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93、番外三 父母2 ...
-
卡丽丝已经忘了那天晚上自己是怎么拖着两条发抖的腿回休息室的,她不愿意去回忆。
半个月后,当最后一门魔法史考试结束时,她看到卡斯珀向自己走来,立刻打算像之前的几次理论考试结束时那样往门外狂奔,但监考教授收好了卷子,关心的扶住她的一条手臂走到了外面的门厅里,现在正非常担心的看着她。
“孩子,我觉得你得去医疗翼,别担心,庞弗雷夫人一定会有办法。”
“我不去…我用不着去医疗翼…我不想…”卡丽丝急促不清的说着,想挣脱教授,“我——我很好,谢谢您…”
她一边结结巴巴的说着,一边抹去额头上的冷汗,“真的…我刚才只是太紧张了…午饭吃的太多…呕!”
卡丽丝俯下身,又一次干呕,泪水鼻涕糊了她一脸,这种感觉难受极了,她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这时,有人递了一块手帕在她面前,她连忙接过,不管不顾的擦着自己的脸,不想别人看到自己狼狈的一面。
“考试的压力!”监考教授同情的说,等卡丽丝剧烈喘息着,又站起来时,她颤巍巍的拍了拍卡丽丝的肩膀,“没事了,年轻人,没事了!好了,要不要喝杯冰水?考试已经结束了,你应当去…但你不想去找庞弗雷夫人…噢,你现在是打算回到休息室去?”
“是的,”卡丽丝激动的说,“我的意思是…我很想回去休息一会儿,但是不用去医疗翼…”
“好吧,好吧,”监考教授温和的说,“我也建议你好好躺一躺。”
“我会的,”卡丽丝用力点了点头说,“非常感谢。”
这位老人的脚后跟刚刚消失在走廊里,卡丽丝就立刻想往通向地下休息室的大理石楼梯跑。
她刚顺着走廊飞奔两步路,拉多福斯已经在她背后高声喊道,“丽丝!丽丝!你怎么不理我呀!你最近到底怎么了!”
拉多福斯挤开人群追了上来,他跑得太快,像一阵风刮过,惹得走廊上的肖像们不高兴的嘟哝着。
“我没事,别管我!”卡丽丝尖叫道,“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儿!”
拉多福斯看她吼自己,一副很受伤的样子,最近她一直对他很冷淡,但他还是强忍着心痛安慰她,“是不是最近考试让你心情不好?和我回休息室吧…”
“我不要!”卡丽丝心烦意乱的说,“你自己回去吧,我想静一静!”
“容我打扰一下,”卡斯珀不合时宜的声音插了进来,“丽丝,我的手帕。”
卡丽丝一听到他的声音,身体不由自主的颤了颤,她把一直紧紧攥在手心里的手帕递给他,讷讷的说,“还给你,我先走了…”
“先等等,我看你的症状不是很对劲,”卡斯珀扫视着她的肚子,在卡丽丝越来越惊恐的目光中,意味不明的说,“和我去一趟那里吧,我配一些魔药给你。”
“不——”
“你知道她有什么问题?”拉多福斯焦急的问,“庞弗雷夫人能治吗?我记得她从来没有失手过,没有她治不好的——”
“她治不好的病有很多,”卡斯珀说,“至少丽丝的问题她就束手无策,你先回去吧,我看里德尔一直在等你,她需要喝一点我配的药剂,这个药剂不算太难,不过我必须现配。”
这时,汤姆也走了过来,他用一种了然的目光看着卡斯珀,然后对拉多福斯轻声的说,“克劳奇说得没错,拉多,你和我先回去吧,我有事和你说。”
汤姆:这小子要被偷家啦,喜闻乐见!
快点一心一意的跟随你未来的主人搞事业吧!
拉多福斯松了口气,“那行,丽丝,你喝完药剂去找庞弗雷夫人,或者回休息室找我,你放心,我会等你的。”
“我…我…”卡丽丝支吾着,相比她没脸见到的拉多福斯,她更不想和卡斯珀这个恶魔待在一起。
“走吧,我知道你出了什么问题,”卡斯珀的声音依然很温和,但卡丽丝却听出了一丝威胁的意味,“你这个样子,不喝点魔药怎么行呢?”
