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柴少爷变身贤惠人夫后》苏打兮兮

13、小狗立大功

　　薛云睿竟敢如此狮子大开口，吴非宇几乎被激怒了。

　　“我知道吴总您年少有为，”薛云睿神闲气定地说道：“但收购毕竟不是儿戏，如果吴总实在做不了主，”他慢悠悠地吐出剩下的半句话：“你看，要不要，给令尊打个电话？”

　　“令尊”，“儿戏”，“做不了主”，这几个词在吴非宇听来极为刺耳，瞬间扰乱了他的心神。他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胸腔无法抑制地起伏，垂在身侧的手指也颤抖起来。

　　薛云睿则不紧不慢地抱上双臂，手指貌似无意地敲打着臂弯，等着吴非宇的回答。

　　吴非宇盯着他那两根手指不断地抬起落下，愈发地心烦意乱。

　　如果不同意薛云睿的开价，这次的谈判就会以失败告终，那对急于证明自己价值的他来说，似乎是更不利的一件事。几番艰难的盘算之后，吴非宇皱眉握拳，狠狠地咬着后槽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加两成就加两成，成交！”

　　薛云睿终于露出了微笑，“吴总爽快。”

　　谈判至此初步达成了一致，双方说了几句场面上的客套话，然后各自派出人手，推进后续的工作。

　　尘埃落定，薛云睿带着团队先离开了。薛辰希因为突然内急，要上个厕所，就落了单。

　　他解决完，正洗着手，身后卫生间的大门开了，吴非宇走了进来。

　　吴非宇刚在薛云睿那儿吃了瘪，憋了一肚子的暗火，此时和薛辰希相遇，真是冤家路窄。

　　薛辰希虽然对吴非宇有些反感，但他不想生事端，还是礼貌地点头致意，“吴总。”

　　可惜吴非宇不愿放过这个敲打薛家人的好机会，他挡在薛辰希身前，抱上双臂，摆出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阴阳怪气道：“能在谈判桌上看见薛家二少，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这是迷途知返，改走正道了？”

　　薛辰希眨眨眼，明白吴非宇来者不善，他嘿嘿笑着，“瞧吴哥这话说的，我怎么不走正道了，虽然我是爱玩了一点儿，但我品行兼优，一直是正道之光啊！

　　“你这脸皮，还真是不薄……”吴非宇冷笑，他嘲讽道：“话说，你那些夜店的小马子都很想念你呢，怎么不找个机会，重温一下旧梦？”

　　“什么？！”薛辰希故作震惊，“我的小马子竟敢要吴哥来传话，也太瞧不起我们吴哥了！这群混蛋玩意儿不懂事，等我找机会抽他们大嘴巴子！”他又换上一副嬉皮笑脸，“不过话说回来，看样子吴哥你，最近没少泡夜店啊……”

　　吴非宇遭了贬损，脸色阴沉下来。

　　薛辰希依旧笑脸相迎，他轻佻地拍拍吴非宇的胸口，“吴哥你传话辛苦了，改天我请吴哥吃饭。”

　　“不必了。”吴非宇打开他的手，“你们薛家兄弟心眼子太多，我怕是鸿门宴。”

　　“这你到不用担心，我们兄弟一向行得端走得正，不像有的人，表面像个人似的，暗地里一肚子邪门歪道，”他故意抬头环顾四周，扁着嘴，“就像你这茅坑，它再豪华，里头装的，也都是屎，你说对吧？”

　　吴非宇不但谈判失利，口舌上也没占到便宜，他恼怒地骂了一句：“粗鄙。”随后向前走去，用力撞了薛辰希的肩膀。

　　薛辰希被撞了一个趔趄，他撇着嘴，掸掸衣服，故意用吴非宇听得见的声音嘀咕：“真他妈晦气……”

　　***

　　薛辰希下了楼，薛云睿的车正在等他，他上了车，像弹簧一样跳坐到薛云睿身边，“哥。”

　　“小希，干得漂亮！”薛云睿笑着向他举起手。

　　薛辰希咧嘴呲一口白牙，终于露出一个憋了好久的大大的傻笑，跟大哥响亮地击了个掌。

　　原来薛云睿留给薛辰希的那个任务，是让他去调查，究竟什么原因促使吴非宇非在这个时候来收购这家公司，看能不能查到一些蛛丝马迹。

　　薛辰希也挺争气，他假装无意地组了几个局，找了些以前的朋友聊天，一来二去的，还真让他打听到吴家大少爷有一次聚会上喝醉了，曾经透露过，他最近准备做件大事，让他老爹高看他一眼。

