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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三十八 灾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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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照说的不错,剑灵最看重的自然只有自己的主人。
不过,玄照分明被牧沉书的父亲赐给了牧沉书,这么说来应当也与牧沉书结契了,她却还是只称牧沉书为小主人,或许在她心里,真正的主人依然是牧沉书的父亲?
玄照带着洛绫找遍了宿龙涧,却还是没看到半分丑丑的踪影,洛绫心中更加不安。
玄照却眉梢一挑道:“还有一处地方没去。”
“什么地方?”洛绫抬起头,心中再次燃起希望。
“虚漓的院子。”玄照朝她微微一笑。
“……”
只剩那位传说中十分不好对付的虚漓先生的住处没去了,碍于牧沉书还在那儿受训,洛绫和玄照只好偷偷摸摸地翻进院子。
二人小心翼翼地攀爬在墙头,玄照低声道:“你放心,我有经验,咱们把气息凝了,虚漓发现不了的。”
“玄照姑娘,大恩不言谢,有空我一定请你吃饭——”
洛绫话音刚落,整个人便摇摇晃晃,往前落了下去,她没喊出声,幸好由于是元念形态,身体轻飘飘的,直接顺着墙飘然而下。
她落在了草窠中,玄照此时也落了下来,连忙将她一同拉到了地上,躲藏草间,匍匐前进。
二人藏在草间,缓缓来到前院,看到院中并未有人影,这才敢站起身,光明正大地在院子里寻找丑丑的踪迹。
院落外围找寻了一遍,二人不得不深入内围,那门前等候的矮胖童子应福见了二人的身影,心照不宣地闭上眼。
房屋的门是合上的,洛绫逐个翻找着门口摆放的花盆,忽然耳朵一动,听到里面的对话。
“虚漓本意并非是想训诫您……以您的身体状况,本也不该独自在外待太久。”
“我没事。”
“您前阵子才被外界妖物伤到,再不好好修养,恐会伤及寿元。”
“可是……那又怎样?”
男孩的声音听着有些消沉,“反正我也修炼不了,只是个凡人,再怎么康健,也只能活个百岁,差那么一两年的寿元又如何?”
他说罢,另一道声音似乎亦不知如何宽慰,只剩一声无奈的叹息。
洛绫翻找的双手顿时僵住了,修炼不了?从小天赋异禀的牧沉书,何来修炼不了一说?
她还未来得及思忖,忽然看到一团雪白的身影从草丛中蹿出,往房屋后方钻去,
洛绫立时放下手中花盆,朝玄照激动地使了使眼色。
二人连忙往后院奔去,后院竟有两亩田地,规整地种着灵草,架着高高的藤架,藤架上爬满灵果与鲜花。
看到灵草和灵果的那一刻,洛绫心中顿时惊了惊,果不其然,下一刻她就看到一团雪白的小东西,正风卷残云般吞食着地上的灵草。
“丑丑!你给我住手!不!住口!”
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雪白兔子更加撒欢了似的四处乱窜,两只爪子还将田里的灵草悉数拔起,攒在怀中,“扑腾”飞了起身,爬上了那长满果子的木架。
洛绫吓得停下了脚步。
玄照的脸更是白成了纸,她颤抖着抬起手道:“小兔子,你冷静点,这可都是虚漓养了好些年的花草和果子,他每日悉心照料,你若是毁了他——”
她话音都没落下,就见丑丑挥了挥翅膀,张开两颗长长的板牙,往藤架的衔接处一啃,巍巍的藤架随之轰然塌落,洒了满地灵气充沛的鲜果。
那白毛兔子旋即欢快地扑到地上大快朵颐。
见状,二人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这……”
忽然,二人身后响起了僵滞的一声,洛绫缓缓转头,就看到小牧沉书站在一白发男子身侧,默默低下了头。
*
桌上的白毛兔子被灵气捆住了双爪双脚,正挺着圆滚滚的肚子,等待着来自周围一圈人的审判。
“这灵兽,是你的?”
白发男子看向那陌生少女,淡淡询问,语气已经分不清是喜是悲。
洛绫干笑道:“真的不好意思,虚漓先生,我不是有意的……”
“小主人,这个来历不明的女孩,是你带回来的?”虚漓看向一侧的牧沉书。
牧沉书点头,“是我。”
“小主人,我应当告知过你,不可将外界之物带回宿龙涧吧?”虚漓叹了口气。
“不是他要带我回来的。”洛绫替牧沉书分辩道,“是我的灵兽丑丑受了伤,所以我让小不点把我们带回来照看……他是好意要救丑丑……”
虚漓看了眼桌上挺着肚子,相当肥美的雪白兔子,眼中透露出深深的不可置信,“它?受伤?”
“内……内伤……”
洛绫说着说着都有些心虚了,到底是哪只受了内伤的兔子能啃光两亩地啊!
她自觉心虚,于是只好垂头丧气地道:“您放心,既然丑丑伤势已好,我很快就会离开宿龙涧的。”
“不行。”虚漓摇头,“你的身份尚未明确,并不似普通生灵,你既然进来了,我便不能轻易放你离开,除非——”
洛绫眨眨眼,“除非?”
