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世间的悲剧》山奈繁缕

9、家暴2

　　被蛮力拖进家门的禾予尽，被门口的台阶给绊了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和外面破败的环境不一样，家里面的装修倒是富丽堂皇，米色真皮沙发底下铺着手工地毯，前面的电视机足足有100英寸。墙面为青绿色，边角用白色线条隔开。地毯上扔着很多玩具显得略显脏乱。

　　里面餐桌上剩下的菜已经被网子罩住，但里面的厨房很脏乱，一看就没有清洗。

　　其实自己不在家的话，家里还是很温馨的。

　　禾予尽低头没有说话他熟练的走进厨房洗碗，待会还得把家里的地和外面的玩具给收拾干净。

　　男人看自己儿子还算听话，就继续回他的卧室看手机去了。

　　禾予尽把堆放在洗碗槽里的碗全部给拿出来，把堵水的盖子盖上接着放热水。旁边的碗筷已经堆满厚厚的油脂，在深秋里拿着油碗有点滑。刚从外面赶回来禾予尽的手早就冻僵了，他伸进洗碗的热水里上才慢慢恢复知觉。

　　往池子里挤上洗洁精，禾予尽快速将碗筷快清理干净，正当他准备把锅清洗完。擦灶台的时候禾予尽突然感觉有人在扯他的衣角。

　　他回头向下看，才看见是自己的弟弟在后面看着他。

　　禾予尽把锅放在一边，轻声问：“怎么了？”

　　男孩的手背在后面，他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然后就把藏在身后的玩偶给拿出来。男孩坏笑道说：“给你。”

　　一只泰迪熊被扔在油污满地的地面，而那只小熊已经被剪刀剪得七零八落，里面的棉花都已经被拿出来了。

　　禾予尽看清楚玩偶的一瞬间，他立刻反应过来，这是妈妈在临死前对他留下的遗物。

　　脑袋懵了一秒。

　　他捡起地上破败的玩偶，情绪瞬间崩溃，可以进，立刻冲出厨房门径直来到小男孩的跟前大声质问：“你拿我的东西做什么？”禾予尽用右手一把就过男孩的手再一次质问：“我问你拿我的东西做什么？这是我妈你不给我的，你给我剪了干什么？啊！”

　　禾予尽说话有些颤抖，小男孩也是第一次看见生气的禾予尽，他顿时大哭拉来救援：“爸妈，哥哥打我。”

　　听见动静的夫妻俩赶紧从卧室里走出来，他们出来时走得匆忙连拖鞋都没穿好。

　　男孩的母亲抱着哭泣的孩子在安慰，还是先检查儿子的伤势。

　　男人看着大哭的儿子瞬间火从中来，他露出狰狞的面容大声训斥禾予尽：“你打弟弟在干什么？不就是个破玩偶吗？给他剪烂了又没什么，又不值几个钱。”

　　禾予尽听见后红着眼睛大声反驳：“这不是什么破玩偶，这是我妈在死的前给我留的遗物。”

　　话音刚落，男人就在禾予尽的脸上动作甩了个巴掌。

　　这巴掌用的力气很大让禾予尽打了个踉跄，巴掌落在脸上火辣辣的痛，禾予尽捂住自己的半张脸，冰冷的手掌捂在脸上，有一点轻微的刺痛，他大概猜到自己的脸现在已经肿起来了。

　　这还没完男人又迅速对着禾予尽的后背，使劲地踹了把他踹在地上。重心不稳的禾予尽趴在地上他迅速反应过来，将背部朝向自己的父亲。然后摔手抱头忍受着父亲的踹打。

　　“还敢顶嘴，还敢顶嘴，你翅膀硬了是吧！以为自己快高考就可以出去了是吧！我告诉你以后去外面读书还是要往家里交生活费，你以为我白养你这么大？”男人喘着粗气他踹累了，稍微休息一下，他这个样子真像被一头惹怒的公熊。

　　男人觉得不解气，他直接弯下腰揪着禾予尽的头发往墙上砸。

　　禾予尽心里顿时慌的是他，双手胡乱摆动想把揪在头发上的手给用掰开，可惜力气悬殊很大禾予尽无法挣脱。没办法，他只能拼命求饶。

　　“爸，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求你别打了，求你，我再也不敢了”禾予尽哭闹着求饶，可惜这个父亲根本没有停手的意思。

　　禾予尽浑身颤抖，他感觉自己快被打死了。

　　“别在那打了，儿子受伤了，还不赶紧过来看看。”女人的呵斥声瞬间打断男人。

　　男人最后在禾予尽身上踹了一脚，才赶紧过来查看自己的宝贝儿子。

　　“别怕！我打了他。”男人半蹲着搂住小孩语气轻柔安慰，并且还在查看男孩身上并不存在的伤势。

　　“他打你哪儿了？”

