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与盛夏》未小霜

8、第8章

　　本是上课的时间，陆时却窝在家里的床上睡觉，因为周末的事情被秦芸添油加醋地在陆明远跟前讲了一遍，陆明远也震惊自己儿子的大逆不道。
　　确信自己的娇纵将儿子惯的不成样子后，果断停了陆时的零用钱。
　　所谓零用钱其实只是陆时资金来源的很少一部分，可陆时将这个行为视作秦芸对他的挑衅，于是在软磨硬泡下，家里的保姆跟老赵打去了电话。
　　“你是说……昨天晚上还在校门口游逛的人，会因为爬山摔断腿？”
　　保姆刘妈看了眼床上可怜兮兮的陆时，艰难的在嗓子里嗯了一声。
　　“夜爬。”
　　“……”
　　“伤筋动骨一百天，陆时可能这段时间都不能去学校了…。”
　　“……”
　　“这段时间麻烦老师了。”
　　老赵沉默片刻后，终于问出了。
　　“下周三的推荐生考试……”
　　“去！”
　　陆时一骨碌从床上爬下来，拿过手机：“老师放心，我保证按时前往。”
　　老赵皱皱眉头：“陆时你的腿不是伤着了吗……那刚刚的脚步声？”
　　“石膏。”
　　“……”
　　老赵对于陆时五花八门的请假原因折磨到已经懒得去揭穿他拙劣的借口。
　　最起码陆时还愿意敷衍自己，如果直接说自己不想上，所以不来了，老赵得气晕过去。
　　初一，刚带完毕业班的老赵又开始了新一轮。
　　虽然查的很严，严令禁止将同学分成三六九等，可看成绩，一班集中了所有学校小升初的尖子生，组成一个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实验班。
　　陆时绝对是最特立独行的一个。
　　开学第一天的第一节课，这群脑门上刻着前途光明金字的“优秀学生”们眼睛睁大，生怕少听了老师的哪一个字导致自己落后于人。
　　老赵很受用，正当他如同刚打赢胜仗的将军一样巡视自己的“小兵”时，坐在角落的陆时趴在桌上睡的正香。
　　他拧紧眉头，虽然知道第一节课说到底也不会讲太多东西，可放任一个学生在自己课堂上睡觉是对自己威严的绝对挑衅。
　　“咚咚咚。”
　　少年抬起头，还没长开的年纪，五官是难得的深邃，此时深邃的眼睛无辜地看着老赵，似乎刚刚睡觉的不是他。
　　“下面宣布第一条班规，上课不许睡觉。”
　　陆时微不可察地啧了一声。
　　“这位同学，你有什么问题吗？”
　　陆时摇摇头：“没有老师，就是没睡够。”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群“尖子生”们难得笑笑，却让陆时更加无辜。
　　老赵面色铁青：“困的话站起来。”
　　陆时吐吐舌头，没有下一步动作。
　　“我说站起来。”
　　“可是我不困了……”
　　老赵的脸更加铁青，斜眼看看周围的同学，假如今天轻易饶了这个乖张的小孩子，自己将会在未来三年都没有一个能镇住人的形象。
　　伸手，将陆时提起来。
　　“可是老师，我站久了头晕。”
　　“那你就头晕再坐下。”
　　似乎意识到自己再说，可能会给自己带来更多的惩罚，陆时乖乖站了一节课。
　　于是在第二天，陆时不来了。
　　老赵敲着桌子给陆明远打电话，得到的回复是：“听孩子说你让他站了一节课？他身体不好，今天不舒服，就不去了。”
　　抽抽嘴，惯孩子惯到这个程度，也是没谁了。
　　从此以后，陆时也就重要考试才能被请到学校一趟，每次排名都勉强逃过实验班的末尾淘汰制。
　　实验班的同学们眼睛从来都只向前看，对于这个“吊车尾”的同学不甚在意，可如果稍微在意一下，就能看出来，这位名为陆时的同学都会在不为人知的角落用自己强大的竞赛成绩稳坐实验班。
　　一模之前还是老赵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好好准备，一模成绩决定推荐生选拔。
　　在了解了推荐生的各种优待，陆时同意了，也让一中附中突然流行起关于这个传奇学生的种种传闻。
　　也不知道这次会给老赵带来什么样的惊喜。
　　惊不惊喜黎梨不关心，黎梨只关心老师会以什么样的方式处理张晨阳。
　　虽然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件事和张晨阳一点关系也没有，可孟女士最喜欢干的就是杀鸡儆猴，最爱说的就是我们是一个集体，你敢说你一点问题都没有吗？
　　果不其然，上午的课还没上完，林苒女士就气势汹汹闯进办公室。
