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Chapter 0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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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间隐藏于闹市的私房菜馆，装修是传统中式风格，周正大气。除了大堂的临时休息区外，只设有包间，私密性极佳。
见有漂亮夺目的客人大步流星走来，工作人员带着职业微笑过来：“小姐，请问您有预约吗？”
今天接收的信息有些丰富，李圣音稍微宕机，回忆了一下Lily告知的房间号，脱口：“二号，谢谢。”
工作人员飞速回忆，记得二号包间还有客未到，不疑有他，将李圣音引入一间饭厅。
圆桌上，三人向不速之客投掷探究目光。
原来她走错包间了。
“对不起，打扰了。”正欲退出去，李圣音与安坐于主位的老人家视线交错。
这位老人家穿着剪裁合体的珠灰色套装，佩戴着温润的珍珠首饰，脸上是暖融融的笑，一双眼睛分外有神。
一种久违的温情目光，让李圣音稍稍思绪停滞，试探性地张口：“张嫲嫲？”
张曼宁笑时格外慈祥，招招手回应：“阿音，你还记得我。过来坐啊！”
李圣音只是走过去，并未坐下。
她见另有一对中年夫妇在场，依稀记得两人，礼貌地打招呼：“伯父好，伯母好。”
王筱凌望着稍显陌生的女孩子，在脑海中搜索时，无端端联想到李祖言。她不喜欢李祖言那样特立独行、肆意张扬的女人。
张曼宁拉住李圣音的手往身边带，见她长发盘在脑后，一副乖乖女的打扮，看着甚是喜爱，关切道：“一转眼，十年未见，长高了。现在都已经是音乐家了，不错不错。饿了没？相请不如偶遇……筱凌，不如加个座位？”
李圣音的手被暖融融的手握住，整个人像是掉入蜜罐，脑袋晕乎乎的，但还是挤出一丝理智，推辞道：“不用客气张嫲嫲，我不耽误您和家人聚餐……”
王筱凌似乎看出女孩子的为难，开口解围：“妈，或许阿音有约了？”
李圣音投以感激的神情，然后露出儿时才有的羞赫的笑，语气温和地解释：“张嫲嫲，我舅舅那边可能在等……”
说起舅舅，张曼宁明白其中分量。
她记得，这个孩子是跟随舅舅长大的。当年她舅舅，也才是上大学的年纪……
张曼宁轻拍李圣音的手背，依依不舍松开：“那我不留你了。”
再次鞠躬表达了歉意，李圣音离开。
一直沉默的陈峻对礼貌温和的李圣音带有好感，问：“你也认识？”
王筱凌只是留心婆婆说的话，顺道跟着称呼而已，对李圣音并没有印象。
张曼宁心情不错，为两人答疑解惑：“小丫头学名李圣音。小时候来我们家学过钢琴。当时你爸爸看出她有天赋，亲自引荐她做了Daniel的学生。不过这件事我没对李家人说，他们以为是我出面办的。”
这么说来，陈峻有些印象，道：“当时是因为，您得知李祖恒忙于课业……他家小侄女又合您眼缘，所以时常带回家代为照顾。”
“是呀，阿音小时候就粉雕玉琢的，和可爱。她性格又安静温和，跟希甜完全不一样，很得我的意呢！”张曼宁说着满脸宠溺笑容：“这些年，她在外边发展得不错，但也饮水思源，时常送些问候和礼物过来，我都很喜欢！”
王筱凌恍然大悟，笑道：“还真是有心了！”
谈笑间，陈琪盈姗姗来迟。
“大哥，你猜我看到谁了？”陈琪盈穿着一条黑色亮片小洋装，风姿万千地拉开椅子坐下，顺手将包扔进隔壁的空位置上。
陈峻哪里会接茬儿，反正陈琪盈会自说自话。
