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岁》一果梅

4、死胡同

　　姜乐听到这话愣了好一会，思绪埋在周边的背诵声里。他见过锦安的妈妈，对他很好，又帮忙拿书包，又在他耳边这嘱咐那嘱咐的，在他的印象里，他妈妈很爱他，没有精神疾病，也没有让他心累的讨好，可是锦安为什么这么说呢。
　　讲台上有人拍了拍手，背诵声戛然而止，刘婷站在讲台上说着，姜乐思绪被拉回，听了一小会就看向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窗外天已经大亮，阳光在东边亮起，照得心烦，姜乐听到锦安在自己身边问了自己一句。
　　姜乐觉得自己一阵阵恶心，趴在桌上，闭目养神。
　　“还好吗？”
　　姜乐发觉自己情绪不对，不敢去看锦安的眼睛，趴着摇了摇头，锦安就这么看着姜乐，他不知道姜乐到底怎么了，他只能坐在姜乐旁边，不说话，也不动弹，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姜乐就这么趴到了早自习结束，周边又恢复了嘈杂。
　　“锦安…”
　　锦安听到呼唤，回过神，盯着声音来源
　　“怎么了？”
　　“你…压力很大吗？”
　　锦安听到以后愣了好一会，在他的印象里，就连他妈都不会问他压力是不是很大，更别说与自己认识不过几天的同桌。
　　“嗯…”
　　锦安低低的回应了一声，也不知道姜乐听没听到。
　　“那…我试着包容一下你吧。”
　　姜乐听到了，不知道怎么安慰，脑子一抽，就说出了一个“包容一下”
　　随后就看到了锦安嘴唇微扬，又低低的嗯了一声，姜乐红着脖子瞟向别处，却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上课铃响起，两人默契的没有提起早自习的对话，这一天就这么过去了，直到放学，两人也没有提起早自习姜乐一时口快说出的“包容一下”
　　“妈？我回来…”
　　姜乐走进家门，就看到一个面容慈祥的男人，他旁边是一个看着年龄不大，但脸臭臭的男生，两人坐在沙发上，和姜黎有说有笑，听到门前的声响，一齐回头看向姜乐。
　　“小乐回来了？快，这是你这是你王叔叔，他旁边的那个是他儿子，比你小两岁，今年十五。”
　　姜黎上前拉住姜乐，笑着和姜乐介绍者面前的陌生人。
　　姜乐认完人，又反应过来不对，哪有人带着人就到家里来了？还是个…男人？
　　姜乐将在厨房的姜黎拽进屋子，用审视的目光看着她
　　“妈，他俩是谁？”
　　姜乐偏了偏头，示意他指的外面的两个男人。
　　姜乐其实早已猜的大差不差了，但还是有点不相信，毕竟自己刚跟她说了这件事，就把人带回来了？
　　“哦…你今天早上说的话我也想了一下也不是没有道理，我其实早就在外面认识了你王叔叔，只是怕你接受不了，一直没带回来”
　　“……”
　　姜乐沉默了好一会，到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打开门走了出去
　　“永哥，家里食材不够了，出去吃吧，正好让这俩孩子认识一下”
　　姜黎跟着出门，越过站在餐桌前的姜乐走到坐在沙发上的两人面前
　　“好好好，都依你，王安，跟你哥哥走吧”
　　王安看了一眼姜乐，应了声好。
　　两人并肩走在姜黎和王富强后面，沉默无言
　　“你叫姜乐？”
　　王安抬起头，看着姜乐
　　“嗯”
　　姜乐回应了一声，默默的等着他的下文。
　　谁知王安没有动静，就好像这句话不是这句话说的一样。
　　姜乐皱着眉头，看着比自己矮半头的王安，问道
　　“你到底想问什么？”
　　王安又一次抬起头，又回过头看了一眼姜黎，刻意放慢了脚步。
　　姜乐下意识跟着放慢，他也意识到了王安的变化，两人形成了一种难以看出的默契。
　　“你被…那个过，对吧？”
　　王安好像犹豫了很久，踌躇地开口。
　　姜乐脑子空白了一下，王安怎么知道的？他告诉姜黎了？我该怎么说？
　　王安看着姜乐的反应，心里也有了个答案，也就没强求对方回答。
　　“那年我六岁，贪玩，就跑到了那个巷子里，听到哭声好奇就去了，后来才知道你们在干什么，你别说，我还有阴影了呢。”
　　姜乐脑子里闪过几个零零散散的让他恐惧的记忆，胃里一阵翻涌。
　　他依稀记得，李瑞完事后抚摸他的头跟他说的话。
　　“你要敢跟你妈说，我她妈天天来找你，像今天这样，听到了吗？小乐。”
　　而他自己好像定在了那里，痛感让他恐惧，但让他更恐惧的是李瑞的威胁。
　　他不知道爸爸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这样对他？为什么要让他这么疼？明明昨天他坐还在爸爸的肩膀上，今天就要打他，这里好黑，他很害怕，没有人找他，他自己一个人，在死胡同发着呆，周边有潮湿的腥气，有垃圾的臭味。他没有哭，就这么蹲在那里，一直到天黑，一直到他的妈妈来找他，将他抱在怀里，他在知道哭，一声一声地说着：
　　“妈妈，我好害怕…”
　　姜黎一声一声的拍着他，哄着他。
　　姜乐思绪拉回，他在发觉自己的手心发了汗而且被自己的指甲掐出了血印。
　　眼神逐渐聚焦，眼前的事物变得清晰，王安正一声声的叫着他，关心的看着他。
　　“哥…你，没事吧？”
　　王安好像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让姜乐变成这样，但他也知道了，这种事情，姜乐不愿意提，也不愿想起。
　　“没事。”
　　缓过来的姜乐，呼出一口气，安慰了一声，就继续赶着早已走远但一直没注意到后面两位的姜黎和王永之了。
　　姜乐走出几步又停下，转过身道
　　“别跟别人说，谢谢。”
　　姜乐看着跟在自己后面的王安，只见王安眼睛一亮，小跑跟上了姜乐。
　　“哥，我不说也行，我有一个条件。”
　　姜乐又一次停下，低着头沉默了许久，才开口问道
　　“什么条件？”
　　王安笑着勾上姜乐的脖子
　　“我今年中考，但离线还差十几分，一直提不上去，听说你学习好，你帮我补习，我保证，发誓！往后的我绝对会把嘴缝上，严严实实的。”
　　王安说着，还用手比出三指，做发誓状。
　　姜乐听到后定在那里，他以为的条件，是大胆的要求，比如以后做他的“仆人”
　　“行，但只能半年，高三学校强制住宿。”
　　王安听到后表示无所谓，反正他考高中只是为了能拿本科学历，他说他大学毕业就去当旅游博主，玩遍世界。考不上…也能去。
　　姜乐觉得自己这个未来的新弟弟挺好的，最起码，和他在学校的朋友们一样。
　　“走了哥！吃饭去，饿死了！”
　　“王安，你考哪个学校？”
　　姜乐就这么让他勾着脖子，虽然有些排斥，但也没说什么。
　　“不知道啊，和你一个学校吧！”
　　“北淮中学？”
　　“应该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