　　王佳佳戳戳黎梨：“你看，我说什么来着，这可是大消息。”
　　原本这种小事完全不需要林苒女士亲自来一趟，毕竟是老师的得意门生，顶多写个保证书就完事了。
　　但对面是杨小雨就不一定了，即使是面对孟女士瞪的血红的眼睛，杨小雨梗着脖子：“我没错，爱情无罪。”
　　“你还爱情！”孟老师冷笑一声。
　　“老师消消气。”张晨阳适时端上一杯水。
　　“对呀老师，你消消气，你怀着孕，别动了‘胎气’又怪我们。”
　　“杨小雨你少说点。”
　　本来十分正常的对话，在孟老师看来就是赤裸裸的唱双簧，尤其最后一句话，孟老师气急了越听越暧昧。
　　“杨小雨，张晨阳，你俩请家长来一趟，谈情说爱，违反校规校纪。”
　　林苒女士只接起电话来一听是谈情说爱，气血往上涌，抛下手中的工作一路飙车来到学校。
　　一路上在心里打好了草稿，准备面对黎梨时爆发。
　　是的，她默认对象是黎梨，所以这段时间来的怨气有了突破口。
　　推开门，不是印象中娃娃脸的黎梨，而是另一个打扮得土里土气的女生。
　　难以置信，在一中附中这种以管理严格而闻名的学校里，竟然会有人将自己的头发烫成那种夸张到极致的大卷发，指甲被涂抹得花里胡哨。
　　要知道，一中附中可是出了名的严谨刻板，对于学生的仪容仪表有着极为严格的要求。一般来说，这里的学生们都被要求保持朴素整洁的形象，男生必须留短发，女生也只能扎简单的马尾或梳整齐的辫子。
　　林苒面前是这样一个与众不同到出格的人。
　　“老师，黎梨呢？是不是搞错了。”
　　孟老师一愣：“和黎梨有什么关系？”
　　林苒打量杨小雨好久，才接受这个女生才是自己儿子的绯闻对象。
　　“不是老师，这和我家阳阳没关系吧，你看这女的，我儿子眼光你至于吧。”
　　孟老师看着刚刚还盛气凌人的林总面露尴尬，心里居然有些爽。
　　“是，谁知道是不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那她也得是个情人吧，我儿子怎么可能喜欢这样的？”
　　“我什么样啊！”一直沉默的杨小雨像是被戳中痛处，抬起头仰视着林苒。
　　“什么样自己清楚。”
　　“你□□说明白，我什么样！”
　　林苒一梗，随即转头看向孟文慧：“老师，你学生的素质，是不是有点问题。”
　　孟文慧此时也被吵架闹得头嗡嗡作响，扶着脑袋坐在桌子上，一时后悔自己请家长的决策。
　　“你才有问题！”
　　杨妈没听明白事情始末，听到的时候是林苒阴阳怪气讽刺自己的女儿，杨妈忍不了。
　　林苒上下打量了杨妈一圈后，笑了：“那你说，我有什么问题，不是你女儿骚扰我儿子？”
　　“哼。”杨妈走到杨小雨跟前，杨小雨看了眼自己母亲的穿着打扮，嫌弃的躲开，杨妈也毫不在意。
　　“自己穿的花枝招展不知道勾搭谁，还好意思说我女儿勾搭。”
　　“你！”
　　“看看你那副狐狸样，说不定你家那小子就是喜欢我闺女这种类型呢！”她嘴角轻扬，似笑非笑地说道，言语之中充满了讽刺和不屑，仿佛林苒是一个不入流的货色。
　　林苒震惊了，自己叱咤商场那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被一个乡野村妇羞辱，一时语塞。
　　“怎么了怎么了，说中痛处了是吧，就你这样的，教出来的儿子说不准也是先勾搭我儿子，啊呸！”
　　伴着那句呸字，杨妈狠狠地啐了一口。林苒虽然尽力躲闪，但那口水还是不偏不倚地溅落在她精致的高跟鞋上。
　　这一瞬间，仿佛时间都停滞了。林苒瞪大眼睛看着鞋子上那恶心的痕迹，心中涌起一股无名之火。而杨妈则得意洋洋地叉着腰，脸上是挑衅的笑。
　　林苒觉得自己再不作为，显得自己也太像缩头乌龟了。
　　伸手抓住杨妈的头发，不顾杨妈哎呦的哀嚎，狠狠拽了一下。
　　杨妈一个踉跄，也如同一个惹急了的母鸡，朝着林苒扑过去。
　　“两位妈妈先停一停。”
　　孟女士头更疼了，不顾自己一个七八个月的肚子，上手想要阻拦。
　　两人沉浸在自己的战斗中，丝毫不在意自己在办公室，可惜家教良好的林苒，对于这种扯头皮的行为实在是不擅长，很快落了下风。
　　杨小雨满不在乎得看着两人的扭打，偶尔打到激烈处还吹个口哨助助兴。
　　电光火石间，似乎是杨妈挥手动作大了一些，也或许是林苒被推搡的时候碰到孟文慧，孟文慧跌坐在凳子上。
　　本来有些着急的张晨阳在看到孟文慧扭曲的脸和捂着肚子的手时，脑袋一空。
　　“别打了！孟老师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