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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 1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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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重华宫。
“给王爷请安。”宫女见到萧皓瑾，行礼问安。
“免礼平身。”
“今早宫里桂树枝头有雀的叫声，原是五殿下办差回来了。
前两天娘娘还在念叨什么时候能回来？”
茵兰听到宫女的行礼，已经在内殿门口候着，看见萧皓瑾立刻上前行礼并说着。
茵兰是慧妃的陪嫁丫鬟，一直陪在身边，已过了出宫的年岁，就留在宫中继续侍候。
从小看着萧皓瑾长大，即使他封王建府，称呼没变，还是叫五殿下，得到慧妃和萧皓瑾默许。
“兰姑姑，免礼。母妃在吗？”
“在内殿，殿下跟我来。”准备接过萧皓瑾手中的食盒。
“兰姑姑，本王来拿。”萧皓瑾跟着茵兰，一前一后进了内殿。
一位身着丹色襦裙的女子，斜倚在黄花梨木雕成的弥勒榻，手上拿着绣团，绣着吉祥云纹。
听见有脚步声，抬头看见来人，有一瞬间惊奇，立刻面上挂满欢愉，起身坐直。
“儿臣给母妃请安。”萧皓瑾行礼，茵兰接过食盒，放在香几上。
“快起来，坐到榻上，让母妃好好看看。”
“这些日子，在外赶路，定是风餐露宿，休息不善，看着脸色白得让人心疼。”
“太后的千秋宴还有些时日，怎得会这么着急赶路呢？回来之前也不送封书信。”
“回来后，先去你父皇那里请安，禀报了吗？”
慧妃看着儿子眼里满满的心疼。
萧皓瑾看了眼殿里的宫女，慧妃用眼神示意茵兰。
“殿下许久未来宫里看娘娘了，定要多留一会儿，奴婢们这就下去准备茶点。”
茵兰带着食盒，领走殿内侍女。
“儿臣想母妃了，一来母妃就问个不停，儿臣都不知道先答哪一句。”
萧皓瑾撒娇地斜倚在慧妃肩上。
“坐好，都到能议亲的年纪，还跟个小孩子似的，向母妃撒娇。”
“路上遇到难事，差事没办好，这是需要母妃求情？”慧妃含笑问道。
“母妃，路上总是阴雨天气，骑马行路非常不便。
行至上谷郡，有几日一直暴雨不断，儿臣险些被大雨冲走。
此次请旨接皇祖母回京，本来就打算出京散心游玩，轻装便衣，带的护卫很少，又遇到阴雨天气，全无赏玩之心，又怕路上遇到危险，就折返回京。”
“没有接回皇祖母，儿臣怕父皇责罚，所以先来母妃这里，想着你跟父皇求情。”
萧皓瑾坐直，收起嬉笑的样子，认真地说道。
“瑾儿受伤了吗？快让母妃看看。”
慧妃听得面容出现紧张神色，萧皓瑾说完，她立刻拉着他的手急切问道。
“儿臣没事，就是怕遇到不测，就返程回来了，母妃不要担心。”
“那儿臣的差事？”
“人平安回来就好，母妃会去父皇那里说情。
虽说没有受伤，你的脸色过于煞白，似是些病态。
叫宫里的太医诊诊脉。”慧妃说完，准备喊人进来。
“母妃，儿臣无病，着急赶路，有些疲累，休养几日又能生龙活虎。
儿臣回来尚未即刻向父皇请安，现在又在宫中叫太医诊病，更是于礼不合，平白惹人口舌非议。”
“说的在理，那先静养几日。”
母子二人说了快半个时辰，茵兰敲门，进来送了点心和茶水。
“母妃，你尝尝今晨做的点心，这清雅白茶消解油腻，相配适用。”
慧妃笑着点点头，拿起一块五仁酥小口咬着。
萧皓瑾绘声绘色讲了，路上遇到的商队，镖车，集市上的摆摊，货郎，以货易货的交易，不同郡县的地道风味小吃。
慧妃笑得柔和，纵使天公不作美，出京一趟还是满心满脸的喜乐。
萧皓瑾饮了口茶，身子斜倚靠着母妃坐着，愣愣地问道，
“母妃，这么多年三舅为什么一直不回京呀？