这不，陈琪盈歇了半口气，继续道：“贺权一！原来传言是真的！”
“什么传言？”
这位贺权一是城里新贵，但行迹不明，鲜少有相关传言，难怪王筱凌好奇。
陈琪盈神秘兮兮：“贺权一要进军酒店业！”
王筱凌还以为是什么私人八卦，闻言瞬间丧失兴趣。
只听张曼宁无奈叹息：“可惜了。”
在座的，只有陈峻理会到母亲话中含义。
与此同时，李圣音站在十二号包间门前，体会到如芒刺背的感觉。
她本来已经做好“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心理建设，只是小小插曲，让她突然打了退堂鼓。
抓起手机再次查看，确认Rita没有发来任何信息，她认命地叩响木门，随后走了进去。
“不好意思各位，我来晚了。”
她表现得很自如，扫了一圈，目光落在舅舅身上。
李祖恒戴着一副细框眼镜，眼底是遮不住的疲倦。
一名身着红裙的女郎跟着起身，乖巧地跟着李祖恒上前迎接李圣音。
李圣音看着女郎，嘴角流露出一种恍然未觉的嘲弄笑意。
女郎的神情有些许尴尬，以为男朋友的侄女误会自己是硬贴上来的拜金女。
其实并非如此，李圣音是自嘲，自己很快将要沦落为某人的附属品了吧？就像这位跟着舅舅应酬的女郎一样。
“周末堵车很正常，坐。”
李祖恒醇和的声音带回她的思绪，跟着坐下。
“阿音，这位是贺先生。”
李祖恒的情绪并未波澜，没有笑意，只是冷静介绍。
李圣音看向端坐于主位的男子。
贺权一本人，比私家侦探给的古早画质上的人要英俊许多，是一种端正的帅气，一丝不苟。
他没有港城世家子的颓糜气息，就像老洋房花园中最肆意生长的芭蕉叶，有一副欣欣向荣的朝气，看似很……健康。
与此同时，贺权一也在看她。
他的记忆还停留在半年前的惊鸿一瞥。
李圣音顶着“音乐家”的头衔，回归古典乐圈，为即将开启的巡演拍摄了宣传短片。
机场等候区的电视上，正好在播放这段短片，他正好看到她神采飞逸的样子。
此刻的她，比短片上的人白皙许多，皮肤白里透粉，比欧洲人的青白更叫人看着舒心。但整个人缺少生气，就像是夏日深夜里的湖面，平静幽沉，与演奏时肆意自信的时候全然不同。
她眼神里泛起一丝波澜，但没有一丝讨好，依旧清冷，声音也冷冷的：“贺先生您好。”
贺权一不动声色，缓缓开口：“我让人安排了苏锡菜，是南甜风味，李小姐试试喜不喜欢。”
李圣音正在擦手，没有回答，李祖恒身侧的女子开口缓和气氛：“最近太热，吃些清淡的正好，贺先生有心了。”
贺权一用公筷，给李圣音夹了一块熏鱼。
李圣音道了声谢，换上一副轻松惬意的笑，反而像戴了面具，让人看不真切。
她执起筷子，侧目看向沉稳的贺权一，仿若随口一说：“您似乎对古典乐并不感兴趣，也没来听过我的音乐会。”
她光明磊落，让贺权一嘴角浅浅浮动的笑加深。
他对她，本只是惊红一瞥，让人查了一下个人资料。
然后在某个深夜，某个刻意讨好的人，送上一张黑胶唱片的同时，向他提到了李家面临的危机。
从临时起意，到蓄谋已久，用了半年时间。他布局严谨，势在必得。但自尊心驱使，他还是向李祖恒提议，要先见一见李圣音再做决定。
贺权一忽视小姑娘尖刺般的论调，语气坦荡，近乎平静：“我很喜欢你独立创作的第一支钢琴曲，纯净温婉，悠扬又富有想象力。闲暇时候，我经常听。”
李祖恒没想到贺权一做了功课，心中某块角落稍稍松动，道：“明晚阿音的音乐会，你可一定要赏光。”
只听李圣音不合时宜冷笑一声：“贺先生，您贵人事忙，我就不兜圈子了。”
贺权一闻言，望着她轻轻抖动的睫毛，依旧是浅浅的笑：“李小姐快人快语，有什么话可以直说。”
