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俯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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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槐沉浸于一款名为「俯仰」的佛系修仙手游。这款游戏是去年三月份，一位住院小姑娘推荐给他的。
小姑娘十来岁，在他们病房住了大半个月，他和小姑娘处得不错。出院前一天，小姑娘拉着秦槐下载游戏注册账号加她好友，否则不让他下班。
实名之后先选角色，一种是古风人类逍遥，一种是貌似孩童的精灵自在。当时秦槐只想顺着小姑娘的意，就和她选择了同款——身材娇小的粉色小精灵。
后来他才知道，无论怎么修炼，这个小精灵始终无法长大，也无法像人类角色那样更换服饰或面貌，唯一的变化仅仅是改变身体颜色，他永远保持着小孩子的模样！
玩了几天，才意识到这个游戏核心并非打怪升级，而是交友聊天。那位推荐他玩游戏的小姑娘不常上线，更不太会使用键盘打字，因此他们几乎没有一块儿联机玩过。
秦槐在这个游戏里单机了三个月，「俯仰」玩家学生党居多，他可不想耽误祖国栋梁的学习，pass，只是加个好友互送每日礼物。
对面要是个男生也会把秦槐pass，人家是来这个游戏撩妹的。对面是女生也会把他pass，她们接受不了小自在是个披着粉皮的猛男……
就在秦槐肝到绿色皮肤的那天，他遇到了可以和他在这个游戏里携手度过一生的道侣，皮下还是一名复兴农业大学计算机系的女大学生。
别误会，他们的友谊是在游戏里经历过生死历练的、纯纯的革命友谊。正如89所说，他不相信男女之间所谓的纯友谊，但网络相比现实弱化了性别界限，与异性的交往不再罕见。
多么有道理的一句话，不愧是重点大学的女大！
秦槐和89携手，在「俯仰」里过着神仙道侣的日子：每天十一点过后一同探索游戏地图，领取每日奖励之后一起遨游于天地，寄情山水，畅谈人生。
游戏加载完毕，秦槐操控的小自在出现在小屋，89身着清凉的原始人草裙，站在门前盛开的玫瑰花丛里采摘花朵。
秦槐轻盈地飞到89身旁，89的头上冒出对话小气泡。
89：［这游戏做的好不合理，明明是古风游戏，门口为啥种玫瑰花，好出戏］
89：［应该种菊花，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多符合意境。再不济也应该是牡丹和荷花］
秦槐：［你说的对］
也许因为这是个适合网恋的交友游戏，秦槐暗自思忖。
秦槐：［你不喜欢玫瑰花?］
89：［喜欢啊］
说完他叼着一朵刚采的大红玫瑰花，对着秦槐抛媚眼比心，这副原始人求偶的姿态本就辣眼睛，而且89的游戏属性还是男子……！
秦槐：［穿件衣服吧你］
89：［今天四时景轮到哪来着?］
秦槐：［冬］
四时景是「俯仰」地图之一，大小适中，天气状况好，难度小，适合完成委托获取报酬。且图里每天季节轮换，景色也会随季节的变化而变换，有山河湖泊，旭日云海，很适合看景聊天。
89摇身一变穿上冬装，脖子上戴着古装剧同款毛领围脖，秦槐别提有多羡慕了。
89：［冲冲冲！］
秦槐的精灵小手牵住89的人类大手，同时89的背上长出和精灵一样绚丽的翅膀，他们朝四时景地图飞去。
两人一齐穿梭在天地之间，89一直没和秦槐说话。
眼看着四时景快过完，只剩西北方向最远的玄冰峡。
秦槐入职前一天曾寄出过礼物，寄往89所在的复农大，同城的快递第二天就已经送到了，秦槐当晚也在游戏里提过这件事，89却一直没有向他反馈过礼物的事。
想当初他收到89的礼物多么兴奋，难道89不喜欢他送的礼物么？
秦槐忍不住问了一句：［礼物，你拿到了吗?］
89的头上冒出气泡，好一会儿才显示出文字：
［快递驿站离我宿舍特别远，我拜托住在那边的校友帮我取，一块儿上课她再带给我，我太懒了哈哈哈对不起］
秦槐想说没关系，不着急，他知道89现实中课业忙碌。字还没敲完，89转向了其它话题：［73，我记得你以前学的是护理专业，对吧？］
秦槐：［对的］
89：［护理专业是不是有很多男同啊?］后面还配了一个眼睛emoji。
?
一个问号根本不足以表达秦槐的疑惑。
秦槐：［???］
89：［我今天上网冲浪看到的评论……］
89：［他们说学护理的男生都很……］
89把话说的不明不白，但秦槐大概明白其中的敏感和意味深长。
他认为当下很有必要严肃对待这个问题，已经被震撼到完全忘记他本来是在和89聊礼物的事了。
他停止了飞行，带着89缓慢降落到望月谷一处开阔地带，那里有一颗巨大的参天树，平日里围绕着缤纷的花海。
只不过今天四季图轮换到冬季，这里只剩下被白雪覆盖的土地和凋敝的树干。
每当秦槐打算长篇大论，89就从锦囊里掏出一条宽大的贵妃榻。
他抬起腿，往塌上一倒，闭目养神时，一只手臂垫在头下，另一只手变出一把蒲扇轻轻挥动着蒲扇。
如果现在是夏日，那他的状态看起来会十分悠闲，然而附近白茫茫一片，他扇风的样子显得十分滑稽。
秦槐打字的速度比常人慢很多。没办法，他上了大学才真正拥有属于自己的手机，然而大学四年忙忙碌碌，规培期间他更似池鱼笼鸟，根本没时间练打字。
况且闲下来就只能打打游戏看看视频，上哪找人陪他网聊?
