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之暮》旎南Nina

21、第二十一章

　　魏琪川紧追着夏霖，一路追到了屋子后方的树林里。

　　他的心里只有愤怒，并没有一点紧张和不安，他知道夏霖根本跑不过他，他深信夏霖不可能从他眼前消失，无论如何夏霖都是没办法离开他的。

　　夏霖终于失去了力气，他跌倒在地，双手撑在地上，低着头不断喘气，汗水流满他的全身，双腿几乎失去知觉，他感到整个世界都旋转起来，所有声音和景象都撕裂成碎片。

　　他的心还是剧烈地跳动着，那节奏跟魏琪川渐渐变近的脚步声一模一样。

　　从身后追上来的脚步声就像一个无法摆脱的噩梦，一点一点向他笼罩过去，夏霖感到一阵灭顶的绝望，他终究还是逃不掉。

　　没过多久，魏琪川就跑到了夏霖的身后，他也是上气不接下气的，怒火成了他体内唯一的推动力，他的脸色暗沉至极，二话不说，走过去抓住夏霖的衣领，把他提了起来。

　　他觉得自己受到挑战，受到背叛，浑身如火中烧，愤怒伴随的是巨大的痛苦，但痛苦之中仿佛又有一股蠢蠢欲动的兴奋。

　　「你觉得你跑得掉吗？」魏琪川拔高声音喊道，嘴角咧开一个诡异的弧度，他掐住了夏霖的脖子，夏霖被这股力推得往后退了两步。

　　夏霖无法呼吸，感觉到血液冲上脑袋，几秒之间全身都麻痹起来，他在窒息的边缘看着近在眼前的魏琪川，他的身影如同鬼魅，眼神锋利如刀，有一刻夏霖真的觉得，魏琪川会把他杀掉。

　　夏霖满脸涨红，眉头紧紧皱起，拍打着魏琪川的手臂，用尽力气挣扎，魏琪川把夏霖的表情尽收眼底，仔细地观赏着他的痛苦，他觉得这是一场合格的惩罚，心里升起一种扭曲的快感。

　　夏霖快要撑不住了，挣扎的时候力气明显地减弱，魏琪川还保留着一丝理性，他觉得也差不多了，毕竟不可能真的让夏霖断气，就把手松开了。

　　夏霖浑身脱力，倒在了地上，他狼狈地卷曲着身体，剧烈地大口呼吸，干呕的声音震动着静止的空气，汗水浸透了他的衣服。

　　魏琪川蹲了下去，他把手放在夏霖的肩膀上，他的声音突然变轻了，与穿过树林的阴风融和在一起，说：「别再尝试逃跑了，你这样只不过是折腾你自己，没用的。」

　　夏霖抬起了头，神志恍惚，还是在喘着气，他的眼眶充盈了泪水，但眼神是空洞的，一切愤怒，焦虑，悲伤和绝望都在生死一线的时候被磨光了，他的生命是受到支配的，情感系统也失去了自主。

　　高耸入云的树木竖立在他们的四周，把他们重重包围着，万里苍茫，他们的身影困在其中显得那么微小，他们像是身处在一个巨大的迷宫之中，永远不会找到方向，也不会到达那个只存在于幻想中的出口。

　　「我刚才只是叫了人送来一些生活物资，到了外面只不过一会儿的时间，你就溜出来了......」魏琪川滚烫的目光落在夏霖的脸上，他缓缓地说道，话里除了有愤怒，也好像带着一点失望。

　　他想起自己一时大意让钥匙离了身，又没有锁上门，让夏霖有了可乘之机，眉间凝聚了乌云，他摇了摇头，低声说：「看来以后还是要更加小心了。」

　　「到了现在，你还是每时每刻都想着要怎么逃走吗？你真的那么不愿意待在我身边？」他一边问道，一边向夏霖靠近，他把手掌放在夏霖的脸颊上，让他抬起头看向自己。

　　夏霖心里生出一阵厌恶，他讨厌魏琪川总是说这种话，把他一点一点推向深渊，魏琪川近距离的凝视让他感到极度不安，他推开了魏琪川的手，目光别到一旁去，脸上露出了不悦。

　　魏琪川看见他那个表情，突然觉得无比厌烦，他冷哼了一声，声音也冷了几分，说：「你很讨厌跟我待在一起，跟我待在一起的每时每刻你都感到痛苦，是吗？」

　　夏霖没有给予他任何反应，魏琪川心头的火种又复燃起来了，他粗暴地抓住夏霖，把他拉了起来，他握住夏霖纤细的手腕，用力得青筋暴起，拉着他回身往屋子的方向走去。

　　「我就是要让你感觉到痛苦，我要让你跟我一样痛苦......」魏琪川从牙缝里挤出了这句话，他扯开了嘴角，眼神也变得凶狠了，这句话仿佛是钉在夏霖身上的一道无法解除的死咒。

　　「放开我！」夏霖大喊起来，他敌不过魏琪川的力气，一直被拉着往前走，脚步踉跄，他想挣脱魏琪川的钳制，猛地甩着手，但怎也摆脱不了。

　　魏琪川觉得他一直乱动太费事了，索性把他拦腰抬起来扛在了肩上，魏琪川脚步飞快，每一步都跨出去很远，脸上满是不耐烦，夏霖一直挥舞着手脚，嘴里不断叫喊着，凄厉的声音在空旷的树林里回荡。

　　很快魏琪川就走出了树林，回到屋子的门前，他用力把门踢开，走到屋里才把夏霖放下来。

　　夏霖看见屋里的景象，突然有一种反胃的感觉，屋里的一切都无情地静止着，每一个角落他都那么憎厌，那些铁链唤起隐隐的恐惧和焦虑，心里仿佛响起竭斯底里的呼叫，叫他必须逃离这个地方。