自儿臣幼时那场大病后，再也没见，也从未听你提过三舅，三舅可有寄过家书。”
他感知到母妃身体的片刻僵硬后，身子略微后倾，肩背挺直地端坐，脸色的笑意消失，带着惊诧地对视上他的目光，语气冷硬问道，
“路遇奇闻讲得多好，怎么突然问起三舅，是遇见什么人，还是听到什么话？”
“母妃，你怎么突然变得严肃冷硬了，儿臣只是路遇去西北贩货的商队，想起三舅在西北军营驻守，这些年也没有往来，由此顺嘴一问。”
萧皓瑾笑着回答，他完全出乎意料，母妃反应会如此之大，记忆中永远细声细气的母亲竟然如此生气，表情没来得及掩饰。
慧妃意识到自己紧张过度，急忙收起外露的情绪，软语缓声地微笑说，
“三舅在西北为国镇守，保边境安泰。
母妃知你记挂三舅，以后不要再提起。”
“今日你进宫时辰不短了，母妃累了，你早些回府静养吧。”
“母妃，早些休息，儿臣告退。”
慧妃点点头，准备喊茵兰进来。
萧皓瑾起身后，含笑对视母亲的目光，问了一句，
“母妃，儿子幼时那场病后来怎得好转？
真如父皇所说，母妃祈福诚心感动上天，佛祖保佑吗？”
“那场病都过去多少年了，母妃早忘了。”慧妃笑着移开眼神，平视前方，小声地应了句。
萧皓瑾转身出门了，看到守在门口的茵兰。茵兰行礼后，进门服侍慧妃。
“兰姑，替我更衣，去静思斋，静一静。”
“娘娘，时下天气尚有早春寒气，静思斋处在背阴处，当心身子寒。
您要是想心事，奴带着奴婢们都下去，您自个在正殿坐着，一个人静静地想。”
茵兰阻拦着说道。
“更衣吧，不必说了。”
慧妃换上一身清秀的净白襦裙，去向静思斋。
缓缓在静思斋佛像前的蒲团上跪下，双手合十。
“都下去吧，不用留人伺候。”茵兰不再规劝，带着人下去。
“佛祖在上，信女有惑，请佛祖示下。”
“我家三郎十年再未归家，一封家书不曾寄回。
每逢鞑靼、瓦剌进犯西北边陲，信女日日提心吊胆，生怕一世永绝。
当年的事，失了公正和善心，这些年的良心忏悔也是惩罚。
今日，吾儿旧事重提，请佛祖保佑，当年冤枉郑太医一事，全是信女的过错，请不要降罪到瑾儿和三郎身上，信女愿承担一切罪责。”
慧妃佛像前一拜再拜，念经祈求。
萧皓瑾被兰姑送到殿外，边走边想，
“母妃，为何听到我提起三舅的事情，会如此惊讶？
难道三舅，郑太医真得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郑太医乍一听到三舅的事情，神情完全不能自持。
三舅有没有寄过家书，具体在哪驻守，还得找人打听打听。”
咣当，萧皓瑾被撞了一下，身体往后退了一小步。
“快来抓我呀。”一个奶胖的小圆子边跑边笑，只顾看着后面，前面突然被一个人挡住。
“谁呀？为何在宫道上打闹？”萧皓瑾皱着眉，低头问道。
萧皓瑾和小圆子齐齐双目对上。
“五哥，你跟我一起玩，他们跑的太慢了。”小圆子满脸笑着说。
“八皇子，您慢点，不能在宫道上乱跑，咱们还是回园子里放纸鸢。”
小太监边追边喊，后面跟着奶娘和宫女，这就是小圆子口中的“他们”。
“给肃王请安。”一群人跪地行礼。
“小八，又淘气了，满宫里跑，若是撞到父皇，那可是大不敬。”
萧皓瑾把小圆子抱在怀里，教训道。
“免礼，平身。”
“才不会，父皇在母妃宫中，我央求父皇，父皇允我出来玩，母妃才没有拦住。”
小圆子笑着辩解。
八皇子，母亲宸妃，当年入宫时，艳冠后宫，虽不是世家贵女但知书识礼且精通音律，甚得皇帝宠爱，也算是老来得子，恩荣无限。
“父皇在宸妃处，想来忙完政事，现在进宫又被小八撞见了，定是会告诉宸妃娘娘，回来的事情很快就会传到父皇那里。
还是要先行请罪。”萧皓瑾心里默想着。
“五哥，五哥，我们一起放纸鸢。”小圆子看着萧皓瑾不回答，又求了一句。
萧皓瑾回神，“五哥入宫有要事，要先去办事，改天再陪你一起玩。”
“五哥，每次都这样说，从来没有陪我玩。”小圆子鼓着腮回答。