　　男孩指着脑袋说：“他打了我的脑袋。”

　　男人顿时窜起来他径直走到禾予尽，又给了他一巴掌。

　　“脑袋也是可以打的？你这么恶毒。”

　　趴在地上抱头的禾予尽声音颤抖哆哆嗦嗦地说：“我…我…我没有…没有打…没有…没有打他。”

　　男孩稚嫩的声音瞬间脱口而出：“他撒谎，他打了。”

　　男人又踹了一脚然后质问：“还敢撒谎？”

　　“没有…我没有撒谎…”禾予尽哭着回答，可是男人根本没有听，他伸手拽着还趴在地上的禾予尽想把他拖出家门。

　　禾予尽刚刚被打没有力气站起来，只能任由男人拖着到家门口。

　　此时脑袋还在发懵的禾予尽，却清晰地听见后面男孩发出欢呼雀跃的声音，他幸灾乐祸地说：“坏人又被打喽！！！又要被赶出家门喽！！”

　　男人将他拖在家门口，然后用力把禾予尽踹出家门。在最后关门的时候还不忘把沙发上的书包一起给扔出去外面说：“滚出去。”

　　门瞬间关上，楼道一片漆黑，禾予尽的外套没有被扔出来出来，外面只穿了一层单薄的毛衣，他在外面冷得瑟瑟发抖。身上的伤口疼得厉害，尤其是腰背部根本不敢用力，只能塌着背减缓身上的疼痛。

　　禾予尽在门口坐着，他有一只手撑着地面试图站起来。可是试了好几次都没有成功。他的手还在发抖，左手刚刚被暴力拉扯长好的伤口似乎又被撕裂开了。

　　做了一会儿楼道楼梯口传来一个老人的呼唤声：“孩子，你在外面吗？”

　　老人打着手电筒摸黑上楼，是门卫室的李爷爷，每次自己挨了打李爷爷都会过来安慰他，并把他带进自己的家。

　　老人的年纪有些大了，他费力地把禾予尽从地上扶起来。

　　“乖孩子，别怕，去我家吧！身上的伤怎么样？去医院瞧瞧吗？”

　　“没关系，都是小伤。”这种相隔的时间就有一次。禾予尽已经习惯了。

　　禾予尽站起来弯着腰，他一步一步地拖沓着自己的脚步下楼梯。

　　每下一层楼梯，都扯着身上的伤口疼痛。

　　两个人借着手电筒发出的光芒，慢慢走出单元楼。

　　李爷爷搀扶着禾予尽缓慢地往前走：“孩子去我家吧！去家里上点药。你这父亲真是……哎…算了，不说了，你的母亲也是很命苦。”李爷爷感叹他也很了解禾予尽家里的情况。

　　禾予尽当母亲是个孤女，家里没人自己又有本事长得也漂亮，后来爱上了禾予尽的父亲两个人结婚后。就经常遭到家暴，最后禾予尽的母亲死了没多久，那个男人就新娶了一位。

　　新娶了这个女人，一直没有孩子直到前六年，她终于怀孕生下个男孩，两人宝贝的不得了。

　　自从禾予尽能从外面找钱之后，不光得忙于学习还得操持家里的家务，偶尔还要拿钱给家里。那个男人只要不开心时不时的还得对禾予尽进行打骂。

　　他们也报过警，可惜民警对家务事也不好处决，男人也是一个无理取闹的主，刚被关到警察局两天，就被家里的女人哭闹的要求放出来。

　　放出来后，男人会重新把气撒在禾予尽身上，经过这件事儿他们也不敢报警了，因为报警后最终遭殃的还是禾予尽。

　　他这个老爷子年纪大了，也打不过这个男人。只得每次听见动静就匆匆赶来，把赶在门外的禾予尽给接在自己家里休息。

　　孩子发出的惨叫声在安静的小区传得很远，在保安室都能隐约听见。

　　李爷爷把禾予尽带到附近单元楼，可是禾予尽站在原地不肯进去，他说：“你也不用麻烦你了，我自己上去保安室不能没人。”

　　“唉，你这瞎操心什么，我就叫人帮我看着了，赶紧上楼上药。”李爷爷语气着急，他只有扶着禾予尽慢慢上楼，索性楼层不高在二楼这样罪也会少受一点。

　　到了家门口，你爷爷用力拍打家门大声说：“老伴儿！快把门打开。”

