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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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3年5月8日
我承认，这样说确实对阿维里奥有点不礼貌，但我怀疑他的家族有蟑螂血统。
他已经能正常行动了，除了右臂不能大幅度活动之外，与常人无异。
我不敢吹嘘这是自己对他照顾的功劳，不过他自己似乎也意识到我给他用了我所能提供的最好的药物。
最近总有客人抱怨我关店太早，害他们得爬窗进酒吧，我托词最近身体不适，但今天还是在大叔的拜托中败下阵来。
毕竟他都说：“后面的窗户连着仓库，有些客人可真是不客气，我已经要分不清小偷和客人了。”
所以我今天到达海边小屋的时候,太阳已经落下海平面了，小屋的灯关着。
什么，甚至不等等我就睡了吗。
我提着手里的礼物，有点失落。
病人需要多休息，我不打算进去。
我转身，然后撞上了阿维里奥的胸膛。
“唔。”
这根麻秆梆硬。
他被我撞到，或许牵扯到了伤口，一瞬间皱了眉，但很快恢复了平静的表情。
而我捂着发红的鼻尖，从没有一刻这样讨厌自己高挺的鼻梁。
“你走路没声音的？”
“你怎么不进去？”
我们两同时问对方。
“我没故意藏，是你在发呆。”
“我以为你不等我就睡了！”
然后又同时回答对方。
沉默几秒后，我们同时笑了出来。
我只笑了一秒就从情绪中抽离出来，脸上还在嘻嘻哈哈，眼睛已经盯着阿维里奥的表情不转了。
虽然还是很浅淡的笑容，但这种仿佛与他成为了朋友，因为插科打诨而一起笑的感觉非常奇妙，好像我们的关系更近了一步。这让我有点感动，又有点惆怅。
他笑完后看向我，我害怕他发现我的窥探，连忙继续眯起眼睛，假装在笑，又觉得傻，止住了。
我故意轻浮地问：“怎么不问问我今天为什么晚？一个人独守空闺没有寂寞吗？”
他点着我的脑袋把我推远了点：“我知道你有工作。”
“好吧，你还怪聪明的。”我提提手里的篮子，“既然你这么聪明，那能不能猜到今天我带来了什么？”
“罐头。”
“你怎么知道？！”我真心实意地感到惊奇。
“你刚刚撞到我的时候，里面的罐头也响了。”
“……好吧，那你能猜到是什么罐头吗！”
他无语，“你以为我是什么，我可不会透视。”
“我只是开个玩笑嘛。”
胡说的，其实我有一瞬间以为他真能猜到。
“那么，你希望是什么罐头？”
虽然不指望他想要的我正好拿来，但之后给他买来还是没问题的。
“菠萝罐头。”他秒答。
“哇……”我的嘴张大到可以塞下一整块菠萝罐头里的菠萝。
篮子里还真是杂货店老板娘送我的菠萝罐头。
我其实不喜欢腻甜的水果罐头，想着阿维里奥好像嗜甜，就顺便带过来了。
效果出乎意料的好。
几口菠萝罐头下肚，他眉间的苦大仇深都舒展了许多，而我在旁边看的直牙酸——光是想象一下，那甜腻的汁水充斥在口腔就觉得喉咙发涩。
“真看不出来你是喜欢这种口味的人……”
他看着我，轻轻哼笑一声：“那你以为我会是怎样的人？”
“黑.手党嘛，喝着昂贵的红酒，饮食上偏向荤腥，但又要上流人的精致……饭前杀人吃得下饭，饭后杀人吐不出来……请自己讨厌的人吃人肉千层面……哕。”
我说着说着就想起酒馆里那些大叔谈论的流言，也不知是真是假，总之想想就让人恶心。
“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对黑.手党有这种印象。”他像是故意在吓我似的顿了一下，琥珀色的眼睛望向我，“但确实有个人精确符合你的形容。”
流言是真的啊。
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肯定认识那个人。
我那该死的丰富想象力，又让我忍不住描绘起大叔们所说的那些细节的画面。
