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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南诏 ...

  •   转眼间,已是景元十年的二月了。皇贵妃的册封礼被安排在二月十七,映华因身子不便更不能随意挪动,皇贵妃已着意嘱咐令映华和舒妃安静养胎,不必出席。
      映华只听外面的弦乐声响了一天,倒是闹得头痛,映华这边已有六个月,连素日的请安也一应取消,侍奉的太医因是太后举荐,倒也无事发生,养胎日久,映华只觉得天光明媚,一切随心。
      皇上一日午后来探望,倒带来一件大事。
      映华正躺在贵妃榻上,午后日光充足,晒得直叫人懒洋洋,映华亦不愿起身,安静间,却忽觉有人的手抚上肩头,映华道:“芙芷,我再躺一会儿。”那手的力气却不减反增,细细按摩了起来,映华忙睁开眼,见是皇上来了,忙嗔道:“皇上来得这般悄然无息,难道不怕惊到肚中孩儿吗?”
      皇上笑道:“朕的孩儿见了父皇,怎会是惊吓呢。朕看,应当是高兴都来不及呢。”
      映华掌不住笑,扭过头去,不再说话。
      皇上接过芙芷递过来的茶,略品几口,一径环住映华,附在耳边道:“朕有一喜事要与你说。”映华侧过身,道,“皇上说便是。这大白日的还要说悄悄话,没得叫芙芷她们笑话。”
      皇上挥挥手叫她们退下,含笑道:“大魏国土广大,边疆难以管辖,因而自大魏开国以来,便加封各藩属国国主为大公镇守边疆,爵同亲王,可积年下来,他们拥兵自守,多生异心,已隐隐有分离之态。”又道,“这其中以南诏大公和西越大公最不安分,朕屡屡敲打,他们却变本加厉,今年竟敢称病不来朝觐见,而贡品更是不足往年五分之一。这也罢了,更令朕不能容忍的是,他们竟在边疆生事,致使祸乱频生,百姓不宁,朕甫一登基时,曾派人议和,可他们却索要无度,变本加厉,简直是顽固不化!朕若是不除了他们,岂非要让他们做朕的主了。”
      他起身踱步,拍一拍桌子,已含了几分怒意,道:“西越不足为虑,弹丸小国,亦是唯南诏马首是瞻,俗语言:擒贼先擒王。所以朕年前已派舒妃之父赵珩昱前去平定南诏,今日晨起传来消息,南诏业已平定,南诏大公马上便要押解回京都,朕也可少操些心了。”
      映华莞尔,缓缓起身道:“朔方峰火照甘泉,长安飞将出祁连。犀渠玉剑良家子,白马金羁侠少年。长钧挥斥方遒,大抵也是如此。”
      皇上哈哈大笑,颇有自得之意,道:“朕已年逾三十,哪里还是少年。”
      映华低低一笑,道:“长钧龙马精神,若说是白衣少年,又有何不可,只瞧臣妾腹中的龙胎,日日折腾的臣妾睡不安稳,可不是随了他父皇么。”说到此处,映华忽吃痛,“啊”的一声叫了出来,便捂住肚子慢慢坐下。皇上见此,忙道:“这是怎么了?”
