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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第 5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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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道拐角处的桃树被重新种下,年复一年日复一日,花开花落共五次。
林寒铮日日派人来认真打理,细心照料。
没有人知道掌门在想些什么,只知道他每一人都会站在碧云山之顶,看向一个地方。
足足五年,未曾变过。
五年的时间足够千绪突破渡劫期,可乐行上尊有过渡劫失败的先例,至此再达不到那个境界。
便是有,也没有了渡劫飞升一说。
十方境这个地方,常年无人踏入,却有一个人一待便是五年。
白衣仙君缓缓睁开眼,淡漠清澈的眼眸闪过一丝迷茫,她看向对面的男子,问:“几时了?”
秦观月将从魔兽口中夺过的鲜果拋向她,从树上一跃而下,红衣飘荡,长发肆意飞扬。
“还早呢,你已经过了渡劫期,但无法召唤劫难,身体怕是承受不住如此多的修为,不再多修行几日?”
五年内,秦观月陪着千绪修行,自身也快恢复渡劫期了。
千绪是修行魔鬼,早已远超于他,只是因着千年前一事再难渡劫,也注定不能往上走。
“不必,修为够用就行。”千绪将那果子拿起来看了看,“你又哪偷来的?”
“谁偷的,这是我胜利的成果。”秦观月:“该说不说,十方境内修行就是快,等本尊渡劫成功,就得换你巴结我了。”
“是是是。”千绪打趣道:“还得靠魔尊大人多多帮衬了,算下来,你的劫难就在这几天了。”
“那是。”秦观月一拍胸脯,“我堂堂——”
“嗷呜——”
撕心裂肺的狼嚎声将秦观月的声音埋没,两人顿时朝那个方向同时看去。
“是小黑?”秦观月蹙眉。
小黑是两人在十方境中结实的一只通了灵性的魔兽,本体是同体纯白的狼,平日里千绪修行它便为其护法,同两人也是有多年情感的。
“走,去看看。”
千绪掐了个诀,寻到小黑的位置,当场开了个法阵而去。
灰土飞扬,卷起的沙石眯了两人一眼。
千绪方一落地,已经利落地挥手而去。
有人于风烟中接下了她的招。
尘土飞扬,弥漫着的烟雾逐渐散开,千绪不等对方喘息分毫,已经凌空结了个阵,身子轻盈一跃,手心中的法阵扩大朝着对面而去。
那人回击得迅速,以拳接掌,掀起阵阵狂风。
狂风扬起千绪纯白的衣摆,长发相互交缠,分不清又是谁的。
秦观月一个跨步来到千绪身边,魔气交织着仙气,轰隆一声将那人掀开。
最先得知的,是那人的声音。
“白述?”
千绪一怔,连忙撤回。
仙气至那人耳边越过,将他身后巨树砸出个大窟窿。
容九旒含笑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勾唇道:“你对我还真是下了死手,算起来,我们已经五年没见了。”
千绪至来了十方境便一直用的这具身体本貌,修行起来会快上许多。
秦观月看清他,再定眼一看不远处身受重伤皮毛被染得鲜红的小黑,顿时就炸了,“容九旒,你敢伤我小黑?!”
“小黑?”容九旒很明显迟疑了一下,顺着秦观月目光看去,才确定他口中的小黑是这只白毛魔兽,“这魔兽是你的?”
“不错。”
容九旒挑眉,却是先看向了千绪,千绪已经走到了魔兽的身边,蹲下身子为它检查伤况。
“这魔兽见到我便和发了疯似的,怎么都赶不走。”容九旒道:“甩不开,我只能动手了。”
“你!”
“不是你。”千绪低声说:“容九旒,你还没出手吧。”
容九旒双手交叠,漫不经心笑了,“本尊就知道你能看出来。”
秦观月不懂他们打的什么哑迷,问:“什么意思?”
“小黑身上的伤是仙修留的。”千绪用自己的方法为魔兽治疗。
秦观月一改笑脸,在确定完后更是沉下了脸,他依稀记得,五年前打伤林寒铮的人也是一个仙修。
这人现在已经跟到十方境来了?
“方才这魔兽一直跟着我,我正准备赶走它,可是身后却凭空多出了一个人。”容九旒狭长的眼眸半挑,“一个女仙修。”
“女仙修?”秦观月忍不住跟着重复了一下。
在云霄界,能神不知鬼不觉出现在容九旒身后的人,不过三人。
这三人中,唯一的女仙修,是千绪本身。
可她是最不可能的。
千绪替小黑治疗完毕,受了伤的魔兽体型缩小,被她抱在怀中。
“如果我猜得没错,小黑是替你挡了伤。”
容九旒点点头,对此表示认同,“不错。”
秦观月朝着千绪疯狂眨眼。
意思是在问,这些人不是冲着你来的吗?怎么又对容九旒出手,难不成不是一帮人?