卡丽丝哀求的看着他,但卡斯珀仍然温柔的笑着,“走吗?”
“快去吧,”汤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说,“你这个状态,不治疗是不行的。”
卡丽丝无助的看着汤姆拽走了拉多福斯,她硬着头皮面对卡斯珀,身体一直在哆嗦。
卡斯珀拉住她的一条手臂,转过身,拖着她大步的离开了拥挤的走廊,他们被人群挤得东倒西歪,但他始终没有放开她,上了大理石楼梯后,恐慌在卡丽丝心中像毒气一样扩散开来,她恐惧的头昏眼花,牙齿打颤,不知道该怎么办…
两人来到了八楼无人的走廊,卡斯珀在巨怪棒打傻巴拿巴的挂毯对面踱步,三次之后,白墙上浮出一扇门,他拧了一下把手,门打开了。
“进去吧。”卡斯珀温和的说。
卡丽丝的脚就像生了钉子一般,她战战兢兢的站在原地,直到卡斯珀强硬的把她推了进去,关上门,她才发现这不是那个噩梦一般的练习魔药的房间,而是一间简约中透露着温馨的卧室,但有些格格不入的是,房间中央的地板上架着一口不大的坩埚。
“这是我的房间,”卡斯珀慢条斯理的说,“也是你未来几十年都要居住的地方。”
卡丽丝的脸失去了血色,她的舌头像打结了一般,什么也说不出来。
卡斯珀突然从背后抱住她抖个不停的身体,抬起下巴安抚的在她头顶蹭了蹭,“别生气,也别怕我,现在我们一家三口在一起呢。”
“你…你…”
“我知道,他开始闹了,是不是?”卡斯珀把她的身体翻过来,让她面对自己,他用一种让人信赖的语气说道,“你先去床上休息一会儿,放心,你现在有孩子,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我给你熬魔药,等你喝完就会舒服一些。”
不等她拒绝,卡斯珀举起魔杖,变形出一个大水壶,然后魔杖指向水壶,里面顿时装满了卡丽丝最喜欢的冰镇橘子汁。
卡丽丝被他推到床上,怀里还抱着橘子汁,她愣愣的看着那个在坩埚前点火的少年,眼眶渐渐湿润了,然后无声的落下眼泪。
“怎么哭了?”卡斯珀一直用眼角余光观察她的情况,马上扔下刚打开的配药包走了过来,轻柔的用手指帮她拭去泪水,“还是难受吗?再等一下,好吗?这个药剂很快的…”
卡丽丝扔开橘子汁,一把握住他的手,伏在他肩头哭泣,她的声音越来越大,仿佛要把她这个半个月来的提心吊胆和受的委屈全都发泄出来一般。
“你这个禽兽!无耻之徒…”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但还没忘了骂他,“你怎么敢…你居然真的这么对我…现在我要怎么办呢…你毁了我…还敢来装好人…”
“是我的问题,”卡斯珀上下抚摸着她的后背,耐心的说,“丽丝,我不该那样对你,当时我失控了,但我从来没有打算不负责任,我承诺过你,暑假时我会让我父亲去布莱克家拜访,把我们结婚的事定下来,你别难过,我跟你保证,以后我会一直对你好,我知道你喜欢我的温柔,我会永远这样。”
但他心里补充了一句:当然,这是在不涉及到莱斯特兰奇的情况下,不然我分分钟发疯给你看,到时候你承受不了,可不要怪我。
卡丽丝还是太年轻,没有见过太多人心险恶,她激烈的情绪渐渐被他的温柔安抚了。
“但是我不喜欢你…”卡丽丝抽泣着说。
“别骗我,也别骗你自己,”卡斯珀淡定的说,“我们发生关系的时候,你是不是忘了你有多享受?你不喜欢我?那你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遍。”
卡丽丝怔怔的看着他,甚至忘记了哭泣,在她发糊的视线中,卡斯珀那张英俊的面孔似乎都失去了棱角,但那双金棕色的眼睛正盯着她,他的眼神尽管温柔,却极具侵略性,就像他不容置疑的占有了她,却毫无悔意。
他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她应该痛恨他的,但她很喜欢被他占有时的温柔和强势,他无耻的通过她的身体征服了她,在她脆弱无助时又展露出无微不至的关怀,这让她不由自主的对他产生了依恋的情绪,尽管她已经在极力回避这个事实。
他知道很多她未曾宣之于口的喜好和习惯,知道她欲言又止和沉默的背后藏着哪些真心话,她喜欢他小心翼翼的讨好和细心观察,但他触底反弹时的疯狂又让她恐惧。
“你这个坏蛋!”卡丽丝嚎啕一声,把眼泪蹭在他的校袍上,“你让我没有选择了…”
“如果你真的为我好,能不能给我熬点堕胎魔药,”她含糊不清的说,“我不想要孩子,一直没凑齐材料…”
卡斯珀笑了,那是一种嘲讽十足的冷笑,但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你就算不要他,我也总能找到机会让你怀上我的第二个、第三个孩子,你确定要这么做?你现在是打算拿你的身体开玩笑?还是想试试我的手段?”
