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的品格》曦夜不寐

50、第50章

　　中大洋极危裂缝是七大世界所有时空裂缝中最严重的一道。

　　芙拉花了几天时间也只修复了一半，原本只要再给几天时间，就可以完全修复了。

　　只是没想到，黑暗维度竟然会选在这个节骨眼进攻。

　　是巧合还是已经察觉到了他们的行动所以故意为之？

　　她已经没空思考答案。

　　即使修复了一半，剩下一半裂缝也远比黑水城那次要严重得多，几乎占据了大半个天幕的紫黑色深渊就像一头巨兽獠牙大张的巨口，随时可以将这方天地的所有生命吞噬殆尽。

　　而且裂缝没有修复完全，这片世界壁垒的法则之力是不完整的，若是不及时阻止黑暗维度的入侵，芙拉前几天的辛苦就要打水漂了。

　　“太快了！这次裂缝扩张的速度已经超过了以往的峰值！”

　　“不是已经修复一半了？怎么看起来还是这么严重……”

　　“不知道啊……”

　　霍卿和芙拉前后赶到中大洋指挥中心时，正好听见了军官们的低声议论。

　　此时，第一兵团所有驻防兵力已经在位于裂缝标记点正下方的人工岛屿集结。

　　这座岛屿是专门为了应对中大洋危机而搭建的浮空岛，岛上除了常驻防御兵力之外，还配备了图兰塔最先进的武器系统。

　　岛屿上方的防护罩已经开启，十二架小山一般高的黑色机甲验证排列，机舱内驾驶员已经就位，激光武器炮口全部对准天空处于高度战备状态。

　　除却这些，大部分士兵则是根据能力分为不同方阵列队，能力无法操纵身体飞行的便借用特制战靴升空，其中一支手持激光武器的三百人队伍已经浮空而起挡在了离裂缝最近的前方。

　　地面武器系统杀伤力巨大堪比高阶攻击能力，但同样也会损坏己方防护罩；能力者虽然已经超越普通人的范畴，但是体内的能量也是有限度的，不能无节制地滥用。所以先以武器对阵，是应对黑暗生物的第一道防线，之后再是能力者士兵，然后才是专门对付大型巨兽的机甲。

　　只有将前三道防线都突破了，才轮到地面防御上场。

　　中大洋裂缝的每一次防御战争都赢得并不轻松，兵员折损与缺口向来位居七大世界之最，没有人会期待用上地面防御系统的那一天。

　　指挥中心人心惶惶，尤其是看到监视器里那道黑色裂缝仍然在以超越过往记录数据的速度继续扩大时，紧张的氛围几乎上升到了顶峰。

　　芙拉想也不想就直接冲出门，迅速集结第一兵团的空间修复特遣队，这支三百余人的队伍过去一直分为六个小队，轮流负责中大洋时空裂缝的修复任务。在这次修复计划里，霍卿已将指挥权移交给了她。

　　以芙拉为主，第一小队为辅，迅速升空来到时空裂缝的起始点暂时筑起一道特殊空间，尝试开始修复。

　　另一边，裂缝最宽处，无数包裹着黑雾的黑暗生物开始涌现，武器方队立刻朝着裂缝处齐齐发射，刹那间，蓝色激光将这片区域照得透亮，厚重的云层间光芒闪烁、有如电闪雷鸣。

　　无数裹着黑雾的不明碎块洋洋洒洒坠落大片，在还没触及岛屿防护罩前便化作黑烟消失。

　　芙拉沉下心闭上眼开始感应这一片世界壁垒的法则之力并将之牵引联通……她眉头忽地一皱，直觉不太对劲，又施加了几分力量，却没有任何变化！

　　怎么回事？她明明能感应到法则之力，为什么却无法像从前那样将之唤醒并牵引？！

　　就像……就像有什么东西挡在了她前面，屏蔽了法则对她的感应，让法则力量不再听从她的召唤。

　　芙拉心口突突跳个不停，却不能将此刻的无措惊惶表现出来，只能暗暗想办法突破这道来源不明的屏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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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指挥中心，霍卿看着监视器上的前线画面，紧皱的眉头一直没有松开过。

　　陆明苍不知什么时候来到她身旁，和她一起看着监视器。

　　在场的官兵们看到他的身影，就像看到了定海神针，原本焦虑紧张的情绪似乎也淡了不少。

　　众人纷纷起身敬礼：“指挥官！”

　　霍卿一动不动，眼神紧紧盯着屏幕，半晌终于开口：“已经快一个小时了，裂缝还在扩张，即将到达芙拉的修复临界点，再这样下去，之前的功夫就白费了。”

　　过了一会儿，才听陆明苍开口：“黑暗生物的外涌数量很平均，像是刻意为之。”

　　须臾的沉默后，他沉声笃定道：“它们在消耗我们的精力。”

　　霍卿脸色微变。

　　陆明苍已经直接联通了芙拉的专属频道：“我是陆明苍。修复情况如何？”

　　半晌，才听见那头传来芙拉迟疑的声音：“指挥官。不太对劲，我们已经连续换了三个地点尝试修复，可是我的力量似乎被另一股力量限制了，根本无法修复。不仅是我，特遣队所有人都无法再进行修复任务，我们释放出去的力量……都被挡回来了。”

　　芙拉的频道是对指挥中心公开的，在场所有人都听到了她的话，偌大空间气氛为之一寂。

　　什么情况？修复不了？！

　　“指挥官……”有军官惊骇之下下意识寻找主心骨，刚一转头，这里哪还有指挥官的影子！

　　他不安地看向了霍卿。

　　“来者不善啊，”霍卿冷笑一声，嘱咐下去，“持续监视，地面防御系统保持战备状态，还有……”

