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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敬此良夜 ...

  •   和砂金在一起两年了,我时常还会想起,我们的第一次约会,第一场旅行——那场在贝洛伯格的,惊险、忐忑,又永生难忘的旅行。
      那个时候,结束了在匹诺康尼的一切,砂金也迎来了他短暂的假期。我们就是在这时候走在了一起。这次,在和我结束了一天甜蜜的约会后,他提出要一起旅行。
      “开拓者一定去过很多地方吧,就由你来推荐我们的第一站,如何?”
      他微笑着看向我。
      这是我第一次意识到,我去过很多地方,也遇见过很多人,但它们都源自【开拓】的任务,没有哪趟旅程是我亲自开启的。我没有真正热爱的地方。
      我陷入了沉思,有些为难。
      一段寂静之后,砂金开口了。
      “看你举棋不定的样子,是想不到哪里才会带来美好的回忆吧。能理解,毕竟故地都伴随着混乱与死亡,是很难回首的。”
      他转头看向自己把玩硬币的右手。
      “要不这样,我来替你决定。”
      硬币被砂金倏地抛出,在空中闪烁了两下,又被他倏地接住,一切仿佛在眨眼之间。
      “就去雅利洛-VI号,如何?”
      其实在了解砂金身世之后,我就想到了贝洛伯格的朗道一家。砂金和杰帕德,虽然同是踏上了【存护】的命途,但两人的命运却有着天差地别的部分。见到朗道那羡煞常人的家庭关系,砂金的心里会是如何,我不敢想。
      回去雅利洛-VI号,就很可能与朗道一家见面。这种事情绝对不能发生。
      “为什么会想去那里呢?那里冰天雪地,没什么好玩的。”
      我没法直接说明原因,只能先找理由,顺水推舟。
      “托帕不就是因为那里被降职了吗?我听她说过,一个坚强的文明,遍历死地却存护至今。想去看看。”
      我沉默了。坚强的文明吗?恐怕又戳到砂金痛处了,不该这样说的。
      “事不宜迟,咱们出发吧。再不走,等着那里的人都冻成冰雕吗?”
      他像阳光一般地笑了。
      我倒是希望在我们到达之后,那里的人真的会像冰雕一样,对我们冷漠得毫无反应。
      然而生命总是事与愿违——贝洛伯格的人民万分热情地接待了我们。筑城者居然不用这热情对付寒灾,而是对付我们,愚蠢。
      杰帕德和他的戍卫兵带我们进城。他们的激动溢于言表,而雅利洛-VI号的冻原一如既往,极目萧条。枯树那宛若兽爪的枝杈狰狞着爬向天空,而天上则是一望无际的暗灰色,见不到云,也没有太阳。
      “你好,我是砂金,来自星际和平公司战略投资部,托帕的同事。”
      砂金依然面带微笑,声音听上去像冬日清晨的阳光。
      那名戍卫官对砂金还算友好,他坚毅的眼神中没有敌意。这是一次友好的会面——来自两个在处境上并不对付的人。
      走在贝洛伯格的大街上,砂金小声对我说:“看来我是沾了托帕的光啊。她用一个等级换来了这些友人,真的值得吗。”
      “可是她不是为了得到拥护,才放过雅利洛-VI号的呀。”
      “是吗。”
      砂金的嘴角微微勾起,我听到了他呼出的一声轻笑。
      “她太善良了。凭借感性做出对自己不利的决定,我不认可这样的做法。不过好歹我也是托帕慷慨牺牲的受益者,在此还是感谢我伟大的同事。”
      我们先去见了大守护者布洛妮娅,她还是那么忙。杰帕德还要继续今天的任务,于是他先行告退,离开了克里珀堡。午后的阳光从克里珀堡的窗户外投进来,洒在大守护者的办公桌前。我能看到灰尘都静止着,漂浮 帕德没把我们的消息告诉希露瓦。
      “怎么样,接下来去哪?”
