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盛夏私有一片云》郊野月亮

5、那祝你入职顺利

　　还在想手真好看的时候盛夏举到她面前的手机突然猝不及防震动了起来。在盛夏接电话的时候云清在想刚才的事情应该就此揭过了吧，面上松了一口气，心里却好像是有点隐隐的失落，很陌生的感觉。

　　“他们说可以上船了，让我们快点回去，我们走吧，云边呢。”
　　“好走吧，我给他打电话。”
　　云清还来不及整理她此刻越来越失落的心情，手机又被举到了她身前：“那我们速战速决吧。”

　　一直到上船坐定云清的思绪都是缠成一团的。突然很后悔回来要多住一段时间，才短短几天脑子里各种事情已经乱糟糟了，简直和卡文的时候有过之而无不及。

　　云清其实也是第一次在这坐船，坐在船上看过去两岸的青山此刻格外雄伟。扶在栏杆上，船运行带起的风带着点点河水拂面而来，很舒服。

　　“云清。”
　　清澈的声音自后方传来，云清回头对上了举着相机的盛夏，一瞬间的怔愣，下一秒皱起眉头站起身来走到了盛夏身边开口：“我不喜欢拍照。”
　　“很好看，不信你看看。”盛夏带着自信又明朗的笑容把相机递到她眼前。

　　微卷的长发部分垂在胸前，部分被风吹起好看的弧度散在以远山为背景的空中，表情带着点轻松和疑惑，很像透过屏幕在和屏幕外的人对话，少了平日里的冰冷和疏离，显得自然又自在。照片看起来很陌生，因为在云清为数不多的照片里，多数是僵硬而尴尬。少数姜只给她拍的照片可能因为姜只是很熟悉的人，所以少了尴尬但还是面无表情显得很冰冷的样子，没少被姜只说。

　　还未来得及说话，云清和盛夏便被程婉拉过去说是拍一张合照。合照是程婉拉了船上的工作人员拿盛夏的相机拍的，云清在他们讨论的时候和云边站到了最旁边，看见盛夏要向她走来被程杰和张浩然拉走站到了另一边。最后的合照是什么样云清没有看过，那天的后半程云清脑子里都是盛夏叫自己名字的那声和盛夏给她看照片时脸上的笑容还有那张盛夏拍的陌生的自己。

　　高考的当天早上云清早早醒来，和云边在清河桥上碰面。前一天晚上云边发消息告诉她自己拒绝了爸妈陪考，明天早上希望自己可以送他去考场。

　　碰面之后递了瓶牛奶给云边问：“早饭吃了吗。”
　　“吃过了。”
　　云清检查了一遍考试要带的东西之后，时间还早两人沉默的向考场走着。没有说加油，云清只是上前抱了抱已经比自己高很多了的弟弟，然后说了一句进去吧。

　　看着云边走进考场的背影云清在心里想着希望他得偿所愿。两天的高考很快过去，云边出来时脸上带着浅浅的完全放松下来的笑意走向考场外站在树下的云清。

　　“姐，一起回家吃饭吗，你不想回去的话我帮你拒绝，咱两外面吃吧，我请你吃。”
　　云清看着一脸轻松的云边也稍稍释怀了一些：“回家吃吧，顾阿姨肯定想给你庆祝一下。”

　　距离上次被云程打了之后也没几天，再次回到这里只是感觉更不自在了。进门以后，云程难得在家，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顾芝在厨房忙着做饭，餐桌上还放着一个蛋糕。

　　第一次看到这个画面可能觉得这个家还挺温馨，其实内里却是千疮百孔的。推门的声音让屋里的两人同时看过来，顾芝连忙从厨房出来:“小边，感觉怎么样，题难吗，小清，你坐，谢谢你陪云边考试。”

　　云清淡淡笑了一下：“没什么的。”
　　“那我继续做饭了，快好了，马上就能吃，你们先去客厅坐着连聊天。”对方回道。
　　拍了拍云边的肩膀说道：“你去帮帮顾阿姨吧。”
　　云边担忧的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目不斜视的云程小声说道：“我陪你吧。”
　　对着云边向厨房扬了一下头，云边慢吞吞的进了厨房。

　　云清走过去坐在单独的小沙发上，一时之间谁也没说话。以为自己已经走了很远了，所以有些事情可以很平静的处理了，但是被云程打了一巴掌后，让她意识到其实自己从来没有走出去过。本来是回来带走妈妈的画帮她完成她之前的遗愿办个画展，所以想回来转转妈妈日记里经常提到的地方，现在却也没什么心思转了，更让她意识到其实自己根本没有准备好，她现在连那一堆画都不敢掀开看，待在这里更是感觉随时都能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我准备帮妈妈办个画展，之后可能会回来取妈妈画室里的画。”云清捏了捏衣角开口道。
　　“有什么意义，有人看吗，浪费时间浪费精力。”云程生硬的开口。
　　云清嗤笑了一声：“我觉得有意义就够了，那是她当时的梦想，所以我会为她实现的。”
　　“随便你。”那之后两人又陷入窒息的沉默里

