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柴少爷变身贤惠人夫后》苏打兮兮

4、没钱怎么办？

　　夜里，李昌远的住处。

　　李昌远穿着浴袍，刚毅沉稳的脸上呈现出一种疲惫慵懒的满足感，他拿了一瓶红酒，缓缓倒进玻璃杯里，让它慢慢醒着。

　　他脚下，西裤、西装，衬衫、马甲、领带胡乱扔了一地，一片狼藉，像是刚刚发生过一场恶战。他把那些衣服捡起来，一件一件地仔细挂好。

　　做完这些，他走到窗边，手指轻轻挑开窗帘，朝窗外扫视了一圈——他总是习惯性地对周围的环境保持警觉，只有这样，他才能保护最在意的人。

　　浴室的门开了，薛云睿一边系着浴袍的带子，一边走出来。他没戴眼镜，微眯着眼睛，眼神透出脆弱和迷茫，自带一丝天然的性感。

　　李昌远把红酒递给薛云睿，“今晚就睡在我这儿吧。”

　　“嗯。”薛云睿轻声答应。他在沙发上坐下，“你去探了吗，小希这两天怎么样？”

　　李昌远坐在他身边，“他不知怎么跟工坊那个打杂小工混在一起了，现在在人家家里住着。”

　　薛云睿扁嘴，“小崽子，还挺有办法。”

　　“马总刚刚打电话过来，说小希今天去找他了，很有诚意地跟他请教，还说要请他吃饭，让他帮忙介绍圈子里的资源。他说小希没有你说的那么不堪，还是有些年轻人的想法的。”

　　李昌远说完，补充了一句自己的看法：“云睿，我觉得，你以前可能小看他了。”

　　“谁知道人家是不是说些客套话。”薛云睿哼一声，“不逼到份儿上，他也不会往正路上走。”

　　薛云睿明明开心却非要板着脸的样子，看在李昌远眼里特别可爱，他宠溺地拨开薛云睿额前的头发，“小希知道我们的关系吗？”

　　“他还不知道。”薛云睿对李昌远温柔一笑，“找个时机，我会告诉他的。”

　　李昌远是两年前到薛云睿身边的，起初只是个保镖的身份。薛云睿在生意场上是个硬茬，自然也得罪了一些人，李昌远跟着他一起经历了几回出生入死的考验，有些不一样的情感便悄悄地萌芽，继而热烈地生长了。

　　***

　　城市的另一端，半山腰，一座豪宅。

　　吴明辉坐在二楼宽阔的客厅，目光透过敞开的窗子，遥遥地投向远处的夜色。

　　他已年过半百，斑白的头发打理得一丝不乱，眉头之间刻着淡淡的川字纹，慈祥中有种不动声色的老辣。一袭淡青色衬衫显得优雅尊贵，乍一看像是文化人，卷起的袖子底下却露出大片的青龙纹身。

　　吴明辉以前江湖绰号老六，现在底下人都尊称他一声六叔。他是个老派商人，几乎是这个城市里最早起家的那一批人。那个年代，手上太干净，成不了大事，他深谙其道——谁狠，谁就赢。凭着这个信念，他靠包工程、开娱乐场所，杀出一条血路，打下了一片江山，如今坐拥几家公司，产业遍布多个行业。

　　只是最近几年，后生里头人才辈出，他这江山，慢慢地有点坐不安稳了。

　　他拿起一根烟，身边，他的大儿子吴非宇举起火机，帮他点上。

　　吴非宇二十四五岁，穿了一身黑色西装，偏瘦，人长得挺精神，颧骨高，鼻梁挺，就是皮肤有种病态的白，好像常年不见阳光似的。他的眼神总是透着一股阴恻恻的凉意，不熟的人跟他对视久了就有些发毛，仿佛被什么湿冷粘腻的软体动物缠住了。

　　“这次政府采购这个大项目，中标的，又是薛云睿。”六叔淡淡地说道。

　　虽然吴明辉用的是陈述的语气，但吴非宇已然听出了质问的意味，他无地自容，掩饰地用食指挠挠眉心，“是。”

　　“这个薛云睿，已经抢走我们不少生意了。”吴明辉微微眯了眼睛。

　　“要我说，不如来点干脆的……”吴非宇咬着牙，左手做出掌刀的姿势。

　　“现在世道变了，不兴打打杀杀那一套了，你还是想点正经的。”吴明辉冷哼，“不是我说你，看看人家薛云睿，眼界开阔，杀伐果断，再看看你——”

　　吴非宇不屑地皱起眉头，“他都多大了，等我到他那个年纪，肯定比他强。”

　　“别得意太早，就你，还真未必。”吴明辉慢悠悠地泼出一盆冷水。

　　吴非宇闭了嘴，心里窝了一团怒火，恨得牙根痒痒——薛云睿就是典型的“别人家孩子”，吴明辉老拿他跟薛云睿比，可是他薛云睿有什么了不起，还不是靠自己老子留下的基业和背后的关系网才混到今天的……