无视李祖恒已经升起的怒意，李圣音的嘴角勾起一丝笑：“您不怕投入十几亿会打水漂，这是您大方。但据我说知，您创业之初，多亏有赵小姐的助力。您不怕得罪赵家，我们还怕呢！”
这位“赵小姐”，是贺权一的大学同学。
两人相识于微时。贺权一发迹，与赵家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毕竟赵小姐可是港岛第一显赫财团世家的独生女。
李圣音经过私家侦探才得知，贺权一与赵小姐，分分合合将近十年，直到半年前，才渐行渐远。
李祖恒为侄女的发言暗自捏一把汗，时刻准备护着淡然的侄女。万一贺权一带来的两名保镖动手，他……
与李祖恒一样，跟来的红衣女郎早吓得面色惨白。
倒是贺权一，耐着性子没有异动，只是眸子一暗。他好像低估了眼前的人：灯光的笼罩下，她身上的钻石套间闪闪发亮，璀璨洁白，像是冬日里的冰霜。
贺权一收敛神色，语气像是寒夜里的风：“我和依墨半年前就分手了。”
对方没有暴怒，还一本正经解释，李圣音稍微慌乱，语气开始急切：“您可想好了，我既没有赵小姐显赫的家世，对您更没有义无反顾的爱，似乎不值得您大费周折。”
贺权一通过那双放在腿上微微颤抖的手，得出小姑娘是“纸老虎”的本质，不怀好意道：“何必妄自菲薄。你很漂亮，这就够了。”
看到小姑娘一张饱满的唇微张又紧闭，贺权一压住得逞的笑意，起身作势离开：“不好意思李先生，我还有事，不能陪你们了。”
李圣音眼疾手快，拉住舅舅的胳膊，软软的声音扬起：“慢走，不送。”
十分钟后，车内，死寂沉默。
坐在前排的助理宁礼实在忍不住，开口打破沉默：“贺总，这位李小姐，好像与之前查到的调性，有些不符。”
好歹是赞誉颇多的才女，怎么说话情商这么低，处处戳人心窝，眼睛简直长在头顶，与港岛那些富家千金有什么不同？
助理宁礼暗自揣度中，想到半年前，特意去澳洲跟过李圣音一段时间，一是查探她私生活是否检点，二是看她与周围人怎样相处，最终得出的结论还不错，起码是位正常女孩子。
没想到今天一见，简直令人大跌眼镜。
贺权一的手抓着平板电脑，也不知在看什么。
他未抬头，避重就轻，徐徐说道：“她只是一时不能接受，发小孩子脾气也能理解。”
他这话就像是抚摸顽劣的小猫，不仅觉得无伤大雅，还存有一份温情。
宁礼侧目，与开车的保镖张末交换个眼神，没再发表意见。
贺权一的手机已经震动好一会儿了，此起彼伏的很难让人忽视。
车子遇到红灯，暂时停下，他才烦躁地抓起手机，接通来电。
一片嘈杂音中，是赵依墨带着哭腔的声音，含含糊糊地，似乎在责怪他。
很久之前，他特别吃这套甜甜腻腻的行为。
但是最近两年，他特烦剪不断理还乱的千头万绪，其中包括大部分烦恼的来源——赵依墨。
两人分手时，弟弟贺原一评价他：绝世渣男。要搁古代，一定是陈世美。
电话那头窸窸窣窣片刻，传来贺原一的声音：“哥，你来接她吧！你知道她的脾气，如果你不来，可要伤及良民了……地址我发给你……”
贺权一语气冷静得不近人情：“你不要掺和进去。以后再为了这种无聊的事情打电话给我，就不用再回来了。”
然后那头传来贺原一无奈的声音，不是对贺权一说的，是对旁边的赵依墨说的：“姐，你听到啦？我哥说你无聊……”
贺权一叹息，按断通话。
他的目光依旧落在平板电脑上，吩咐道：“约一下开域投资的陈先生，就说有点私人事情想请教一下。”
宁礼看了看时间，还是拨通了开域投资秘书室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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