最豪华的礼物，也不过是让她在店里随意挑选一种口味的棒棒糖。
　　等她稍微大了些，她明白了‘穷’的定义，也知道了‘人穷志不短’的含义，父母一切的吝啬给予，她也为他们找到了理由，直至弟弟的诞生，击碎了她给自己编织的梦。
　　她以为到了年龄便要去上小学，原来小学之前还有幼儿园，幼儿园之前还有学前班，而父母都送弟弟去上了。
　　她曾见过父母不止一次彻夜未眠，烦忧她几千的学费，但学费几万的私立小学，父母不惜负债，也要让弟弟进去；偶尔有的大鱼大肉，大多都会落到弟弟的碗里；在弟弟那里，垃圾食品只是影响身体健康成长的因素，而不是被他吃了会浪费的钱……数不清有多少事了，林稚欣也逐渐习惯了。
　　对比娇生惯养长大、事事毫无顾忌的弟弟，她显得沉默寡言且孤僻，连过年走亲戚都不免被数落一通。父母这时才会将目光落到她身上，然后跟亲戚解释说她从小就这样。
　　其实并不是的，她没有争辩。
　　父母的爱只会更多地给到弟弟这件事，是林稚欣在幼时与弟弟争夺玩具失败后知道的。那时的她即使失败了也会受到严厉的斥责，而面对哭闹的弟弟，他们好像连天上的星星都愿意为他摘下。
　　她知道争不过弟弟，便将目光聚焦到自己身上，她拼命学习，通过好成绩减少学费，只为不让他们轻易将自己抛下，也为挣脱桎梏。
　　但即便林稚欣的成绩已经稳定在年级前十，她也不敢松懈。
　　她的照片张贴在荣誉榜上，不同于其他学生轻松随性、甚至是带点搞怪的生活照，那是一张目光平静、不带任何笑意的简陋证件照。”
　　当然，那只是外人口中的故事。
　　赵宁雨说不出是深爱自己的父母去世更难过一些，还是父母更爱别人更难过一些。
　　她想起那时林稚欣吃痛也要挺直的脊背，只觉得她无论如何都是名值得他人敬佩的女性。
　　不知不觉间她已经走到了荣誉榜前，上面还贴着上次期中考的成绩，林稚欣的名字排在了年级第七。
　　“在思考期末的目标吗？”身旁突然传来陌生的声音，赵宁雨扭头一看，是照片正贴在荣誉榜上的周以识。
　　周以识朝赵宁雨温和地笑了笑，“抱歉，我看你在这前面站了有段时间了，没打扰到你吧？”
　　荣誉榜上是各年级前十的名单，周以识这样问赵宁雨，也是在问她是不是想一鸣惊人跻身前十。赵宁雨自然摇了摇头，“没有，只是看看。”
　　她将视线放回荣誉榜上，好像透过荣誉榜在看什么一样，她轻声说道：“大家都很努力，值得这一份荣誉。”
　　“周以识家祖上便是书香门第，受家里影响，他身上难免带了点书生气，加之为人谦和有礼，很难不让人对他产生好感。
　　周以识身量高挑，但与他同行并不会有压迫感，因为他无论是性格还是长相，都极具亲和力。他戴着一副黑框眼镜，脸上总是若有似无带着点点笑意，在他身上感受不到距离感。
　　温柔体贴、温文尔雅——这是大多人对他的评价，看狗都深情——这是部分女性对他的评价。
　　他的头发天生便是金棕色，虹膜也是浅棕色，加上五官深邃，经常有人误以为他是混血，从小到大也因此闹了不少乌龙。
　　周以识自小就与林稚欣认识，没有什么跌宕起伏的故事，仅仅是因为林稚欣的母亲。
　　这件事就要说回林稚欣一家了，自从便利店的收益慢慢开始无法支撑他们的生活起，林稚欣的母亲便开始从事家政行业。
　　因着她年纪不算太大，手脚麻利、容貌尚佳，周以识家的工作发布出来后，家政公司便从一众大龄女性中选到了她。当然，也不仅仅只有她。
　　刚开始在周以识家干活的时候，她小心翼翼，生怕因为冒失丢失一份薪水颇高的工作。但在发现这户人家的主人为人和善，经常因工作鲜少回家，并且孩子年纪与林稚欣相仿之后，她便起了心思。
　　有的时候她会特意带上林稚欣，说是孩子在家没人带，带过来也能帮忙干点小活，并保证孩子不会乱跑。
　　她祈求的语气很真诚，像真的别无他法，只能出此下策，在旁的孩子身形瘦小，让人怜悯。管家做不了主，在询问过屋主后便由她了。
　　周以识在很小的时候就发现，有个阿姨会带上自己的女儿一起来搞卫生，经常是周末和放假的时候。
　　有一次他撞见了那个小女孩，她正蹲在墙角写作业，她很瘦，抓笔时衣袖随着动作一路滑到手肘，露出细细的一节胳膊。发现他在看她，她手忙脚乱把作业藏在了身后，拿起放在脚边的抹布说自己没在偷懒，神情有些害怕。
　　于是他叫住了那位阿姨，问她能不能把女儿借给他，他有点孤单，想有人陪着一起玩。”
　　周以识听说过赵宁雨，她此时面容沉静，语气真诚不似作伪，与传闻中的形象截然不同。于是他开口问道：“小欣……就是林稚欣的事情，你能跟我说一下吗？”
　　赵宁雨有点惊讶，她抬眼看他，像是想到了什么，“这件事好像大家都在讨论，但你是第一个直接问我的人。”
　　“我不会偏信没有根据的传言。”周以识微微笑道，“当舆论都向一边倒的时候，更是不能随便站队的时候。”
　　很符合年级第一的心性。
　　赵宁雨想了想，“你跟林稚欣挺熟的吧？要不然先去问问她？”
　　她不愿多说，周以识也不勉强，只是朝她伸出手，“认识一下，我是高一三班的周以识。”
　　赵宁雨伸手轻轻握了一下便收回，同样道：“我是高一一班的赵宁雨，请多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