　　“云清，已经够久了，云边都已经要上大学了，你准备一辈子都和家里这样吗，我是你爸爸，不是你的仇人。”
　　“是啊，已经够久了，你都能坦然的说出这些话了，真是够讽刺的。”
　　“云清，你怎么说话的，这么些年在外面都和别人这么交流吗，有没有点家教。”
　　“没有，毕竟我妈死的早，我爸不管我。”
　　“你......”云程拍着茶几站起来剧烈咳嗽起来。

　　顾芝和云边前后从厨房跑了出来，顾芝跑向云程拍着他的背帮他舒缓着剧烈的咳嗽，云边跑来云清身边细细看了一圈云清的脸，云清看着他的眼神勉强笑了笑：“没事，没动手，别担心。”
　　“顾阿姨，麻烦你做饭了，我就不吃了，先走了。”忽视了其他人的表情云清转身就向外走去。

　　一路走回民宿，云清麻木的躺在床上，心里和脑子都乱糟糟的。急需拿点什么转移注意力，于是拿起手机翻到相册看了看之前拍的桃子的视频和图片，稍微缓过来了一点心神，起来打开了投影仪放了一部电影坐在床边的地毯上慢慢看着。肚子发出抗议的时候外面已经黑透了，中午陪云边吃饭就吃了几口，现下实在是有点饿，捡起手机准备出去吃点东西。

　　刚打开门走出去，隔壁房间也同时传来开门的声音，下一秒盛夏穿着背心短裤从门里走出来，看见云清站在门口也吓了一跳，不自然的扯了扯衣服：“这么晚干嘛去。”
　　“找点吃的去。”
　　“这个点吃宵夜呢还是又没吃饭。”
　　“嗯.......没吃饭，所以去吃宵夜。”云清吞吞吐吐的说着。
　　盛夏听完只是笑了笑：“这么晚了我陪你去吧，你等我一下我换个衣服。”
　　云清连忙道：“不用不用，你是有事吧，看你也正要出门，我自己去就行了。”
　　“没什么事，本来是无聊去找浩然和程杰他们玩游戏来着，你等我一下，马上就好。”对方不容拒绝的说完就转身回了房间。

　　两分钟不到面前的门再次打开，对方换了一件白色的短袖和一条黑色的长裤。发顶还有或许是换衣服太匆忙而带起来的静电，几缕头发靠着静电顽强的支棱在头顶晃晃悠悠。恍然回到了初见那天，也是这样几缕头发在头顶晃啊晃的。看着云清不自觉笑了起来，对方连忙拉拉衣服拨拨头发：“怎么了，哪里没弄好吗。”

　　“没事，头顶头发支棱起来了。”
　　“啊，我拨一下。”对方不好意思笑了一下。
　　看着对方手指从发顶穿过把那缕头发抚平“好了吗。”
　　云清看着对方此刻乖顺的头发莫名有点心痒痒，于是捏了捏手心面无表情说：“没有，你头低一下。”
　　“啊，哦。”对方愣了一下乖乖低下了头凑到云清面前。

　　云清慢慢地抬手避开其他头发把头顶那缕不安分的头发再次拨弄起来，看着它又在头顶晃悠，慢慢收回了手“好了，走吧。”
　　心里的那点痒意退了下去，却转移到了拨过头发的指尖，赶紧蜷缩起指尖转身向楼梯走去。于是完美错过了身后抬起头来满脸通红的盛夏。

　　两人坐进了烧烤店，选了露台上临河的座位，微风吹着很是舒服。
　　“给你点个粥先垫垫吧，不然没吃饭直接吃烧烤胃可能不舒服。”
　　“行，你也看看你想吃什么，我也吃不了太多。你陪我来吃宵夜，这顿我请吧。”
　　“行，谢谢你的宵夜，有机会回请。”对方也不推脱，大大方方回道。

　　盛夏一边帮云清拆餐具一边问道“云边考完了吧，他成绩是不是还不错，有想好学什么吗。”
　　“他说想去警校，等成绩出来吧。”接过对方擦过餐具“谢谢。”
　　“警校吗，也挺好的，就是可能会比较辛苦。你呢，之后要回工作的城市吗，还是还待一段时间。”
　　云清犹豫了一下缓缓说道：“应该再过几天就回去了，你们呢，这里也没那么多可以玩的，后面还有别的计划吗。”
　　“目前没有，应该也是再几天就走了，回去要入职了。”对方似是声音低了下来。
　　“哦哦这样，那祝你入职顺利。以茶代酒了。”云清举起手里的茶杯。

　　盛夏看着云清弯着眼睛举着茶杯，整个人看起来无比的柔和，像是一伸手就可以抓住的样子。很想握住那只手然后问对方之后还可以联系吗，还有可以回请宵夜的机会吗。

　　“嗯？”举着茶杯的手晃了一下，眼里的笑意缓缓散去带上了一点疑惑。
　　盛夏清醒过来连忙举起自己的茶杯碰上了云清的茶杯“你也是，工作顺利。”
　　两个杯子轻轻的撞了一下很快回到原位，甚至什么都没能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