      砂金清脆的嗓音飘进了我的脑海。
      “其实还是有些地方能玩的。我们可以去旧武器试验场,玩你们公司的以太战线,晚餐也在那解决。晚上还能到城外看极光,然后就在外面睡。”
      这样就有和砂金的独处良夜了。
      “行,就按你说的办。”
      旧武器试验场一如既往地热闹。从四周传来的欢快的音乐,和小孩子在老虎机上投币抽取以太灵的画面,让我想起了匹诺康尼——这是这个星球难得的繁华,也将是我和砂金最欢乐的一段时光。
      我是在被霓虹彩灯围绕的时候,才意识到,夜幕已经静悄悄地降临了。环顾一下四周,抬头看了看天际紫红的晚霞,我感到一阵疲惫从腰部一路蔓延,爬上了我的后颈。我长长呼出一口气,扭了扭脖子,活动了一下筋骨——关节摩擦的咔咔声令我轻松了许多。
      “累了吗,我可爱的小女友。”
      砂金微笑着看向我,他依旧优雅地站立着。夜光和彩灯从他身上流过,把他装点成了最华丽的孔雀。
      “啊,有点。”
      “走吧,时候不早了,不是还要看极光的吗?”
      这里的晚霞分外耀眼。砂金牵着我的手,在黄昏底下漫步。阳光从很远的地方漂过来,在空气里留下一些泡沫,沿着他的侧脸勾出一圈淡淡的光晕。他的睫毛轻轻地拦住了一部分阳光,眨眼时看上去像蝴蝶一张一翕的翅膀。
      “嘿!这不是开拓者嘛!”
      从身后,一声洪钟般的叫喊将我的魂从砂金身上扯了回来。
      我和砂金一起转头看向后方——那里站着一个衣着夸张华丽的女子,和一个把自己裹成粽子的小孩。
      我朝她们僵硬地笑了笑。希露瓦和玲可,居然在这里遇到了。
      “我们刚从店里出来就看到你啦!怎么在这个时候来啦,也不通知我们一下?旁边这位是……”
      “我是开拓者的男朋友。”
      砂金微笑着开口了。
      “哦吼,幸会幸会,开拓者出息啦,找了个这么帅的男朋友……咳咳。话说来都来了,今天是老弟的生日,我和玲可打算在晚上办个party,你们要不也来?”
      我被这句话电击到了,刚想开口拒绝,砂金清脆的嗓音就在身边响起。
      “好啊,乐意之至。”
      他依旧笑得那么灿烂。
      “哈哈,爽快!那么事不宜迟,我们一起吧,去城门口等老弟!”
      说着,希露瓦就拉着玲可往城门的方向走。事情的推进有些快,我还没来得及反应。我感觉我像一只落入陷阱的兔子,刚开始不知所措,就已经无路可逃了。
      “愣着做什么,快跟上她们。”
      砂金已经向前半步了,他拉着我的手,回头笑着看我。
      “可是……”
      我不知道怎么开口。
      “没事,一起走呗,反正我们也是要在外面过夜的。”
      砂金和杰帕德的再会比之前更加友好了,全靠这个希露瓦。
      “嘿,干妹夫,你是哪里人呐,啥时候和这小姑娘好上哒?”
      “干妹夫?”
      我对希露瓦奇怪的称呼感到疑惑。
      “干妹妹的男朋友,那不就是干妹夫嘛。”
      “干妹妹?”
      “我来自一个美丽的星球,那里的人们善良淳朴,各个族群之间相处和睦。”
      风雪像蝗虫一样袭来,冲撞着砂金微笑的脸庞。
      “我的父母十分健康,他们种地为生,日升而作,日落而息,生活十分安逸。我有个姐姐,她很漂亮,爱上了一个帅气能干的小伙——他们被称为神仙眷侣,人人都羡慕。”
      雪潮在不远处卷起漩涡,带出一圈圈巨浪。
      “而我呢,我是接受了母神赐福的孩子。我的运气出奇地好,我的诡计永远不被识破。我就这样凭借着天赐,从零开始一步步到了今天。”
      杰帕德的背影仍旧平稳前进,战靴重重踏在雪地上,留下一块块巨大的脚印。
      “我深爱着这个世界,这个,有着我的幸福的世界。”
      砂金微微抬起头,眯起眼睛,望向天空——那里是一片苍茫的灰,像贝洛伯格城里的水泥墙。繁星就被挡在这座墙后面,它们的眼泪撞在墙上,墙灰纷纷落下,那便是雪。晚霞留下的白色正向远方流去,仿佛阳光洒在墙根金灿灿的野草上。
      “这样啊,看来我们都是很幸运的孩子呢。”
      希露瓦也看向天空,她嘴角轻轻勾起,好像在静静回味什么。
      我们像四只鸽子,飞在学里,步伐一致,却都想着自己的事情。时间一晃而过,天已经黑了,但还看不见多少星星,它们中的大多数都还躲在天空背后,戴着面纱,藏在雾里,若隐若现。
      “就在这扎营吧,这里是观赏极光的最佳地点。”
      玲可蹲了下来,打开背包,拿出炊具和营具,准备生火支帐篷。
      杰帕德和希露瓦先把东西抢了去,他们不肯让我和砂金动手操劳。
      “得,这下没事儿干了。”
      砂金领着我坐在了一旁的枯树底下。树根在雪地里裸露了出来,坐上去有点咯屁股,于是我捧来一把雪洒在上面,充当坐垫。杰帕德和希露瓦正扎帐篷扎得七嘴八舌,玲可则烧火烧得寂静如水。
      “为什么……”
      我喉咙一痒,不自觉咽了口唾沫。
      “要撒谎……”
      这三个字的声音小到我自己都快听不见了。
      “哈哈……”
      砂金笑了。
      “我没有撒谎,只是他们不住在茨冈尼亚,他们住在我心里。”
      “你的心有多大,容得下几个人呢?”