　　“来了来了！”里面传出声音回答，不过多时大门就被打开，里面的奶奶好穿着一件厚棉衣，戴着一副老花镜，里面的电视声放着很大听声音好像在唱歌的综艺节目。

　　“哦哟，禾予尽你身上怎么了？快进来，快进来。”奶奶看着禾予尽身上骇人的伤口，顿时被吓一跳她赶紧扶着禾予尽，把他安置在沙发上，又匆忙的进房间去拿医疗箱。

　　“他这个伤还能是谁弄的？还不是那个…那个禽兽。”你爷爷愤恨怒骂着禾予尽的父亲。

　　李爷爷在家里略微陈旧了些，家里的沙发都是用的木沙发上面垫着绣的坐垫。不过家里特别干净。电视机旁的柜子还插着百合花香气非常浓郁。

　　奶奶拿出医疗箱慌忙询问禾予尽身上的伤势：“孩子你上哪儿了？我给你涂一涂。”

　　“不用麻烦，我自己来。”禾予尽结果奶奶手里的药喷在自己身上。

　　“拿点药膏来贴着吧，如果明天还痛就得去医院。”李爷爷翻找着家里的药膏递给禾予尽，这些东西都是防止跌打损伤的，因为之前禾予尽经常被打，所以家里备的这些东西也就稍微多了些。

　　“谢谢。”禾予尽结果要搞熟练地去卫生间，对着前面的镜子，给自己贴上药膏。

　　膏药的味道比较刺鼻贴在伤口上凉悠悠的。

　　禾予尽给自己贴上膏药就打开门，去外面客厅坐着。

　　外边奶奶已经从衣柜里拿出了羽绒服交给禾予尽：“孩子，这是你大哥小时候穿的衣服，你先穿着御寒。”

　　夫妇两人，有着一儿一女，大的儿子在外面当兵还没有回来，小的女儿已经在外面的城市事业有成结了婚，女儿想把老两口接在外地享清福，可是老两口不想离家过远，就想着在这个小城市能和周边的朋友一起外出玩耍。

　　这件衣服就是老两口儿子的衣服。

　　奶奶热心肠他也是从小看着这个孩子长大的，她猜测禾予尽估计也没吃晚饭。于是进厨房给他下点面条。

　　禾予尽还呆呆的坐在沙发上发呆，他现在还没有缓过神。

　　突然手机的短信铃声，惊扰了发呆禾予尽他从包里拿出手机。

　　上面是顾闻雪给他发来的消息。

　　“我好无聊啊！禾予尽你能不能陪陪我～”

　　“明天可以出来玩吗？”

　　禾予尽看着手机上的文字，他都可以想象到顾闻雪说这句话表现出的臭屁表情。

　　他在按键上打出几个字符然后又删除。

　　算了，也不知道该怎么回。

　　禾予尽双手摸着手机，心里在想，要是现在顾闻雪能陪在自己的身边就好了。他现在很想把刚才所遭遇的事全部告诉顾闻雪。

　　给他发消息说：“顾闻雪我身上好痛，我被父亲打了，我现在痛得都快走不动路，你能来陪陪我吗？”他知道一旦顾闻雪看见自己发的消息，顾闻雪肯定会马不停蹄的跑过来陪自己，说不定还会报警把自己的父亲给抓起来，但是他开不了口他不想让顾闻雪知道自己糟糕的家庭情况。

　　禾予尽坐在位置上愣了很久，厨房里奶奶端着一碗热腾腾的面条从里面走出来。

　　她把碗里的面递给禾予尽说：“孩子你还没吃晚饭呢，先吃点儿东西。”

　　这碗面西红柿鸡蛋汤面的分量很足，香味扑鼻色香味俱全。上面撒着一点葱花点缀，禾予尽的确还没来得及吃晚饭。他现在肚子又痛又饿。

　　禾予尽双手接过面条，眼泪不自觉的流出来他用筷子搅动着面条，哽咽道：“谢…谢谢婆婆。”

　　“别哭了，先吃了面，天色晚了赶紧去休息。”

　　禾予尽第一次胃口这么好，把那一大碗面条全部都吃完了。吃完东西奶奶把碗端进厨房。她催促到：“禾予尽赶紧去洗漱休息吧！你的东西还在老位置。”

　　“好。”

　　禾予尽缓慢走去卫生间，因为他经常被李爷爷一家收留，所以这里也有禾予尽的东西。他洗漱完就返回自己以前在这里睡过的房间。

　　这个房间很宽敞明亮，床也很大很柔软，不像自己家里的房间又窄又暗周围还堆放着杂物，床又特别小。

　　家里的床是用别人以前用剩下的钢丝床，用的是以前的旧被子。连禾予尽这么瘦弱又单薄的人躺在那张床上都无法正常翻身，每次躺在钢丝床上禾予尽都不敢随便移动，因为床会发出奇怪的响声。真的怕哪一天这张床会突然坍塌。

　　奶奶最后还跟禾予尽新加了一床棉被，嘱咐好一切才把灯关上让他好好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