“除非杀了你。”他话音微冷。
洛绫浑身一抖。
“别杀她!”牧沉书猛然抬头,“她不是坏人。”
“小主人,您还年幼,哪里分得清坏人好人?”虚漓淡淡回答。
“我就是知道,更何况,虚漓,若是阿娘和阿爹在这儿,定然也不会让你杀了她的。”
牧沉书仰起小小的脑袋,目光却异常坚定,“你非要杀她的话,就先杀了我好了。”
虚漓原本不以为意的目光亮起一丝惊异,“您为了这个来历不明的丫头,竟敢说出这样的话?”
“好了好了。”玄照挤进了剑拔弩张的二人中间,“有必要闹成这样吗?不就放了个姑娘进来,不就毁了一点灵草嘛?哪里至于要死要活的?”
虚漓唇角抽搐道:“一点?”
他那副模样显然是在咬牙切齿,敢情毁的不是你种的灵草?
洛绫心有愧疚,仔细想了想,便主动道:“虚漓先生,丑丑是我带进来的,反正您也不打算放我走,那我就暂时不离开宿龙涧了——我帮您把后院的灵草和果子重新拾掇拾掇,种植种植,也顺便帮您打打下手,就当是赎罪了如何?”
她这个提议字字句句,体谅恳切,倒算是说到了虚漓的心坎上,他自然还是记挂着他种的那些个灵草灵果。
虚漓颔首:“既然你都开口了,今日起,你便住在我的院内,负责处理那些被毁坏的灵草灵果,同应福一样,替我做些杂活,若表现良好,我便不再计较今日之事。”
“住在这里?”牧沉书看向身侧的白衣少女,对虚漓道:“不如住在竹林好了,小绫儿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
虚漓叹道:“小主人,您和她相熟不代表得和她住在一块儿,我得保障您的安全,将她放置在眼皮子底下,我也能更好地保护您。”
洛绫摸了摸牧沉书的头发,朝他笑道:“你放心,小不点,我会在虚漓先生这儿好好干的,争取早日清账!”
“好吧。”牧沉书知道再多请求也无用,如今的局面,已算是双方各自的让步了。
他抱起桌上被捆住的丑丑,道:“那你的兔子就由我照料吧,它这般活泼,恐怕会惹你烦心。”
“嗯!”洛绫笑着点头,顺带捏了捏丑丑的长耳,阴森森地笑道:“带回去,随你怎么处置,这小兔子长得肥肥美美的,熬锅兔汤也好不是?”
那困恹恹的小兔子顿时浑身悚然,吓得板牙咯滋打颤,绒毛也根根竖起。
*
洛绫自此在虚漓的院中住下,也负责替他处理后院的田地。
刚住下的第一日,她便拿着锄头,将那些被丑丑啃得断胳膊断腿的灵草统统挖出来,准备好好整治田地,从头来过。
虚漓或是怕她一窍不通,便站在一侧监工。
烈日炎炎,洛绫抡着锄头除草,不一会儿便浑身大汗淋漓,就看到白发男子坐在树荫下,喝着碗甜丝的酸梅冰汤。
洛绫心中无奈,此时此刻,她就好像那悲催的劳苦农工,而那白发男子,就是喝血扒皮的无情地主阶级。
干了一上午,她头晕眼花,见虚漓不知何时不见了,便将锄头往田埂上一丢,躺在树荫下的草地上歇息,准备吹会儿阴凉的风,睡个午觉再说。
她惬意地睡着觉,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瞪瞪的恢复意识,忽然感到肩窝处洒下些许冰凉,那凉意软软的,一丝丝地堆叠着。
她浑身战战兢兢,怕是有虫子钻到衣服里了,便腾地坐起身。
“咚!”
好清脆的声响,这瓜怕是没熟透!
洛绫靠在树上,揉着黏糊的双眼,就看到白发男子捂着泛红的鼻头,从地上爬起身。
虚漓?
洛绫大惊失色,连忙要去扶他,虚漓却挥挥手道:“不用,你就坐那儿吧。”
洛绫听此只好乖乖坐在原地,不好意思地挠着后脑勺,见状虚漓幽幽一叹:“你倒的确是我的克星,看见你总要出点事故的。”
“虚漓先生客气了,我和您拢共也不过就认识了两三日……”洛绫讪讪笑道。
“是吗?我认识你却有一阵子了——”虚漓抬手,一列奇形怪状的龟甲碎片悬浮在二人之间,“这些是我近十年全部的卜筮。”
洛绫一怔,“卜筮?”
“是的,我为璇玑灵兽一族,族中本擅观星卜筮,不才显露了一些天分。”虚漓手撑着草地,展了展衣袍,跏趺而坐。
“好吧,不过您拿出的这些卜筮,小女子一窍不通,您可否详解详解?”
洛绫抠了抠太阳穴,他说他认识她好一阵子了,这家伙会算命,不会是自己身负系统的事情被他察觉了吧?
虚漓看向面前环绕的龟甲,“小绫儿姑娘,你可知,小主人身上有一场天定的灾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