　　“爸爸！”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跑过来，甜甜地叫吴明辉。

　　“哎，宝贝儿快过来 。”吴明辉瞬间变了一张脸，赶紧把烟按灭，眉开眼笑地抱过小女儿吴可言，他老来得子，又是个女孩儿，自然是宠爱得不得了。

　　“可言，别闹了，快去洗澡睡觉。”吴明辉的现任妻子杨雪珊走过来。她人到中年，保养很好，是个长相明艳的浓颜美女。

　　看到吴非宇，她打了个招呼：“小宇也在啊。”

　　“雪姨。”吴非宇淡淡地一点头。

　　“爸爸你跟我做游戏吧，你要是赢了，我就给你一块儿糖。”吴可言笑嘻嘻地撒娇。

　　“好啊好啊。”看着女儿明媚的笑容，吴明辉心都化了，立马答应。

　　吴非宇知道在这个场合里，他非常的不合时宜，于是他慢慢后退，站到角落里。

　　他尚且年幼的时候母亲就离家出走了，他只记得那之后自己不停地讨好父亲，可是不管怎么表现，换来的笑脸都极其有限，而更多的，是无休止的打压和鄙夷，他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一路活下来，人是越来越拧巴了。

　　他冷冷地看着那一场父慈女孝其乐融融的戏码，暗暗握紧了拳头，指甲陷进拳心……

　　***

　　薛辰希不仅从马总手里接过了艺术工坊，还从他口中榨出了不少经营管理方面的干货。他那小嘴儿跟抹了蜜似的，一口一个马叔，叫得马总心花怒放，恨不得把毕生所学都传授给他。

　　可是即便如此，他作为一个刚入行的新人，处境还是相当艰难。而且跟几个老员工开完会，他发现公司目前面临着一个最大的难题——账上快没钱了。

　　开会的时候，他装模作样地让齐昱给他当秘书，拿个小本本做会议记录，所以公司没钱这件事，齐昱也知道了。

　　下班路上，薛辰希抱着齐昱的腰，愁眉不展。

　　他们经过一个路口，被执勤的交警拦住。

　　薛辰希一脸懵逼，“警察叔叔，我们没喝酒。”

　　交警让他们出示身份证，“没说你喝酒，你这是违法载人，电动自行车后排只能载十二岁以下儿童，还得戴头盔。”

　　“这啥时候的规定，我们也不知道啊。”薛辰希委屈死了。

　　“一直在宣传，要注意学习。”交警开出罚单，“根据相关规定，罚款五十元。”

　　“啥？五十？”薛辰希现在账户里没钱，现金也快没了，兜都快比脸干净了，这可把他心疼够呛，“叔叔，我们是初犯，能不能少罚点啊？”

　　“这可不行。”交警把罚单递给他，“看看这上面写的方式，去把罚款交了。”

　　他还想讨价还价，齐昱在一旁拿过罚单，跟交警保证：“我们下次一定注意。”

　　薛辰希哭兮兮地看着齐昱，“五十块钱，能买好多菜了。”

　　齐昱本来也郁闷，看着薛辰希皱眉噘嘴的样子，赶紧拍拍他的胳膊安慰他，“好了，没关系的，我们回家。”

　　“你先走吧，没多远了，我自己溜达回去。”薛辰希很低落。

　　“我跟你一起走。”齐昱推着车，跟他并肩走着，“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你小孩儿，还挺讲义气。”薛辰希心情好了点，一边走，一边搂上齐昱的肩膀。

　　到了胡同口，齐昱停好车，进了小卖部，出来，手里拿了两根雪糕。

　　“给你。”他递一根雪糕给薛辰希，“别难过了，晚上我给你做咖喱饭。”

　　薛辰希接过来，忽然明白了，齐昱这是在哄他开心呢。

　　他傻乎乎地对齐昱笑了，张大嘴咬下一口雪糕，凉凉的，真甜。

　　***

　　到了家，齐昱安排薛辰希用电饭锅煮饭。薛辰希麻利地淘米，放水，经过这几天的练习，煮饭这件事他已经手到擒来，米和水的比例掌握得特别好。他发现只要用心，他还是可以做好很多事情的。

　　“你说的那个咖喱饭，怎么做啊？”薛辰希还挺好奇。

　　“可简单了，我教你。”齐昱说。

　　齐昱坐锅热油，下进洋葱丁炒香，又放进切好的鸡腿肉，翻炒几下，加进切成滚刀块的胡萝卜和土豆，添水，咕嘟咕嘟地开始煮。煮到食材软烂之后，齐昱关了火，拿出一盒咖喱块，掰开了放进汤汁里。不一会儿，咖喱块化开了，齐昱又重新开火，搅拌，等到汤汁收得粘稠，一锅咖喱鸡肉就做好了。

　　齐昱让薛辰希用两个盘子盛好了饭，把刚做好的咖喱浇上去，姜黄色的咖喱汁浓浓地覆盖晶莹雪白的米饭，勾得薛辰希直咽口水。

　　第一口送进嘴里，薛辰希差点哭了：“这也太好吃了吧！”“齐昱你会变魔法吗？”“这跟米其林餐厅做的有什么区别？”“不如以后咱俩开饭店吧……”

