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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听墙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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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溟从来不是一个容易被糊弄的人,意识到这个问题后不得不暗暗思量,蛇族的这一遭际遇可以如实相告,可不周山要怎么说呢,总不能真的告诉他,是用上次在魔界抢回来的那只小玉葫芦与那神煞梵雎换的?实话说来,她真的没想到,这个九黎壶居然在关键时刻如此有用,亏自己先前还想挖个坑给它埋了,更没想到的是梵雎竟然会放水,他到底为什么放水真的很令人费解 。
说起不周山,朝曦很难不想到阿娘,幻境中的阿娘是那么真切慈爱,她太喜欢那种感觉了,明知是假,也会永远记在心里。神思入迷时,南溟的紫斗朝她刺来,豆大的汗珠立刻表现体外,她慌忙收回心神,拿起桌上的凉茶一饮而尽。
当时瞒了南溟九黎壶的事,是因为不想他知道自己身负异能,此时若是实话实说,那之前的一切都得招了,想了想不禁感慨,撒一个谎果然需要很多个谎来圆。
“这个青莲是我以妖界少主的身份同梵雎借的。”
南溟眉头深锁,不悦不说,也很不相信。“仅凭这个,他便借给你?”
“嗯……又用了蛇族和姑姑作保。”
南溟神色又复凝重,看她的眼神也不同往常,很是怪异,像关切,像担忧,又像是警告:“朝曦,我希望你不要瞒我,否则以后我想救你都没有办法。”
“啊?嗯……”她不太明白他的意思,只能不懂装懂,瞎猜一番:“我真的不是什么妖王的孩子,同梵雎胡说,只是权宜之计。”
南溟略带惆怅的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她自然是看不懂的,只以为是伤势所致才会这么伤春悲秋。
南乔风尘仆仆赶回来,一进南海便带着药来了南溟殿府,半刻不敢耽误,而当她进来看到二人这幅吃的欢快谈的也很欢快的画面,心中怒火滋生,几经压制不下直冲头顶百会,厉声啸道:“从未见过你们俩这样狼心狗肺的人,我舍弃脸面不远万里去昆仑求药,你们却在这吃喝玩乐,良心都去哪了!”
“呃……”
面对这突来的怒火,二人当头一懵,朝曦伫愣片刻,立刻起身迎上前去:“公主的辛苦不言而喻,只是昆仑这一趟不知来回多久,总不能一直等着您回来才吃饭?饿几顿我自然是没问题的,可是殿下重伤体弱实在等不得,须得好好进补,所以才做了这么一席饭菜。”
她说的诚挚恳切,连自己都信了,南溟一旁听着,不觉一呵,这一席菜多半都进了她的肚子里,还美其名曰为自己进补,真的是说谎不须草稿,张口就来啊。
事实不尽如此,南乔听了的确无法反驳,眼看着姐姐一腔怒火不得舒展,南溟便又连忙安抚:“祗支国除了重明鸟,还有一种声音空灵动听的鸟儿,它唱起歌来轻盈曼妙,宛如天籁,听着既能愉悦心情,又可安神助眠,待会儿我叫知命送去你殿中。”
“会唱歌的鸟有什么稀奇,我殿中什么珍稀异兽没有?”南乔不太领情,其实她是想表达自己不是每次都能被贿赂的,以往想拒绝但都因为礼物实在稀罕而放弃,这次的鸟,完全不足以让她心动。
南溟吁了口气,看来这次投其所好不太成功,正想收回所说,没想到朝曦一副我有办法的样子,只见她一脸欢喜,甚感兴趣的咧嘴笑道:“弥斐爱听曲,从前便常常前往凡界去听,也正因如此也邂逅了彭凌君,不知道他见了这只鸟儿会否喜欢,公主不要,殿下便做个顺水人情送给我吧,放子林中弥斐也会喜欢的。”
这番话没什么特别,意外的是南乔脸色竟然略有松动,南溟对此有些佩服,但一切不过是打蛇打七寸,了解她的心思而已。
“君子一言九鼎,既说了送我,岂有再转送旁人的道理?不过我也不会白要你的,这素雪草可是我央求了师父多日才得来的,要知道如今天上地下也没几株,你虽有青莲疗伤,但服食了这昆仑仙草对身体和修为更有裨益。”
南乔虽将青莲一带而过,但在回宫时花奴已经向她禀报了其中内情,在往返昆仑途中,更是听说了两人在妖山时发生的事。对这个徒弟她早就心存疑虑,所以才会有之前北海灵因铜镜窥探一事,只是没有得到什么定论,才没有太过干预她待在南溟身边,而经妖山一战和青莲这两件事后,她便不能再淡然处之了,看着朝曦这张倾世却纯真的脸,南乔费解不安,可她更担心的是自己这个一向面冷心铁的弟弟,对这条小蛇已经情根深种了……她眯着眼似笑非笑的看向他,不曾想南溟竟全无掩藏之意,双目坚定的回以一笑,南乔此刻恍悟,原来拜师时他要自己助她登仙,便已经做了打算。
南溟,你莫不是在顽笑吧。
“朝曦,咱们出去吧,若一直在这儿,他也不能好好休养。”
“好。”
二人出了南溟府府,走进一条曲折偏僻的小径,悠悠走了很远南乔才开口说道:“朝曦,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打算?她有些不知所以:“还是同以前一样,消闲度日啊。”
“你既拜了我为师,于情于理我都不能看你荒废,何况当初与南溟说好要引你入正途,我自然要兑现诺言,从明日起,你便来我殿中修习吧。
她音容端正,语调中难得的严肃正经,仿佛这才是那个高贵的南海公主,而平日里那个叛逆骄纵的人,好像需要分开来看。
“修习?然后呢?”