      我有些无奈的望向了砂金。
      “不大不小,正好……”
      他转头,凑近我——
      “能再塞下一个你。”
      脸笑得像一朵金丝菊。
      我全身的毛孔突然炸开了,血流沿着脊背涌上脸颊,使我的脸烫如铁水。
      砂金微笑着盯着我又几秒,我却感觉这一刻陷入了永恒。他的鼻息轻抚我的脸,又回头去撩了撩他那金灿灿的刘海,篝火印在他的瞳孔里,火焰在他眼中跳跃着。微弱的星光落在砂金肩上,散开成一团毛茸茸的东西。
      “哟。”
      他突然把身子放回。
      “害羞了。”
      我感到脸上开始出汗了。我低下了头,小声咕哝着:
      “谁要你凑那么近呐······”
      “我啊。”
      他不假思索地回答了,像弹簧盒子里的玩偶。
      简直是不要脸!
      他又凑过来,这回不再盯着我了——那张美丽的脸越凑越近,直到碰到了我的鼻尖,而那冰凉如薄荷的嘴唇则轻轻吻上了我的脸颊。他发间的清香飘进我的鼻腔,路过咽喉,在那里留下了什么,于是我不自主地咽了口唾沫。
      我的意识在一瞬间不受控制了,眨眼间我就已经滑过脸,与砂金吻在了一起。我擒住他的双肩,紧紧地贴上他的胸膛,嘴牢牢吸住,舌头拼命往前伸。我呼吸得很深,于此同时感受到砂金的手,温柔地从我的胯部拂过腰间,来到后背上。他的手指轻轻地展开,指尖上有些力量,帮助他把我揉进心里。
      我口中砂金的味道越来越浓烈了——我的大脑开始发麻,全身随着他的抚摸仿佛有电流流过。我渐渐地使不上劲儿,被砂金慢慢压下。他搂着我的腰,不让我从他心里逃走。世界在这一刻中暑了。
      哐!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到了,迅速转头,发现朗道三人正饶有兴致的看着我们。
      “谁把铁架子弄倒了!”
      “是帐篷的问题,姐。”
      “呵啊,啊嗯······我正看得起兴呢。”
      砂金仍旧在往我身上挤,我的身体已经向后仰了快九十度。
      这下我的脸更烫了。
      “嘿,嘿,停下!”
      我尽量用最大音量的耳语跟砂金说话,手指在他的肩膀上点出了帕格尼尼狂想曲。
      砂金扭了扭脑袋,发出唔唔的声音,随后看向了朗道他们,眯着眼,笑了笑。然后他又转过头,狠狠地亲了我长长一口。
      “那就走咯。”
      他站起身,一把拉我起来。
      合着您是一点不尴尬呀。
      我不记得自己是如何度过这漫长的几秒的,总之我坐在了篝火边,和所有人一起。篝火上是一口大锅,里面沸腾着粘稠的浓汤,汤面飘着些蘑菇、青菜和某种肉类。
      “加点料。”玲可拿着一个罐子往锅里撒,随后抄起一根大勺,在锅中慢慢搅拌。肉汤的鲜香在这时随着锅中的漩涡一起,慢慢晕开。我吞了下口水。
      希露瓦给每个人盛了一碗,我们都手捧木碗,蹲坐在篝火旁。火苗静静跳跃着,雪地看上去十分蓬松,像加多了洗衣液的洗衣盆。
      “来!让我们······”希露瓦突然站了起来,把木碗举起,看向天空,像只要曲项向天歌的老鸭。
      “祝杰哥生日快乐!!!”