　　说这事儿的人当八卦提的，也就哈哈一乐，可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薛辰希当时就记下了，回家跟大哥一说，兄弟俩叽叽咕咕讨论半天，心里就有了底。

　　“这一局，看来我们赌赢了。”薛云睿微笑，“下个月吴明辉过生日，吴非宇急于搞定收购，是想为父亲献上一份祝寿贺礼，他的目标，是要快速达成交易，所以才会轻易被我们拿捏住。”

　　他拍了拍薛辰希的肩膀，发自内心地笑道：“小希，情报工作做得不错，给你记一功。”

　　“嘿嘿哥你终于夸我了！”薛辰希扑上去在大哥脸上亲了一口，抱着他头摇尾巴晃地一顿猛撒娇——他从小到大净挨骂了，这次能得到大哥的认可，真是让他无比高兴。

　　薛云睿赞许地拍拍他的脑袋，又趁热打铁给他讲了些刚才谈判用到的技巧，薛辰希听着，连连慨叹，参加一回实战，果然能长很多见识。他暗暗发誓，以后一定要跟大哥好好学习，长一身本领，让齐昱跟着他过上好日子！

　　一想到齐昱，他心里像被小猫爪子挠了一下，暖暖的痒痒的，恨不得立刻“嗖”的一下飞到老婆身边，跟他分享自己天大的喜悦。

　　薛云睿看着他那跟狗熊吃蜜一样偷笑的样子，也大概猜到他在想什么，“这些天你也辛苦了，把齐昱叫上，今晚吃个饭，我们一起庆祝一下。”

　　“好嘞大哥。”薛辰希使劲儿点头。

　　***

　　晚宴定在李昌远选的一家私房粤菜馆，薛辰希去工坊把齐昱接了过来。

　　吃饭的时候，薛辰希像说评书一样，眉飞色舞地给齐昱讲谈判时双方如何刀光血影兵戎相见，还有厕所里那一场明枪暗箭的对峙，当他讲到吴非宇吃瘪时的样子，齐昱笑得前仰后合。

　　薛辰希觉得酒精伤脑子，本没想让齐昱喝酒，可是齐昱说替大哥和薛辰希高兴，主动要喝一点。

　　薛云睿就喜欢齐昱这实在劲儿，尤其是薛辰希在这次谈判中发挥了重要作用，他觉得这个废柴弟弟能有今天，齐昱算是顶顶的功臣。他一高兴，和齐昱对着喝了不少。

　　结局就是，这俩人成功地把自己喝高了。

　　夜里，私房菜馆门口，李昌远和薛辰希一人抱着一个，面面相觑。

　　“昌远……”薛云睿在李昌远怀里，双颊泛红，晕晕乎乎地叫他。

　　“云睿，我在呢。”李昌远说。

　　薛云睿滚烫的脸贴着李昌远的胸口，一只手顺着李昌远的腰背往下探去，绕着李昌远的屁股摸了一圈，精准地落在了他的裤腰带上。

　　李昌远一僵，但他双手托着薛云睿，没办法去捉薛云睿的手，只能好言相劝来稳住他：“云睿，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

　　“……”薛辰希可不想成为他们play的一环，他赶紧说：“大嫂，不如我们就此别过，各回各家，各顾各妻。”

　　李昌远很满意薛辰希的眼力见儿，“好，后会有期。”

　　两个人同时向后转，大步流星，背道而驰。

　　李昌远派了司机帮薛辰希开车，薛辰希坐在后座，抱着齐昱。齐昱喝多了倒是老实，也不说醉话，双目紧闭，面带微笑，一声不吭。薛辰希端详着齐昱长长的睫毛和粉嫩的脸蛋儿，真是怎么看怎么喜欢，一颗心被喜悦涨得满满的，有种踏实的满足感。

　　到了巷子口，因为路太窄，车子不好进，薛辰希就让司机把他们放下。

　　为了稳当，薛辰希把齐昱背在身上，双手圈住他的屁股。

　　走了没多远，齐昱在他耳边嘟嘟囔囔地叫他，“辰希……”

　　“嗯？你醒了？”薛辰希问他。

　　“辰希，我有话跟你说。”

　　“你说，我听着呢。”

　　“我……喜欢你。”

　　“……”薛辰希抑制不住地露出一个傻笑。

　　齐昱侧脸贴着他的耳朵，迷迷糊糊地念叨，“真的，好喜欢，好喜欢……”

