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盛夏私有一片云》郊野月亮

6、唱首歌给你赔罪

　　第二天云清天不亮就出了名宿，在沿河的栈道上转了一圈然后赶在花店开门的时候回去取了一束新的花。今天是母亲的祭日，十六年前的今天，于鸢在天台的画室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再次沿着台阶拾级而上，心情依旧很沉重。太阳刚刚突破远处的云层照到墓碑于鸢的照片上，给照片增加了一些柔和的光晕。

　　云清放下手里的花束，把之前的花束放到一边准备等会儿带走扔掉。“妈，都已经十六年了，真是很久很久了。我好像有的时候都快记不清你的样子了，每当这时候我都好害怕啊。只是你再等等我吧，好不好，我好像还没准好......”再次走出墓园，仿佛轻松了一些仿佛又没有。虽然要做的事情还没准备好，不过云清知道自己应该要尝试着先开始面对了。

　　走到主街上给云边拨了电话，电话很快接通：“喂，姐，怎么了？”
　　“在家吗？”
　　“对。”
　　“家里有人吗？”
　　“只有我在。”
　　“行，我一会回去一趟。”
　　“好，我等你。”

　　今天是个阴天，乌云沉沉的压在天边，没有一丝风，闷热闷热的。每次这种天气都让云清喘不过气来，伸手松了松并不紧的衣领，走向街边的快递站，约好了上门的快递员就往回走。

　　远远的就看见云边拿着本书在门口等着，云清走近：“这么热站门口，提前锻炼意志力呢。”
　　两人往进走着，云边在后边摸了摸已经沁汗的额头：“这会儿回来有什么事吗？”
　　云清停住了脚步回头看向云边：“我想把我妈的画寄走，然后明天我准备回黎城。”
　　云边握紧了身侧的手好半天才笑着看向她开口：“姐，我通知书到了去黎城找你你会给我开门的吧。”
　　云清也笑着回了一句：“那我等你，云边。”

　　收拾完仔细看着快递员包装好寄走已经是两个小时以后了，云清站在门口静静望着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收拾整洁的画室，空荡荡的房间好像什么存在都被抹去了，说不上什么感觉，长久以来绑在身上的桎梏好像松快了一点点，但是很清晰的知道自己还没有勇气说一句告别的话。

　　下楼敲了敲云边的门：“请你吃个晚饭吧，提前庆祝你考上理想的大学。”
　　云边无奈道：“成绩都没出来呢。”
　　“那反正我给你提前庆祝了，没考上难过的可就是你自己了。”云清边说着边往外走。
　　“姐，我肯定会考上的，然后过好自己的生活。你也一定会得偿所愿的。”云边在后边喊道。

　　两人坐在餐厅刚点完菜，云清的手机就响了起来，看着微信名字是一个大写的S，头像是一只仰躺着的三花猫的微信语音在屏幕上不断跳动，云清则是在思考这是谁，思考无果后接起语音疑惑地喂了一声。对面没有发出声音，云清再次更加疑问地喂了一声，就在要以为是谁恶作剧时，对面终于传来熟悉的声音，只是有点闷闷的：“没给我备注啊。”

　　云清短暂的惊讶了一下端起面前的杯子喝了一口水心虚的说道“嗯...有点忙，没来得及。”
　　盛夏轻轻地笑了一下，那笑声通过话筒传过来让云清的耳朵都有点发麻。不得不说，对方的声音真是完美地长在了云清的声控点上。

　　“在哪呢，一会儿来天台坐坐吗，上面搞了个小party。刚才去敲你门没人应，想着你应该是出去了。”
　　“我和云边吃饭呢，一会回去了上去看看。”
　　“那我等你。”
　　云清顿了一下回道：“我回去了会上去的，先挂了。”