      “诶?”
      我和砂金同时看向了杰帕德,他非常震惊。
      “我怎么不知道我过生日。”
      “呃······”希露瓦僵住了,变成了自由女神的废案。
      “姐,你可以换个借口的。”
      玲可已经开吃了。
      “女士,有些时候,话还是直说比较好。”
      砂金微笑着对希露瓦说道。
      好,这下咱俩扯平了。
      希露瓦慢慢坐了下来,脸上挂着尴尬的笑容。
      “看来是我记错了······没事,今晚的极光不会因此消散,敬此良夜!”
      砂金很快地与她碰了碗,我的手连小木碗也是被他一同递过去的。
      “敬此良夜!”
      我们在篝火旁边吃边聊,砂金编完了他的童年,杰帕德也介绍了近一个月贝洛伯格的情况。大家聊得热烈,宛如锅中翻腾的肉汤。
      汤锅见底的时候,希露瓦把她的大行李箱拉了过来。她打开了它,里面是一把电吉他。
      第一次见有人用行李箱装吉他······你的吉他包呢?
      “我的吉他包前天被烧掉了,于是吉他和音响都只能装在这个大箱子里。”
      哇偶。
      她挎上吉他,熟练地打开调谐器,右手扫出一声低音,潇洒地落下。
      “来!让我们给今天的夜色,加点料!”
      随着一声宛若落雷的和弦,希露瓦狂烈的歌声爆发而出,一时间火花四溅,闪光时时乍现,天上的星星,恐怕都自此成为瞎子,雅利洛-VI号的暴风雪,兴许都失了声。重金属的嘶吼与雷电缤纷的闪烁,宛如滔天巨浪和万里狂风,这颗星球则是一叶小舟,在大海上茫然无助。
      希露瓦的箱子里还有四瓶酒,玲可来掷砂金的八面花色骰,我们其他人以骰子的点数为赌,赌输的人罚一口酒,赌中数字的人就可以指定一人额外一口。砂金的酒瓶从没动过,他每次都指定我。这酒对我来说有些烈,杰帕德则是喝了一口就脸红。
      在酒精的作用下,篝火的影子疯狂地在跳舞,砂金的轮廓变得时而清晰时而模糊,他的若即若离,让醉酒的我头昏脑涨。夜空好像坠落在地面,白雪皑皑的地面好像飞上了天。
      我真的很想让砂金喝两口,看看他酒量如何,更是想看他醉醺醺之后的样子。
      “接下来,我赌红方,压上全部筹码。”
      说着,砂金把整瓶酒推到了我们中央。
      “如果我输了,罚一瓶。但要是我赢了······”
      他身体前倾,勾着嘴角漏出邪笑,看着我。
      “被我指定的人就得喝完这一瓶!”
      玲可和希露瓦一激灵,随后她俩对视了一眼。我能依稀看到,她们眼中好像有什么坚定的信念,那信念能穿越山海、逃离银河,坚不可摧。
      “好!我赌!”
      看来我是确实神志不清了。
      玲可这次的骰子摇得额外地久,仿佛海边的礁石就是被她磨圆的。
      骰子被玲可甩了出来,它在雪地上缓缓向前滚,直到它慢下来,在两个花色之间摇头晃脑、犹豫不决。
      它最终还是停下了,黑桃。
      “哈哈,愿赌服输。”
      砂金说着就抄起身旁的酒瓶。
      “诶······等一下,真的要喝整瓶吗?”
      我抓住了砂金的手臂。之前期盼他醉的那个我,开始担心砂金烂醉后的不舒服。
      “愿赌服输,小女友。”
      他轻轻地,温柔地笑了。
      我只看见砂金将头仰起,咕嘟咕嘟咕嘟,整瓶酒都下肚了。
      “各位伙计们!”