　　“我知道，老婆，我都知道呢。”薛辰希美美地回答。

　　齐昱再没说话，只是慢慢收紧了手臂，搂紧了薛辰希的脖子。

　　到了家，薛辰希脱了两人的外套，把齐昱拖进浴室去洗澡。

　　齐昱酒醒了一些，勉强能自己站着，他靠在浴室的墙上，乖乖地让薛辰希给他脱衣服。

　　他傻傻地看着薛辰希，忽然一笑，笨拙地抬起手，给他解扣子，“一起……洗。”

　　“好嘞，老婆！”薛辰希得了这盛情邀请，岂有不从之理。

　　他三两下把自己扒光，打开了头顶的花洒，温热的水淋湿了两个人，哗哗的水声好像拨动了头脑中某根弦，齐昱醉眼迷离地看着薛辰希，双手捧着他的脸，认真地，小心地吻上了他的唇。

　　薛辰希呆住了，心里发出一声小小的惊叹。

　　齐昱小脸红扑扑的，朝薛辰希傻笑，“我知道，这样，能让你开心，对不对？”

　　“是呀是呀老婆。”薛辰希疯狂点头。

　　“我想要你开心，”齐昱勾着他的脖子，滑溜溜地挂在他身上，“辰希，我很笨，我不会，你教我……”

　　平日听个荤段子都会脸红的齐昱，这次竟如此主动，薛辰希简直受宠若惊。他指尖抬起齐昱的下巴，蜻蜓点水般在他唇上印下几个轻吻，温柔地舔吮他的唇角，齐昱有样学样，也试探着回应他，薛辰希感受到齐昱舌尖上甜美芬芳的气息，一颗心立刻麻酥酥的，疯狂乱跳。

　　狭小的浴室里，窗子渐渐漫上水雾，蒸汽缭绕间，他们动情地亲吻。薛辰希挤了好多浴液，铺天盖地的泡沫如云朵一般，制造出一片仙境幻影，也让一切都变得更加顺畅。

　　齐昱扶着墙，半仰起头，眉尖微蹙，眼里水波荡漾，全身都染上了红晕。他忍不住回过头，想要亲吻薛辰希，薛辰希扳着他的脸，吻住他被水气蒸烫得嫣红的唇。从天而降的水流包围着他们，湿热滑腻的触感带来不可想象的刺激，齐昱被撩拨得几近失神，同样稚嫩的薛辰希也从未体验过如此酣畅淋漓的美妙，只觉得自己像是掉进了一片旋涡，不断被一阵阵汹涌的波涛打着旋儿地送到浪尖儿上……

　　“老婆，我好爱你。”

　　“辰希，我也是……”

　　***

　　初春到来，美院的校考陆续开始了，薛辰希陪着齐昱，参加了几所心仪的美院的校考。他们辗转奔波之时，这边吴明辉的寿宴也风风光光地开席了。

　　吴明辉在商界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虽然他尽力低调，收到的花篮和贺礼还是摆满了宴会厅，前来祝寿的亲朋好友也是络绎不绝。

　　宴席上，吴明辉身居主位，身侧坐了妻子杨雪珊，而他的另一侧，坐的则是杨雪珊的弟弟，杨士杰。

　　杨士杰与杨雪珊年纪相差不多，相貌也有几分相似，他仪表堂堂，一副精致的成功人士装扮。他在集团里身兼要职，一来他确实能力超群，二来因了这层亲缘关系，吴明辉对他非常信任，将他视作手下最得力的干将。

　　吴非宇坐在杨士杰身边，心中对这样的排位相当不满，在他看来，即使杨士杰算是长辈，但也不过只是个外人而已，而父亲身边那个位置，本应该是属于他吴非宇的。

　　他忿忿不平地想着，轮到他敬酒时，他举起酒杯，刻意朗声道：“爸爸，今日您寿辰，我有份大礼送给您，之前我们最强的竞争对手，薛家那家做配件的公司，前几日已被我收入囊中，这块市场已经尽在我们的掌控，您大可以放宽心了。”

　　他信心满满地等着在吴明辉脸上看到意外和欣喜，吴明辉第一反应却是微微皱了眉头，随后才慢慢展露一个微笑，举了举手中的酒杯，轻声道：“好，做得不错。”

　　吴非宇纵使再眼拙，也看出了这句夸赞背后的一丝勉为其难，明白父亲不过是在众目睽睽之下，给他留了些体面。他心下一沉，开始打鼓了。

　　果然，晚宴结束后，酒会开场，吴明辉发表完了演说，在宾客间游走周旋一番，便退到休息室里，把吴非宇叫到了身边。

　　吴非宇为吴明辉倒了一杯红茶，“爸，您喝点茶，醒酒。”