　　他已经太久没有呼吸过外面的空气，当外面的空气进入了他的肺部，他再也无法习惯屋里的闷热。

　　他不想再被囚禁在这里，走进腐烂，沉沦，堕落的宿命。

　　他来不及进行任何的思考，只知道自己要马上逃离，他盯着门口，发红的眼眶像是着了火一样，他双脚一触地，便微一弯身，越过了魏琪川，发了疯似的往门的那边跑去。

　　魏琪川没有料到他突然这样，反应慢了半拍，就在夏霖快要夺门而出的时候，他快步上前，伸手把夏霖抓了回来。

　　夏霖的这种抗议根本是无意义的，他自己也应该知道，但此刻他就是不想妥协，他突然间也不觉得疲累了，也许是人在绝望的时候，总会爆发出一种意想不到的力量。

　　夏霖紧咬着牙，还是想往门口冲去，面容扭曲起来，眼角湿润了，魏琪川用双臂环住他，把他钳制在自己怀中，他把夏霖整个人向后拉去，一时间他们向着两个方向用力，谁也没有放松。

　　魏琪川觉得夏霖在触碰他的底线，这一切已经到了容忍的极限，拉拉扯扯之间夏霖变成正对着他，魏琪川脸色一沉，冲动吞噬了理智，他猛一发力，朝夏霖的脸上打了一巴掌，把他推倒了在地。

　　夏霖狠狠地撞在了地上，在疼痛之中整个人都愣住了，他摸着流下了血的嘴角，抬头看着魏琪川。

　　他吃惊地瞪大了眼睛，瞳孔在微微颤抖，他觉得面前的魏琪川变成了另一个人，一个暴戾的恶魔。

　　「你觉得我不会这样对你吗？」魏琪川喘着气，激动得满脸泛红，他俯视着夏霖，向他走过去，眼神无比冰冷，说：「你以为我不会真的伤害你，所以我的话你都不听了吗？」

　　他把夏霖拉了起来，心里生出一个可怕的想法，他压制不住自己的冲动，恶毒的念头占据他的脑袋，理智的约束都在瓦解，他已经无法辨别是非对错，不完整的那个自己开始夺取身体的主权。

　　他的爱是一体两面的，夏霖不顺从他的话，背弃了他，因此他对夏霖不惜一切的深爱，都在此刻转化成了彻骨的恨。

　　他终于越过了边界，往疯魔的状态无限靠近。

　　魏琪川把夏霖抬了起来，把他摔在了身后的床上，自己压了上去，垂下来的铁锁链互相碰撞发出杂乱的响声，他看着夏霖那个倔强的模样，突然很想惩罚他一次，只有惩罚过他，他才会长记性。

　　夏霖已经失去一切力气，软绵绵地挣扎着，嘴里发出不成声的呼喊，他浑身都动弹不得，心里充斥着悲凉和无助，眼泪忍不住涌上来，一滴滴透明的泪珠从眼角滑下去。

　　房间里昏暗无光，魏琪川抓住他的双手，用力把他按住，他感觉皮肤下仿佛有火苗在疯狂跳动，他埋下头去，炽热的呼吸喷洒在夏霖的脖子上，他在自己攻略回来的领地上到处留下痕迹。

　　夏霖皱着眉头，气愤和惊恐在他脸上交错，汗水打湿了他的发丝，他的目光都是发抖的，魏琪川看着他那副可怜的模样，快感像是一头脱缰的野兽，在身体里横冲直撞，脑子释放出兴奋的信号。

　　此刻他只想完完全全拥有夏霖，得到了他以后，他们之间的羁绊就再也斩不断了。

　　「你疯了？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夏霖不断蹬着腿，扬起声音向魏琪川吼道，眼泪在他的双眼里打转，从窗外折射进来的唯一一道光线落在他眼里，分裂成零碎的光点。

　　魏琪川像是没有听到一样，他的侵略没有停止，他的背像一座移动的山峰，一对蝴蝶骨展开又合起，一旦越界了，事情就覆水难收。

　　两人的衣物都散乱了，火势烧得旺盛，空荡的房间像是绽放了一地暗紫的蔷薇。

　　夏霖的脸上充满了恐惧，他无法从魏琪川身上找到任何让他觉得熟悉的痕迹，想象到接下来会发生的事，强烈的无助感淹没了他，把他推到崩溃的边缘，他感觉自己被一点一点抽空，连呼吸也被掠夺了。

　　最后一丝情绪的防线骤然崩塌，在极度的惊慌和绝望之中，他的眼泪失控地流下，身体颤抖不已，心里的最后一点倔强不用多久便都散碎了，他的哭声爆发出来。

　　「不要这样.......我求你了不要这样......」夏霖眯着的眼睛看向魏琪川，他的语气变成了哀求，声音沙哑微弱，他已经被迫到了绝处，再也无力反抗，只剩下求饶这一个选择。

　　魏琪川顿了一下，他看见夏霖的眼眶变得血红，眼神流露出一种深沉的悲痛，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凄凉的哭声回旋不休，断断续续地震动着耳膜，他从来没有听到过夏霖如此崩溃的痛哭。

　　曲折的泪水是从灵魂深处漫溢出来的，他看到了夏霖的支离破碎。

　　魏琪川的脑子像是被雷电劈中一样轰了一声，在夏霖的哭声中愣住了好一会儿，他的动作凝固了。

　　理智慢慢复苏，仿佛毒雾逐渐散开，他看清了眼前的景象，清醒了过来，骇然意识到他刚才做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