      一声清脆的从音响中冲出来,伴随着麦克风的尖啸,吓我一跳。
      向声音来源望去,我看到杰帕德已经举起话筒,他的表情狰狞,像是在憋什么大的。
      “呼······”他深吸一口气。
      “Heads UP! The WHEELS are spinning! Across the plains in valleys deep. To DAWN! The WHEELS are singing······”
      原来是拉了坨大的——他绝对是世界上最疯魔的知更鸟黑。
      砂金突然呵呵地笑了,我转头去看他,发现他小脸通红,嘴唇鲜艳如血,眼神迷离,眼皮半遮,汗液敷在脸上,波光粼粼。他侧脸的轮廓像平风的水面,时不时有泡泡冒出,泛起阵阵涟漪。
      砂金也转头看向了我。
      我好像是溺水了,杰帕德的喊声慢慢从我脑中剥离。我好像又是灵魂出窍了,眼神逐渐聚焦砂金红扑扑的脸蛋,背景慢慢虚化、扭曲,而砂金的脸则越来越近。我感受不到我的肢体,它们好像不属于我了。我能感受到唯一属于我的,就是那乱撞的心跳,和砂金诱人的脸。
      我闭上眼,一把亲了上去,就像我们曾经的千百次一样,我们热烈地接吻、热情地抚摸。酒精和体香在我脑中放肆,我好像听见了什么别的旋律,听得很清晰,但一个音也记不住,它们就像鸽子一样快速地略过,又快速地回来,什么都没留下,也什么都没夺走。
      “看!极光!”
      玲可兴奋地指向了天空,我慢慢睁开眼睛,眼前是眼神迷离的砂金。而天空——那里是璀璨的银河,一缕绿色如汀上水草,在星河里轻轻地流动,时不时变换颜色,像水草在水波中翻转、摇摆。
      我们互相依偎着,坐在极光下,直到朗道们回到他们的帐篷。银河在我们眼前转动,像一个超级大幸运轮盘。
      “看,金牛座。”
      砂金轻声说,指向了星空中的一簇。
      “嗯,在卡卡瓦的神话里,母神就是金牛座。”
      我也轻声回应,怕星星被我说话的气息吹走了。
      “它们是不是喝醉了,为什么一直在转呀?”
      我看着缓慢移动的金牛座如是发问。
      “因为······”
      砂金转过身来,微笑着,认真地看着我。
      “我的世界在绕着你转呀。”
      我欣慰地笑了,和他紧紧抱在了一起。
      “你不嫉妒杰帕德吗?”
      我毫无避讳地说出了这个问题。
      “其实在城门外,你看到杰帕德后那么慌张,我就猜到这一切了,而希露瓦的出现证明了我的猜想。”
      砂金转头望向了极光。
      “你其实没有必要瞒着我的,我不在乎这个。”
      他轻轻地说。
      “那些事都已经过去了。如今我孤单一人,并不代表他们就不再陪我了。我一人,就是所有埃维金人,我的身上有无穷无尽的同胞,我是他们的希望。我从来就没有,从来就没有失去过他们,又有什么好嫉妒别人的呢。杰帕德为生者而战,我为死者而活。我要活下去,我会活得灿烂无边,我是什么样,我的同胞们就是什么样,只要我活着,埃维金人就没有死绝,相反,他们所有人都活着。”
      星河依旧转动着,极光依旧流淌着。那条河里,每一颗星都是砂金的一个使命,那条极光,每一段都是砂金的一场过往。
      “你不是孤单一人,你还有我!”
      我松开他,紧紧盯住他的眼睛。
      “是呀,我还有你。”
      他也看着我的眼睛,那双瞳孔里全是温柔。
      “有你我就知足了。”
      “那如果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你会选择成为杰帕德吗,拥有亲情,家乡,和属于自己的幸福?”
      “呵呵,我的傻丫头。”
      他一把把我拉进怀里。
      “我的家人不容选择,给我多少次机会我也不会更换他们。而且,我有我自己的幸福。”
      他用力抱紧我,什么都无法将我们分离了。
      或许这时候的星星一定在疑惑,为什么璀璨的它们相隔几亿光年,而两个黯淡无光的人却能紧紧相拥。
      “对了,卡卡瓦夏。”
      我把埋在他胸脯里的头抬了起来:
      “答应我,既然一定要活下去,就别再干把自己的命赌上牌桌这种事了。你很珍贵,独一无二、无法替代,因为有我一直爱着你。”
      砂金欣慰地笑了:
      “当然,再也不会了,我答应你。”
      敬此良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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