“下次一定一定进宫陪你玩，还给你带新玩意。
你注意安全，不能在宫道上乱跑。”说着，看向一个小太监，小太监赶忙上前抱过八殿下。
萧皓瑾走远了，听到小太监恳求道，
“小祖宗，咱们回园子玩耍，奴才们跟你一起追纸鸢。
看不见您，娘娘又该着急了。”
“总在园子里，没有意思。”小圆子被小太监抱在怀里，只能回去了。
萧皓瑾去向乾清宫，主动向父皇认错。
“给肃王请安。皇上去探望宸妃娘娘。”乾清宫门口的小太监跪着说道。
萧皓瑾径直穿过月华门向北，进入懋勤殿。
“肃王恕罪，未经传召擅自入殿，这是违反宫规，要受刑罚。”
殿内小太监跪在门口提醒。
“不劳公公费心，孤王是向父皇请罪。”萧皓瑾说完就跪向殿内正位。
“许久未入宫，还请劳烦差人去趟重华宫带句话，今日入宫，拜见父皇，离宫前会去探望母妃。”
小太监行礼后出去。
宁宣宗从宸妃宫里回到乾清宫。
刚回宫，就收到小太监禀报，肃王在懋勤殿自跪请罪。
宣宗听到，肃王请罪，立刻就明白了，肯定是出京的差事没办成。
那要听听没办成的缘由。
“传五殿下来弘德殿回话。”宣宗吩咐道。
萧皓瑾进殿后，看见父皇，立刻叩首认罪，
“儿臣有负皇恩，未能按时接回皇祖母，请父皇降罪责罚。”
“为何无功而返，不继续办差？无诏令私自回京。”宣宗无表情的问道。
“儿臣路遇大雨，到达真定府的时候，连续五日皆是暴雨，无法继续行进。
停留在客栈期间，儿臣听住店的行脚商和镖局的人议论，太原府暴雨连天，他们的商队和镖车无法按时运货和交货，都在乞求龙王开眼，不要再降暴雨。”
“儿臣不知是否会有洪灾爆发，大雨拦路，不知暴雨何时停休，儿臣决定即刻回京，把暴雨的消息禀告父皇。”
“雨势过大，不适合车马远行，儿臣折返回京请父皇允准，等大雨过后，再行请旨意接皇祖母的凤驾返京。”
“确实收到北平承宣布政使司、山西承宣布政使司上奏，此月连降暴雨，雨水密布，水势上涨，部分农田淹没，无法农收。”宣宗平淡地说着。
“此次出京的差事，是你自行请旨前往。
如此心性柔弱，遇事不坚，以后朕怎敢交予重任，让朕放心你办差。”
“儿臣知错，下次定会用心办差，不会无功而返。”
“慧妃求见。”小太监进门跪禀。
茵兰收到萧皓瑾传信告知慧妃后，慧妃立刻明白，洗漱更衣带着补品来到乾清宫。
慧妃福了一礼，把汤放在御桌前，给陛下盛汤。
“皇上尝尝，妾身为陛下熬制的红枣虫草花鸡汤，红枣枸杞滋阴润燥，
虫草花平和，外加几滴蜂蜜去油腻，正适合这个季节食用。陛下快尝尝。”
“这是来当救兵，还是说客求情，顺便给朕送汤吧。”皇上拉着慧妃的手，坐到自己边上。
“臣妾当然是想着陛下，所以才给陛下送汤，陛下忧心国事，多注意身子。”
慧妃拉着皇帝的手，娇声地说。
“瑾儿要是没有办好差事，皇上自是该罚他，陛下是父，更是君。”
“瑾儿自小在宫里娇生惯养，出京一趟想是受了苦和得了教训，看着一身疲态，脸色白的让人心疼。
还请陛下罚得轻些。”慧妃娇嗔地说着，拿着帕子去擦拭眼角。
“瑾儿那么大的人了，还让你母妃担心，真是不省心。”
“总是要受苦和教训才能长得快，慧娘（慧妃的乳名）不用忧心，这不是好好回来了。”
宣宗安慰慧妃道。
宣宗本来也不想重罚，只想给个教训，皇命不可违。
“儿臣知错，让母妃担心，是孩儿不孝。”萧皓瑾赶紧叩首认错。
“那就依你母妃，出京受了苦，不再重罚。
就在府里闭门思过一月，罚俸半年，以示惩戒。”
“儿臣谢陛下的宽恕，母妃的求情，回府静思己过。”
“那下去吧。”
“儿臣跪安。”
宣宗摆摆手，慧妃点点头，小太监引路带着萧皓瑾出殿。
宣宗和慧妃又说了会夫妻间的私房话，安慰慧妃不要过于劳累和操心，他心里有数，自己的儿子，又没有大错，怎会重罚。
慧妃告退后，宣宗用了些汤，继续批奏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