卡丽丝刚想挣扎推开他,卡斯珀就叹息一声,抱紧了她,“别闹了,也别这么天真,给我生下这个孩子,他就是克劳奇的继承人,你父母要是知道你嫁入了克劳奇,他们肯定会高兴,这可比魔药锦标赛更能让他们感觉到荣耀,毕竟身为布莱克家族的女孩儿,联姻才是你们的终极意义。”
卡丽丝哭得更大声了,她觉得自己命苦,她是最小的孩子,却不是父母望眼欲穿的儿子,所以父母整天把这话挂在嘴边,好像这是她的原罪,无论她怎么努力证明自己一点也不比儿子差,但在古板守旧的布莱克家族,她最终只会被像个货物一样送出去联姻,仿佛被卖个好价钱才是她价值的体现。
“别哭了,至少我是真的爱你,你不会像其他人那样可悲,”卡斯珀见她越来越委屈,他略一思索就明白了她心里的苦楚,连忙安慰道,“我将来会去魔法部,等我获取了权利,到时候你想怎样就怎样,只要你不当面对麻种巫师说那些纯血至上的言论落人口舌,你把头扬到天上都可以,没有人敢指责我的妻子。”
他柔声细语的说道,“我知道我们三观不合,我愿意让步,可以吗?等你成为克劳奇夫人,你想研究黑魔法也随你,但我希望你也对我退一步,因为我的确没办法做黑巫师,我不获取权力,怎么护着你呢?亲爱的你想想,阿兹卡班那些罪犯里难道没有纯血吗?可是在法律和权利部门面前,他们毫无还手之力,邓布利多教授的父亲还不是死在了阿兹卡班?你鼓吹纯血论我不管你,但我们不能选择同一条路,丽丝,你看马尔福那么有钱,他还不是削尖了脑袋想往魔法部里钻,甚至用金加隆开路?那是因为他惯于给自己留退路,从来不死守在某一方立场上,这让马尔福家族一直屹立不倒,亲爱的,你那么聪明,一定知道我说的有道理,是不是?”
卡丽丝收住了眼泪,她不是傻瓜,而是精明的斯莱特林,善于权衡利弊,她不得不承认卡斯珀言之有理,在不发疯的时候,他理性的简直可怕。
事情已经发生了,而且她也没把握真的能把卡斯珀这块牛皮糖给甩掉,他是个疯子、野兽,他的恐怖已经超出了她的认知范围,她已经察觉到他的爱带着一种禁锢的意味,他会让她无处可逃。
既然他爱自己,她也反抗不了,倒不如给自己争取最大的利益。
卡丽丝:我最大的优点是识时务者为俊杰。
“那我有个要求,”卡丽丝慢慢的说,“我不仅会继续学习黑魔法,我还要让我的孩子学。”
卡斯珀想了想说道,“我觉得这不太可能,不是我要阻止你,而是我不认为我的孩子会对黑魔法感兴趣,如果你一定要这么做,你可以试试。”
卡丽丝:试试就试试!我还不信这个邪了!
卡斯珀:儿子,不好意思,为了哄你妈,爸爸只能先把你卖啦!