那是味道不错的肉酱千层面，原本让桌上的人们放下了警惕，可咀嚼的过程中，却吃出一片指甲，随后是卡进齿缝中的头发、舔舐过后吐出的牙齿……
“哕！”我又猛地干呕一声。（我头回知道美人盂这个东西的时候，也哕的这么厉害）
阿维里奥拍了拍我的背，我立马不哕了，因为想象力从人肉千层面放到了他拍我的那只手上。
“放心吧，他已经死了。”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有点冷。
我知道有些事还是不问的好，但又有些好奇。
暂且忍住了。
大概是因为…我觉得我们之间的关系还没好到可以谈论更深的东西。
1933年5月12日
这几天偷懒没写日记，实在是没什么写的，每天白天开店，晚上去看看阿维里奥，他可以自己做饭了，我也只需每天给他带点食物和日常用品。
重复的日常麻痹了我，昨天给他换药时，看着他肩膀好了大半的伤口，我才生出一种紧迫感。
等到他的伤好之后……他大概就要离开了吧。
我从不否认对他抱有别样的期待，但也不至于为了这点心思阻碍他离开。
不过我还是没忍住问了。
“和我讲讲你的事吧。”
我问得很突兀，阿维里奥一向冷淡的脸上都闪过一丝惊讶。
他抬头看向我，良久，又低下头去熬他的粥。
就在我以为他不会和我多说的时候，他问：“你想知道什么？”
我实在有很多问题，有的是我对他这个人的好奇，也有的是我对黑手党的好奇。
“你是被谁打伤的？”“尼禄为什么会抛下你自己逃亡？”“我在报纸上看到了很多似是而非的流言，那些事件中有你参与吗？”
想了半天，我问了个自认为最简单的问题：“尼禄是你的朋友吗？”
阿维里奥搅和白粥的手顿住了。
哈哈，瞧我，总是能完美地踩到雷区。
我应该上战场，当个排雷兵。
“呃……我这么问，只是想知道怎样的人能成为你的朋友。”我临时找补，将话题引向别处。
他颔首，思考了一会儿。
他向我提起了一个新的人名，克鲁迪奥。
他说克鲁迪奥是他从小便相识的朋友，或者说兄弟，家人。他们之间有着绝对的信赖关系。
他寥寥几语，一个皮肤稍黑，一头卷发，性格内敛的小哥便出现在我脑海里。
“那家伙从小就很聪明，计算或是研究之类的都很在行。如果有学上的话，他应该会成为出类拔萃的学生。”
我在脑内克鲁迪奥的人物图谱上添了一句“家境贫寒”。
“既然你的药店后面开着酒馆的话，你应该听过吧，罗莱斯天堂。”
话题突然到我身上，我受宠若惊：“听过很多次，老板经常说自从进了这款酒，酒馆的生意就变好了，还抱怨最近进不到货。所以，罗莱斯天堂是你之前在的家族酿造的？”
“是克鲁迪奥，他用最简单的蒸馏设备研究出了这款新酒。事实上，罗莱斯天堂的酿造过程非常复杂，只有他自己知道配方。”
说到这时，他语气轻松，显然为那位朋友感到骄傲。
“哇哦——”我倒不是特意捧他的场，只是觉得那位克鲁迪奥一个人能研究出风靡一时的酒确实很厉害。
那他应该有钱上学了，这很好。我在心里想，如果是我的话，估计赚到这么多钱就不想上学了。
我紧接着想到罗莱斯的黑.手党，想起他们家族最近大乱、被其他黑.手党报复到破灭的事，这应该就是酒馆老板最近进不到货的原因——我突然觉得自己有时候也很聪明，因为我多多少少猜到了那位朋友的下场。
或许老板再也进不到罗莱斯天堂了。
“还有一瓶。”我突然说。
“什么？”
“酒馆老板的库存里，还剩最后一瓶罗莱斯天堂。”
“你的意思是要去买？”
“老板说最后一瓶舍不得卖，要自己留着陈酿，慢慢享受。”
他深深地看我一眼，倒是不置可否：“看不出来啊。”
“我之前的表现看起来很像良家少女吗？”我撇撇嘴，“况且之前酒馆老板经常‘借’我的止咳糖浆，好几次都没给钱。我喝不惯酒，只是看你想不想要。”
我只是一想到他连最好的朋友的遗物都没有，就有些不是滋味而已。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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