“脱离妖身,早日登仙。”
“神仙啊,我听说仙界戒律甚多,不能这,也不能那,倒不如我现在通遥自在......”
“我是从没听说过妖精嫌弃神仙的。还有,你以为随便谁都能入我门下么?我可告诉你,收你虽不是我的意愿,但你确实是本公主有生以来第一个徒弟,你自己不想成材,外界会说我南乔无用,所以,不管你想与不想,你都得给我勤修苦练,我会为你制定每日功课,若依着我的计算,必能如期登仙,你若因懈怠而延误,休怪我不饶你。”
听着瞧着,南乔都不像是心血来潮随便说说,朝曦见她不苟言笑,便也不敢反驳,只能在心中埋怨南溟,为什么要给自己铺了这条荆棘路来走。
“可不久便是殿下生辰,须得有的忙呢,不如等生辰过了,我们再....…”
南乔一下急了,本想呼斥一番,但一想的确如此,便又按下火来:“你可真能讨价还价。”
南溟说他生辰是本月初七时,其实那天已经是初三了,意识到还有三日时间,朝曦便慌忙开始张罗礼物,本来想回乌榆林里让丹妩变一盆花,或者让宝芝变一束蘑菇,但想到他一贯挑剔,是不能随便找个东西便能打发的,于是又作他想,狐族一向富有,向弥斐要件珍稀的小件他也不会不给,这样一来既彰显重视又拿得出手,再合适不过,由此便打算定了,不过她忽然想到一个很严肃的问题,弥斐的东西在南乔跟皮子底下送给南溟,她还不生吞了自己,想着不禁身上一激灵,只好又作罢。
在床榻上翻来覆去整日,思索未果,朝曦便潜出殿府去南海四处寻觅,而在这南海的民间,鱼来虾往,蚌走贝游,同人间一样热闹,而这一派忙碌之中,自然也有窝在小沙堆小丘壑上闲话家常的,途径一处扎着低矮篱笆的小园子时,正见着三条咸鱼在谈话,她本不想听墙角,但这谈话渐渐发展成吵架,耳中又不时钻进小殿下三个字,便不能不停下来听听,诚然,咸鱼说的话真的是很闲。
咸鱼甲:“南海龙族一向行径低调不事张扬,往年从没有哪个公主王子大摆生辰宴这样的事,今年是怎么了。”
咸鱼乙:“今年咱们小殿下大挫妖界首脑,如此这等风头,还不得好好庆贺一番?”
咸鱼丙:“小殿下虽然顾劣,但自小便有杀伐威风,有此功绩并不意外,这生辰宴,大抵是海后想为小殿下物色太子妃吧。
咸鱼甲对这个太子妃词不太认同: “太子妃?神君并未立储,你怎么就知道小殿下一定是太子?”
咸鱼丙随即也表明了态度:“小殿下不是,难道是大殿下吗?”
咸鱼甲:“海族政务一向由大殿下掌理,怎么不能是?何况,小殿下才多少岁。”
咸鱼丙又道:“有能者不论年纪,大殿下倒是老成持重,只是论起功绩来,颇有些拿不出手。”
言至此时,她真的很想很想笑,但怕被发现便只能捂嘴忍着。
咸鱼甲有些不快:“不管怎么说,小殿下才三万多岁,咱们南海可没有幼子承继王位的先例。”
咸鱼丙一时说不出话来,致使咸鱼甲颇为得意,这时在一旁默默寡言的咸鱼乙来了一句:“我听说小殿下并不是三万多岁,而是七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