　　她语气一滞，没有继续往下说。

　　“军团长？”

　　霍卿转头看了眼窗外波涛汹涌的海面，习以为常的景象此刻竟充满了不详的气息。

　　“随时准备呼叫支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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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裂缝仍旧无法修复，裂口处涌现的黑暗生物开始以一种明显递增的频率扩大数量。

　　渐渐的，已经过几次轮替的武器方队开始后劲不足——激光武器的能量接近枯竭，而且后续涌现的黑暗生物速度很快，一部分能窥准激光发射的极短空隙避开正面攻击，另一部分则具备了特殊能力，可以借助瞬移等能力绕到后方攻击。

　　黑暗生物具有特殊能力不是什么新鲜事，防御方队熟练出手在前线筑起一道防护罩，防护罩外，数十名空间能力者合力划出一片特殊空间，企图将战事控制在当前范围内。

　　武器方队即刻变幻阵型，舍弃激光武器改为能力攻击，后续又有两支队伍上前增援。

　　双方陷入激战，从地面遥遥眺望，张开狰狞大口的裂缝正虎视眈眈凝视着这片大地。裂缝之下，重重云层被超自然力量对战带来的疾风巨力搅成一团巨大的漩涡云，漩涡中心，不断有黑烟坠下，偶尔才会听见几声明显是人发出的惨叫。

　　这说明，已经出现了伤亡。

　　没有人有余力在这时悲恸胆怯，唯有迎战而上这条路。

　　能力者感官敏锐，高阶能力者尤甚。

　　隔着大半片天幕的距离，芙拉听到了怪物分泌唾液、钳爪摩擦的各种刺耳声，以及身体被撕扯、皮肉被生生嚼碎的声音，伴随着后者的，是士兵的惨叫。

　　她或许不记得那些士兵的名字，但却深深记下了每一声惨叫，每一个临死之际的绝望呼号。

　　额头渗出细密的汗水，芙拉几乎调用了全身的力量，也没能突破那道虚无的、与她隔着天堑鸿沟的未知力量。

　　那样强大、那样浩渺……曾经面对守护神时的渺小无力感顿时涌上来。

　　对了！守护神！

　　芙拉立刻分出一缕心神仔细感受了下，魔力化作万千丝线渗入四肢百骸的脉络，企图寻觅到那一点印记的痕迹……

　　“指挥官？”

　　“指挥官来了！”

　　队伍中有人突然惊呼，芙拉还没睁开眼，就敏锐地感觉到周围的空气出现了短暂的凝滞、波动。睁眼时，裂缝还是那个裂缝，远处的厮杀声越演越烈，周围的云雾却不再因为裂缝内袭来的黑暗之力翻涌搅动，而是回归了最初的平静。

　　是领域。

　　他们在陆明苍的领域里。

　　不同于上次经历的压迫与窒息感，这一次，芙拉感觉到的是充盈的安全感。

　　那道挺拔伟岸的身影背对众人凌空而立，朝着汩汩渗出黑雾的裂口处靠近，刹那间，风云骤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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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明苍缓缓睁开眼，目之所及，是一片被黑色尘埃包裹的暗淡星云，周围遍布着死去的陨星碎片，黑雾充斥在整座未知空间中，唯独在他周围形成了一团难以靠近的真空区域。

　　“终于又见面了，明光。”嘶哑低沉的声音从茫茫虚空中传来，竟让人听出了几分怀念。

　　除了真伪难辨的怀念，还有不明意味的讽刺。

　　陆明苍朝着声音来处看去，灰色的陨星碎片在他视野尽头的黑暗虚无中渐渐凝聚出了一道人影，影子缓缓向他走近，模糊的轮廓逐渐清晰。

　　饶是已练就波澜不惊的强大心脏，陆明苍此刻也没能压下瞳孔微缩的一瞬惊诧。

　　那张脸、那道身形，和他竟然一模一样。

　　只是那人的发色与瞳孔却是诡异深沉的紫红色，狭长红瞳中充斥着赤裸裸的冰冷恶意。

　　“看到你这张茫然无知的脸实在令我兴奋，战无不胜的战神已经死了，现在的你真是脆弱得令我怜悯。”来人毫不掩饰神态言语间的讽刺，嘴角因愉悦而勾起时露出了一颗尖锐的獠牙。

　　陆明苍看着那张熟悉的脸皱了皱眉，沉然问道：“你是谁？”

　　他说的“明光”又是谁？

　　红瞳男人顿时发出桀桀笑声，森冷阴沉的笑令那张俊美的脸无端多了几分怪异的狰狞，似乎在放肆嘲笑他的无知。

　　陆明苍没有理会对方的怪笑，深拧着眉将外放的力量收回。

　　暗暗释放出去的力量似乎被某道无比坚硬的屏障阻隔，无论他如何施加压力，那屏障不仅没有出现半分缺口，甚至在隐隐反噬他的力量，令他不得不暂时退避。

　　他隐隐感觉到，这强大无匹的力量或许源自于黑暗维度背后的操纵者——也许就是面前这个人。

　　想不到他和对方的力量悬殊这么大。

　　没有从陆明苍脸上看到让自己满意的表情，男人慢慢收敛了脸上的怪笑，沙哑阴沉的嗓音似乎多了些古怪的凝重与畏惧：“我感应到，祂已从长眠中苏醒，我的时间不多了。战神明光，我很高兴，你能陪我见证这一筹备了三千年的伟大时刻……”

　　“你会亲眼见证，整个中庭都将成为我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