千绪眼神暗示他不要多说。
她自然是清楚怎么回事的。
她曾将自己的神识赠予容九旒,那人怕是只能察觉到她的一丝气息,将容九旒错当成了她。
终究还是连累旁人。
“小黑的伤无碍,至于出手的人,我猜不到,但应该是冲着我来的。”千绪坦诚相待,“却不想连累了你。”
容九旒颀长的身体往身后那断木上一靠,满不在乎道:“连累说不上,你养的魔兽替你还了。你说这人是冲你来的,我见她修为不低。”
“你与她交手了?”秦观月问。
“一招。”容九旒道:“她只用了五成力,换了我的九层。”
足以可见那人的修为到了多么可怖的地步。
容九旒敢保证,怕是乐行上尊白述也没有那边高深的修为。
千绪:“云霄界,已经没有这般修为之人了。”
言外之意,是在提醒秦观月这人或者是与攻击林寒铮的相同。
却不想容九旒忽然道:“不,有一个人。”
秦观月同千绪交换了个眼神,都不知道云霄界还有哪个女仙修修为达到这般地步的。
“仙山。”容九旒一字一顿,低沉道:“问泠上尊。”
千绪:“……”
秦观月:“???”
谁?你说谁?
话一说完,容九旒便看到两人难以言表的神情。
他忘了问泠上尊是白述的师姐,再怎么怀疑也不该当着白述的面说出来才是。
于是一时间,三人大眼瞪小眼,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秦月摸摸鼻子,“啊对,这问泠上尊啊……她……她呢……她是有这能力,但是……但是她吧……”
他支支吾吾半天,憋出几个字,“她老人家没那么闲吧?”
容九旒懒洋洋接了句,“谁知道这人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他可是记得当年在仙山重伤林寒铮的人也是仙修,虽说事后是问泠上尊治疗的,可保不准是自导自演。
毕竟在仙山,乃至整个云霄界,能做到这般神不知鬼不觉的,只有问泠上尊。
何况这五年来,林寒铮再未寻到那人的踪迹,而问泠上尊也待在云山之巅拒不见客。
太巧了,所有的巧合加起来,这个问泠上尊便不是清白的。
千绪也不知道“问泠上尊”是怎么得罪那么多人的。
她分明没用过那个身份几次,于容九旒的唯一相遇还是岭崖争夺神芝草,在那之后,再无瓜葛。
容九旒该不知道抢走神芝草的是“问泠上尊”才是,怎么会突然怀疑起了?
“上尊行事不定,且早已突破渡劫期,想来世间之事了无牵挂,又何必再自找麻烦。”千绪无奈开始为自己开脱,并问:“你见过她?”
联想到白述和问泠上尊的关系,容九旒也没有坦白,道:“没见过,但总听人提起,问泠上尊嚣张跋扈目中无人的美名流传甚广。”
千绪:“……”
确定是美名吗?
“此事无法寻求踪迹,我们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容九旒说。
秦观月早已心知肚明,便也不过问,“你怎么会在十方境?”
容九旒反问:“你们呢?”
“修行。”千绪笑道:“修士的追求,可不就是这般。”
容九旒是有听说,仙山祖师乐行上尊对修行痴迷,甚至有传言其贪得无厌吸取他人功法修炼。
只是这传闻仅在少数,他也忘记是从谁哪听来的了。
“你呢?”千绪记得容九旒的修为早已到了成神期,也知道他非急于修行之人。
容九旒轻飘飘道:“和你一样。”
千绪听闻内心涌上些许诧异。
容九旒又道:“我已在此等修行许久,只是常常来往而非久待。”
所以两人之前从未遇见。
容九旒是从右护法口中得知十方境的存在,他本是不在意修为的,至少在云霄界能敌他之人寥寥无几。
可自从得知千绪的过往,知晓她拼命修行的缘由,他便也想着有一天,自己也能与她一同对抗虚无权势。
所以他来了十方境,希望能够将自己修炼得更强。
强到可以保那人安然无恙。
“看不出来啊。”秦观月调侃道:“这么拼命修行,莫不是有了想护在心尖的心上人哈哈哈哈。”
容九旒垂着的眼眸晦暗不清,想到那人,又不由自主勾起唇角,“是。”
“哈哈哈——啊?”秦观月笑容一僵,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一语成谶。
“是有位想护着的人。”容九旒神情婉转,轻声道:“也是心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