　　吴明辉坐在沙发上，接过茶杯，轻轻摇晃，看着杯中棕红色的茶汤，“你是初步谈成了意向，还是已经签了合同？”

　　“已经签了合同。”

　　“成交价是多少？”

　　吴非宇楞了一下，支支吾吾地说了一个数字。

　　吴明辉瞬间抬起头来，苍老的双眼中射出两道精光，“你再说一遍？”

　　吴非宇心中七上八下，鼓起勇气又重复了一遍。

　　吴明辉握着茶杯的手指明显收紧了，吴非宇忐忑不安地看着，忽然开始担心那茶会突然泼出去。

　　吴明辉脸色变了几变，终是更加阴沉了，“为什么不提前跟我商量？”

　　“我……我是想给您一个惊喜。”吴非宇只好说了实话。

　　吴明辉胸口起伏，毕竟是喜庆的日子，还是忍着没有发作，只是淡淡地说：“你小子，被耍了。”

　　吴非宇有些慌乱地说：“那，那我反悔也来得及。”

　　“反悔？”吴明辉冷哼，“你怕是还没好好看过你的合同吧，反悔也是有成本的，合同里反向分手费的比例，一定不低。”

　　吴非宇的冷汗顺着鬓角流下来。

　　吴明辉眯起眼睛，“我估计薛云睿最近应该还会有别的动作，你且看着吧。”

　　“爸，您怎么知道……”吴非宇小心地问。

　　“你脑子是白长的吗？！”吴明辉真是忍够了吴非宇的愚蠢。

　　“……”吴非宇不敢说话了。

　　“幼稚，懦弱，自以为是！”吴明辉气得把茶杯墩在桌上，“论魄力，手腕，技巧，你哪一点比得上人家，不自量力，非要逞能，跟他斗，你还差得远呢！”

　　吴非宇吓得一哆嗦，心里像堵了一块石头。他本来想靠着这一战，离继承人的位置更进一步，结果马屁没拍好，拍在了马腿上，反到挨了一顿臭骂。

　　休息室门突然敲响了，保镖打开门，来人是杨士杰。

　　“士杰。”吴明辉叫他。

　　杨士杰走进来，“姐夫，可言要开始表演了，请您过去看。”

　　他在吴明辉身边弯下腰，用手挡在嘴边，亲近地说着悄悄话，“她要给爸爸唱首歌，跟乐队偷偷摸摸排练了好几天呢，说要给您个惊喜。”

　　“哦，是吗？”吴明辉的脸色一下子缓和下来，急切地站起身，“那快去，快去。”

　　杨士杰做出搀扶的姿态，吴明辉很自然地把手臂放在他的手上，“士杰啊，我正想跟你谈呢，集团那个外贸公司，遇到点麻烦，姜是老的辣，还是得你出马，我想过几天把你调过去，正好你攒些资历，将来进董事会，也好服众……”

　　“我都听姐夫的。”杨士杰毕恭毕敬地点头。

　　门在他们身后关上了，吴非宇独自站在休息室里，再一次感到自己被无视了——他在那些人的眼里，完完全全地成了一团空气。

　　他盯着那扇门，眼里闪过幽怨，愤怒，不甘，到最后，一片迷茫——从充满期待到跌落谷底，这样的场景，他经历了很多次，几乎已经麻木了。

　　他想要的，无非是一点关注，一点认可，哪怕是正眼瞧他一眼也行。

　　他已经很努力地在证明自己了，可是为什么就那么难呢？

　　他到底做错了什么？

　　呆立许久，吴非宇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在吴明辉刚才的位置坐下来，四仰八叉瘫倒，满心的空茫无力。

　　祝寿的贺礼都被搬到了休息室，吴非宇身旁的茶几上也堆放了一些。他出神地盯了半天，忽然被一个小小的朴素的盒子吸引了目光，他从礼物堆中抽出那个纸盒，打开来，是一只钢笔。

　　吴非宇不屑地嗤笑：“谁会送这么穷酸的礼物……”他扯下盒子中附带的贺卡，上面是一段行云流水的清秀小字：“祝六叔：松鹤长春，寿与天齐，福泽绵长，喜乐无忧。”

　　“六叔？”吴非宇目光渐渐下移，当看到那落款，他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

　　半晌，他手指渐渐收紧，把那张贺卡用力揉皱在掌心，皱了眉头，神色阴冷地从牙缝里挤出那个名字：

　　“齐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