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水三千》念萍

2、第 2 章

　　第二章
　　黑夜多少会滋生人心里潜在的寂寞分子，最好的发泄地就是找最热闹的地方疯狂一场，一人独自抽烟其实只能增加寂寞分子的张狂程度，加剧内心平常不为人所知一面在外表的扩张，何不如醉生梦死一场，借酒消愁愁不一定更愁。伪夜伪装的就是人的面孔，或者拆开人的面具，寻找人想要的潜在东西吧，当然在这黑夜掩盖下的地方总是有被人成为见不得人的东西存在着。我不是很同意千代所认为的在这里的都是一群色鬼，有人来这里买醉，有人来这里寻找快乐，有人来这里享受紧张工作后的放松情绪，只是像这样的场所是红色包围的纸醉金迷。
　　今晚一切如往常，唱完《蝴蝶兰》就是《夜上海》又或者《夜来香》这些有钱人都很喜欢这种调子，偶尔有人点首别样的歌曲又显得格格不入，但也没人有意见，钱就是皇帝，那些坐在高处最　　佳位置的老板都是惹不起的人物，底下各等级的座位也不可小看，其他坐吧台的人也就是听听别人点的歌，一般不参与点歌行列，毕竟坐在吧台就是一种无声的身份，谁在这里都懂得掂量自己的斤两。或许我该加上一点，这么多有钱有地位的人喜欢来这的一个原因就是这里可以显示自己的身份，给自己一个无形的炒作吧，不过一切行事又都要小心，吧台周围潜伏着不少记者等着挖自己的新闻，所以要想对自己有利就得做些场面活。这也许就是我这三年来在伪夜学得的东西，一切看人看形式做事。
　　我猜不透张旭的身份也不想猜，不想陷自己于其他女子等同的遭遇之中，也不想有过多的牵绊，哪天我可能要离开，哪天很多东西都将变化，谁都不是谁的谁，不陷自己于世道被动位置，安身现状最好，这种乌龟思想确是我活在夜色红尘下的法宝。张旭可以经常游走在伪夜中高低层位置之间，谈笑风生应付自如，伪夜曾说过这个人不简单，他是知道张旭的身份的，但我没问，偶尔他也也一个人坐在最角落里玩打火机，忽明忽暗的灯光和忽明忽灭的火让人看不出他脸上的表情，经常是我在台上唱歌时候发现他在角落的，因为那里灯光不常打到，因为那里是我在台上能看清的唯一位子，那里似乎专属于他的，当台下一片红色晃眼时他就在那黑暗处坐着。许多姐妹说他神秘，说他来头不小，几个大胆的曾走过去和他搭讪，下文如何我没去看也没问，不关我的事，最好不闻不问。千代说我怎么就那么不爱管周围的事情，说我无趣极了。我只能说这是我另一个安身的法宝。上海，与我显得那么格格不入，又那么和谐。
　　在黑夜即将过去，白雾开始降临这个城市时张旭手插着口袋向我走过来笑了笑，今天的他显得有点不一样，暗红色的西装，白色衬衫，这是什么搭配？我倒是有点迷糊。
　　“走吧，出去走走”
　　“我这还没下班呢，你先走吧。”
　　“我和你们老板说了，今天你可以提前下班”
　　“哦，原来你和我们老板交情不浅啊，好吧，既然是老板同意，等我下”
　　又是副驾驶座，他替我开的门，原本上次就后悔坐副驾驶座。车子就那么直滑过街道，一切都是那么安静祥和的感觉，打开车窗呼吸一天里难得的新鲜空气，今天没有经过那第三十三根灯柱，不知道今早那音乐是否有响起。车子熄火时我睁开眼睛
　　“不多睡会？”
　　“没睡着，说吧，有什么事吗？”
　　“这么直接”他从口袋里拿出烟盒又放回去“其实也没什么事情，想听你唱那首《白夜》”
　　“呵呵，怎么，在伪夜里还没听过瘾啊？”
　　“没有，那天载你去上班时候，在路边听到一首跟你唱的类似歌曲，见你表情不同，那首歌显得舒缓点，我想你每天上下班从那里经过也许灵感来自那首歌”
　　我有点发愣，原来他注意到了“哦，那你是想听原来版本咯？怎么突然想听？”
　　“没为什么，这首歌适合现在唱，看看现在的黄浦江，白雾笼罩着，分不清黑与白，唱吧”
　　“我唱了一夜了，不介意的话我用哼吧，歌词是没变的。”
　　这个即将清晨的时间我们两个人就这么在车里闭着眼睛，我哼着歌，直到如我往常的下班时间，他睁开眼睛开车送我回家，经过第三十三根灯柱时那首歌依然在那里唱着。
　　回到家里，依旧是那些程序，脱下高跟鞋，打开音乐，扔上床，不明白今天张旭为何带我去江畔，让我唱《白夜》的原调，既然不明白就睡觉吧，何必明白，也许这只是他一时兴起。迷迷糊糊就这样睡着了。人有时候能装傻还是要装傻的，给想太多想太透彻反而自寻烦恼，所谓庸人自扰之，我虽是个庸人俗人，却不想自扰，不明白的交给时间来决定，在今天这件事情上我虽不是装傻，但也不清楚，就如清晨江上的迷雾，介于黑与白之间，对岸似乎有轮廓若隐若现又似乎没有，想看个真切眼睛又犯疼，不如就此罢了，白天即将到来，那时就能明了了。
　　这几天没看到张旭出现在伪夜里，我想那天他是来道别的吧，看吧，明了了，也许他出差了，也许去另一个地方工作了，我们之间怎么说，又是我多想了？我们之间有曾雾存在，多少存在点迷糊与不解吧。但我坦然接受这个事实，他离开的事实，毕竟我们之间的雾是暂时的，不必在意，那本事一层不疼人眼睛的雾，就让他消失吧。我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伪夜的一切正常，只是那第三十三根灯柱边的那户人家有点变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