　　“是盛夏吗？”云边问道
　　“嗯。”
　　“姐，他想追你。”
　　云清放下手中的杯子抬头笑着说道：“我们认识不到一个星期而已。”
　　云边撇了下嘴：“反正不怀好意，才刚认识多久，就对你这么殷勤，没别的想法谁相信啊。你要相信我，他看着就是很会哄女孩子的那种...”看着欲言又止的云边，云清突然间还挺好奇，于是问道“那种什么？”
　　“渣男。”

　　云清看着一脸真诚的云边说出渣男时实在是很想笑：“那你等会要跟我一起去吗？帮我看着，免得我被渣男骗了。”
　　“咳咳咳，我不去，你自己多长个心眼吧。但是我很希望你遇到一个相爱的人陪着你的。”说到最后云边一脸认真。
　　“那我要是遇不到怎么办。”云轻笑着问。
　　“姐，不是每个人都是云程。但是遇不到也没关系，只要你自己过得幸福就好，我以后也可以保护你。”
　　看着对方真诚的眼神，云清有点不知所措，于是不自觉伸手隔着桌子拍了拍对方的头：“知道了，十八岁就操心这么多。多操心操心你自己吧。”

　　回到民宿冲了个澡洗去一身黏腻之后已经九点多了。套了件外套云清准备去天台，还没推开天台的门云清就听到了此起彼伏的欢笑声。隔着门上的玻璃看出去，天台被布置的很温馨，原本的秋千座椅上方串了暖黄的灯串，地上座椅上铺了毛茸茸的坐垫，远处甚至还搭了个简易的唱歌台子。那一刻云清在想这样热烈的氛围好像不太适合自己，在犹豫要不要给盛夏发个消息转身回房间时，天台的门被从面前拉开了。

　　“在这守门呢，怎么半天不进来。”看着盛夏略带探究的眼神，云清避开视线没说话走了进去。
　　“哎，云清姐，你终于来啦，等你半天了。”程婉和余琴琴跑过来一左一右就拽着云清坐在了坐垫上，手上也被塞了一瓶啤酒。
　　“云清姐，那边还有吃的哦。”

　　云清坐了一会对于这种热情实在是有点陌生且招架不住，正在无所适从的准备站起来找个角落坐会，刚站起来走到旁边盛夏就跟了上来。
　　“能喝酒吗？”
　　“还行。”
　　“那就行，不过也少喝点。”
　　云清手肘支在栏杆上喝了一口手中的酒“啤酒而已。”
　　“那也少喝点，毕竟都是陌生人，喝醉了不安全。”
　　云清没有立刻回话，就在盛夏憋不住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
　　“你也是吗，你也是陌生人吗”云清转头看向盛夏，两个人的视线隔着空气缠绕，谁也没有率先移开，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变得稀薄，好像是很久好像也不久看到盛夏张了张嘴准备说话时云清突然不想听那个回答了。

　　移开视线抢先说道：“我明天就走了。”
　　盛夏其实有好多话想说，盘旋在心口就要脱口而出，听到这也只能苦涩的说了句：“一路顺风。”
　　云清三两口喝完手里的酒“今晚没有月亮啊。”
　　对方侧头看了一眼云清缓缓开口：“大概是月亮也需要休假吧。”

　　云清勾了勾嘴角，没有说话，两个人都倾身靠在栏杆上，任由微风把衣角吹在一起纠缠，云清的发尾时不时拂过盛夏的小臂，带起一阵阵涟漪。不知道过了多久，感觉是很久，又感觉也不久。快门声响起的时候云清转过了头，皱起眉头正准备说点什么，盛夏抢先说道“反正已经拍了，不然唱首歌给你赔罪。”
　　云清看着盛夏带着少年独有的热忱的眼神笑了出来“好啊。”

　　Nice to see you
　　How’re you doing
　　Did you know you’re
　　Really something
　　You make me feel things
　　I don’t believe in
　　It’s all up in my heart
　　And all up in my spine those chills
　　I suppose someday these roads will reach the sea
　　It’s safe to say they’re tailor-made for replaying scenes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