　　薛辰希从来都不吝啬对齐昱的赞美，齐昱被他夸得笑个不停，眼睛弯得像月牙一样。

　　***

　　吃过饭，薛辰希主动洗碗，他按齐昱教的，洗干净了盘子，把洗碗海绵和抹布都拧干，晾好。

　　干完了活，薛辰希闲下来，闹心事就涌上来了——没钱，可怎么办呢？

　　薛辰希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为钱愁到这种地步，他垂头丧气地把小板凳踢到门口，坐在上面，双手托着腮帮子，望天。

　　可是望天有啥用，天上不会掉馅饼，更不会掉钱。

　　夜空中，只有一轮明月，正在努力地往天上爬。他看着月亮，不知怎么想起了大哥，他出来好几天了，因为生气，也没跟大哥联系过，不知道大哥此刻在干吗呢？

　　他掰着手指头开始算，当初母亲走的时候，大哥多大，父亲走的时候，大哥又多大？算着算着，他有点想哭，自己出来打拼才知道不容易，大哥当年还是个半大孩子呢，却一个人挑起了支撑一个家的重担，他这些年，一定吃了不少苦吧……

　　他突然就很后悔，从小他只知道想要什么就向大哥伸手，理所当然地觉得大哥应该满足他的一切要求，却从来没想过大哥肩上的压力和背后的艰难……

　　也许，是时候该学着长大了。

　　齐昱站在薛辰希身后，一直看着他的背影，看他缩肩弓背的样子，就知道他一定在发愁。

　　他不清楚薛辰希之前做了什么，能气得大哥把他赶出家门。在他看来，薛辰希是很好很好的人啊，他幽默，肯学，还总是跃跃欲试地想保护他，替他出头。自从薛辰希挤进这间小屋子，他的生活变得丰富有趣了许多。

　　看着薛辰希愁眉苦脸的样子，他也跟着难受了。

　　齐昱走出门，轻声叫他，“薛辰希。”

　　薛辰希站起来，“啥事？”

　　齐昱咬了咬嘴唇，从兜里摸出一张银行卡，递给他，“这些年我存了几万块钱，要不，你先拿去用吧。”

　　薛辰希愣了，“你……”

　　齐昱诚恳的眼神让他心里一瞬间又慌又热，他一拍大腿，掩饰地笑道：“哎我的宝……咱俩刚认识几天，你就敢给我钱，你是不是一点社会经验也没有啊……”

　　齐昱执着地举着那张卡，看着他，“拿去吧。”

　　薛辰希笑不出了，好半天，“齐昱，你为啥对我这么好？”

　　“我觉得，你人挺好的。”齐昱说：“像你这样的人，我见过很多，但你是第一个帮我搬画框的。我没想那么多，我就是想，怎么能让你开心一点。”

　　薛辰希没忍住，一把抱住了齐昱，鼻子一酸，眼泪差点出来，“齐昱——”

　　他把齐昱抱得紧紧的，很久，在他耳边说：“我的傻宝贝，答应我，以后不要再这么傻了，好不好？”

　　“我想帮你……”齐昱小声儿说。

　　薛辰希放开他，“这些钱都是你辛辛苦苦存的，我有多大脸，敢要你的钱？”

　　齐昱解释：“还好吧，是养父每月给我的生活费，我大部分都存起来了。想着如果以后能读美院，我就可以自己付学费了，正好现在也用不上了。”

　　薛凌恍然，“我说你平时怎么那么节省。”

　　他拉起齐昱的手，拿过那张卡，郑重地放到他手心里，“你的钱你收好，办法我会慢慢想。”

　　齐昱担心地看着他，“那你怎么办呢？”

　　薛辰希久久地看着齐昱，忽然笑了，“我知道你心疼我，有个办法能让我开心，来，我告诉你——”他跟齐昱勾勾手指。

　　齐昱凑过来，“什么办法？”

　　薛辰希忽然来了个壁咚，一手撑墙，把齐昱圈在怀里，坏坏地一挤眼睛：“给我亲一口。”

　　“啊？”齐昱愣了，随即慌乱地眨着眼睛，手足无措地在薛辰希制造的包围圈里越缩越小，“这……不……我，我……”

　　“逗你玩的，看把你吓的。”薛辰希哈哈大笑，放开了他。

　　齐昱长出了一口气，脸一直红到耳朵根儿。

　　薛辰希嘿嘿傻笑——齐昱脸红的样子，可真好看。

　　齐昱无可奈何地苦笑，“别闹了你……”

　　薛辰希看着齐昱窘迫的样子，赶紧拉着他的手，“不闹了，不闹了。”

　　“你还不想点正经的。”齐昱嗔怪道。

　　“哎，别说，我还真想到一个主意！”薛辰希突然眼睛一亮，挺直腰板儿，打了个响指，“你等着，看哥给你搞钱去。”

　　“什么主意？”

　　“暂时保密，”薛辰希信心满满地拍拍胸脯，“我感觉我这招儿肯定特灵，相信我，明天，明天我一定能搞到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