因此每当秦槐努力驯服输入法时，89就会掏出贵妃塌躺平。89的体型是逍遥中最大的一档，他的专属贵妃塌也最大。秦槐操控的小自在站在一旁，形似正被严父扣下背书的小娃娃。
秦槐：［真是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护理专业确实女生多，但这也不能说明男生就娘］
秦槐发出消息的时候，89在塌上早就无聊了。他把贵妃塌收起来，踢脚下厚厚的积雪玩，又跑到秦槐跟前，绕着秦槐踢了一圈又一圈雪，脚印散得很慢，秦槐很像被孙悟空圈住的唐僧。
89：［不得不说这游戏雪踢起来蛮逼真，主创还真是把钱花在刀把上啊］
89：［要是能堆雪人就好了，看我不堆出一座逍遥龙宫］
89：［冰雪奇缘里面的城堡也不错］
89：［哈哈哈哈］
随后89变了一身淡蓝色绣花大氅，做出伸懒腰的动作，在雪地上到处跑，试图模仿爱莎，最后效果挺神经的。
秦槐：［怎么对什么都戴有色眼镜?觉得我娘请过来和我单挑！按照比例概率，怎么说也是理工科出男同多，总之我当初可是怀揣着一颗救死扶伤的心学的护理！］
秦槐还选了一个生气跺脚的动作表达愤怒。
他一个米八五，身强力壮，古铜色皮肤，声音洪亮的寸头硬汉，哪里娘了?
89：［那你呢?你清楚自己的性取向吗?］
秦槐：［哈哈哈确实，要是能堆雪人就好了］
秦槐打字慢是一回事儿，却不会因此忽略89的话，即使话题过了他也硬着头皮一条一条回。
89召唤出紫金剑，换成冰霜剑的皮肤。剑近地悬浮在空中，89跳了上去，秦槐也跟上，在玄冰群山中御剑飞行。
89操控的逍遥属性是人，不同于秦槐的自在是天生有翅膀的精灵，即使修炼成仙，想要在天地之间来去自如还是得依靠御剑飞行。
秦槐很疑惑89为什么问他，他难道不是铁直么？不是么？于是回复：
［直男？完全不能想象和从小玩到大的哥们谈恋爱是什么画风……］
只是被这么一问，他好像还真有点怀疑……不，不可能。
89：［可你也说，你是母胎solo，甚至连喜欢的女孩子都没有，从来都没有］
89：［难以想象你都24了还是菜鸟］
秦槐：［QAQ］
89：［所以嘛，这根本没有说服力］
秦槐：［那你呢，89］
89头上的气泡空了好久，这是正在输入的意思，最后只发了一句:
［唔……我，不知道］又补了一句，
［但是我……好想谈恋爱］
秦槐没有察觉到任何异常，在他看来，这就是一个青春少女对爱情懵懂的样子吧。
虽然自己从没谈过，可他知道绝大部分校园恋爱都缺乏深度。
两个人除了早安晚安就是吃喝玩乐，互为电子宠物，要不就是处成恋爱搭子。和他俩现在这样成天上号玩游戏差不多。
真正的爱情……反正肯定不是这样。
而且由于生理结构和传统思想等复杂的缘故，女生在恋爱中往往是弱势的一方。
他把头发梳成大人模样，郑重的打下：
［你还年轻，在学校里还是要好好提升自己，专注自我成长，毕业了找个好工作，先财富自由，那时你会遇到更好的伴侣］
89在雪地里扭成一团，张牙舞爪，阴暗的翻滚，试图把自己滚成雪球。
秦槐没有看出89在纠结什么，只当他在日常发疯。
秦槐头上的气泡还在忽闪忽闪，89释怀的躺成“大”字。
零点悄然而至，望月谷骤然铺上青草地。89在花丛里被簇拥着，一片树叶落在脸上，他伸手挠了挠脸。
四时景由冬入了春，秦槐的消息终于发了出来：
［爱上一个人，性别不应成为阻碍，重要的是真诚相待］
……
关上手机，白岸汀非常无助，原本计划闭关三个月的他，这下必须亲自远赴复农大取回自己的礼物。
现在的大学校园统一安装了门禁系统，与他读书时的开放环境大不相同。
次日下午一点半，白岸汀避开秦槐，蹑手蹑脚从房间一路摸出来，顺走老妈的校园门禁卡。
骑上老妈的电瓶车，手机打开导航。他踏上前往学校的道路，阳光越明媚，他越预感接下来会无比惊心动魄。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