      映华挤出笑容,道:“孩子胎动的厉害,方才这孩子踢了嫔妾一脚,许是听了这般好事,也手舞足蹈呢。”皇上轻轻抚摸着映华的肚子,温柔道:“咱们的孩子,必定是最聪明、最康健的。”
      映华躺在皇上怀中,只闭上眼,细细嗅着他身上龙涎香的味道,倍觉安心。
      南诏被平定一事瞬间已是六宫皆知,一向骄纵的段贵嫔自然也称病不出。傍晚与淳贵嫔在永安宫散步时,二人谈起此事,淳贵嫔嗤笑道:“毕竟,她父亲从身份贵重的大公王爵,一举变成阶下囚,多少人等着看笑话呢。不过她这些年也算是得意够了,前些日子皇贵妃册封礼,竟也敢冷嘲热讽,皇上看大公的面子才不予严惩,这下,看她怎么收拾得起脸面来。何况,没了大公这个依仗,她在宫中的日子怕是也难过了。”
      映华紧了紧披风,淡淡一笑道:“此事未必会牵连段贵嫔,说到底也是潜邸出来的,皇上难免对她有几分旧情。不过她一向自视甚高,此事人尽皆知,只怕面子上也挂不住呢。”
      淳贵嫔冷哼一声,道:“那我可乐得拜佛去了。”又道,“再过两月,便是皇上的万寿节了,皇贵妃一早便说,因着妹妹的身孕和舒妃的身孕,今年可要大办一次,热热闹闹的才好。”
      映华轻抚着肚子,含笑道:“到了那时,便已快到了生产之期了。”
      淳贵嫔眼中笑意更浓,道:“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明明不是我自己怀孩子,只瞧着你与舒妃的身孕,便觉得如今的日子是有盼头了。”
      二人又闲聊半响,映华便觉得身子劳累回了枍诣馆。
      不过七日,南诏大公便已被押到京都,下了大狱,皇上谕旨命刑部议罪,听说不过两日,便已罗列罪状七十二款。而素日闭门不出的段贵嫔也不得不舍出脸面,往延年殿请求皇上宽恕自己的父亲,日日都要跪上几个时辰才肯离去。
      这日正往延年殿于皇上送吃食的映华便与段贵嫔撞见了,映华由芙芷搀扶着向段贵嫔行礼道:“嫔妾给贵嫔娘娘请安。”段贵嫔正跪于殿前,只冷眼斜飞了映华一眼,道:“起来吧,你若有什么闪失,本宫可吃罪不起。”
      映华便不再理会她,只一径走了进去,内室里静悄悄的,只闻得皇上翻阅奏折和写字的声音,仍是浓烈的龙涎香的味道。映华施施然行礼,皇上抬抬手叫其免礼,映华道:“嫔妾特带了八宝粥来,如今时日还冷,用些这个是最好不过。”
      皇上放下奏折,起身来扶映华,略带了责备之意道:“身子这般重怎么还劳累来延年殿。”映华缓缓坐下,只含笑道:“皇上尝尝便是。”
      皇上细品了几口,连连点头道:“这粥不错,难为你月份这么大还亲自做这些事。”
      映华又起身,抬手叫了卢昱出去,自己则为皇上研墨,轻声道:“嫔妾听闻皇上近日很是不快,所以才送了这品粥来,希望能为皇上解忧。”
      皇上按住她的手,只将她揽在怀中,道:“朕见了你,便无不快了。”
      映华的脸上泛起了红晕,低低一笑道:“皇上打趣嫔妾呢,说这起子胡话。”顿了顿又道,“段贵嫔在外面跪着,皇上是如何想法。”
      皇上闻此脸色便低沉起来,略带了薄怒,道:“日日为她父亲求情,倒显得朕苛待了她一般,她父亲做的这些事,她未必不知道,恐怕还有所隐瞒呢,朕不治罪于她,便已经是格外的宽恕了。”
      映华柔声道:“嫔妾多嘴一句,皇上想要怎么处置大公……贵嫔的父亲?”映华话出口突觉自己失言,又道,“若是太重,恐怕段贵嫔更是心中怨怼了,皇上可会原谅大公的过失?”
      皇上冷哼一声,道:“不会。朕若不拿南诏做样子,其他大公只会更不安定。待定了罪,安定了南诏,只怕众大公也能老实安分几年。”又用扳指轻轻敲着桌子,笑道,“凌迟处死!首级悬挂于城墙,好让各大公进京参见时也能瞧见。”
      映华闻此,心中虽然早已经知道段贵嫔之父非死不可,但却未成想是这种死法。便也不再开口,只静静的倚在皇上的怀中。
      皇上又开口道:“映华,你可觉得朕狠心吗?今日前朝有群臣上奏,更有言官直指朕苛待后宫,因其父之事见罪于段氏。又论及,南诏平定,只怕其他大公心中怕是也不安,更忧愁如今的兵力无法应对。”
      映华看不清他的神色,只一一道:“怎么会,其一,皇上惩治其父是为国之安稳,其二,皇上并未对段贵嫔有何惩处,说此话的,必定是无妻无女之人,亦不懂得斡旋之难,皇上只凭他们议论去便是了。只是若论及朝政,嫔妾倒是不大懂,只是素来听闻皇上登基后宽和待下,如今杀鸡儆猴倒也是没错的,总不能叫他们太放肆了。”
      皇上略点点头,似是自言自语道:“他们说朕苛待后宫,朕偏要加封后宫,看这些满腹文墨的言官要怎么议论。”
      映华含笑,道:“皇上此举甚好,既可堵住他们的嘴,又有恩于六宫,这下后宫姐妹都要感激皇上呢。”
      皇上握一握映华的手,道:“便以朕万寿之由加封六宫,想来甚好。”
      映华点头道:“皇上做主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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