还没出生的巴蒂:我就知道父子互坑是遗传!
等到卡丽丝平静下来,卡斯珀迷恋的吻了吻她的脖颈,“半个月了,你一直在躲着我,但是我很想你,每天只能在考试和吃饭的时候见到你,丽丝,何必这么狠心呢…”
“克劳奇!”卡丽丝愤怒的推开他,“我还没答应嫁给你呢!你又想干嘛?”
“情难自禁,”卡斯珀喃喃的说,捧着她的脸轻轻吻了几下,“我爱你啊,你必须原谅我,原谅一个深深爱你的男人…”
卡丽丝有些不自在的躲避他的唇,紧紧的抿着嘴,说道,“别这样,你知道我现在有男友。”
“你尽可以不告诉他,不过暑假我们就会结婚的,到时候莱斯特兰奇一定会更震惊,”卡斯珀完全没把傻瓜情敌当回事,他们的心机手段都不在一个档次,“你开心就好,丽丝,现在我只在乎你的情绪。”
卡丽丝被他体贴的话弄得心头一阵悸动,她想不明白,为什么卡斯珀不发疯的时候可以这么温柔呢?他又是什么时候喜欢上自己的?她是不是一步步掉入了他的陷阱?
但等她发现时,她已经无法挣脱了。
那个松木香的怀抱越来越近,卡丽丝的脸贴在了他的胸口上,听着那颗心脏有力的搏动,她突然觉得有些困倦,因为考试和感情上的双重折磨而紧绷的神经渐渐松懈下来。
“睡吧,丽丝,”卡斯珀的声音中带着一种奇异的魔力,听上去十分催眠,他说,“等你睡着了,我就去熬魔药,不会离开你的…”
卡丽丝睡着后,卡斯珀扶着她软绵绵的身体,把她轻轻放回枕头上,他俯下身又亲了亲她的额头,见那紧皱的眉毛终于松开,才起身回到坩埚前,继续摆弄配药包。
晚饭时,服用了药剂的卡丽丝食欲大开,卡斯珀领着她离开有求必应屋,下楼梯进入门厅,响亮的喧嚣声与餐具在盘子上发出的当啷声穿过通向礼堂的大门在门厅里回响着,人们正在享用晚餐,庆祝考试结束。
“快去吧,”卡斯珀体贴的松开了她的手,没让她面对修罗场,“我吃完饭就去猫头鹰棚,让我的猫头鹰送信给我父亲。”
卡丽丝点点头,脚步沉重的往斯莱特林长桌上走去。
“已经好了?”多瑞亚往旁边挤了挤,让她坐下来,“看来克劳奇还挺有一套,怪不得咱们院长一直遗憾没把他弄进鼻涕虫俱乐部。”
“是啊,”卡丽丝无力的笑了笑,“你觉得克劳奇怎么样?”
“他不是挺好的嘛,据说挺多女生喜欢他的,不过他不打魁地奇,我想他大概是不想拿他的俊模样冒险…”
多瑞亚一向喜欢会打魁地奇的阳光型帅哥,比如高她两个年级的格兰芬多追球手查勒斯·波特,两人已经眉来眼去好一段时间了。
卡丽丝还想说点儿什么,拉多福斯和汤姆、穆尔塞伯已经进了礼堂,他四处瞄了瞄,立刻挤到女朋友身边,把正说话的多瑞亚差点拱到了凳子底下去。
斯莱特林是四个学院里人最少的,长桌显得十分宽敞,但拉多福斯就是想紧紧的贴着自己的女朋友。
“丽丝!”拉多福斯无视了正恨恨冲他磨牙的多瑞亚,他一脸关切的盯着卡丽丝,“你看起来好多了,不烦了吧?反正考试已经结束了,这几天我们是不是可以放松了?”
“你想怎么放松?”卡丽丝心情复杂的问,她现在既愧疚又心痛。
卡斯珀把她的心撕成了两半。
“我和汤姆打算在城堡里探险,”拉多福斯兴致勃勃的说,“你就不好奇斯莱特林的密室?”
汤姆警告似的咳嗽一声,拉多福斯的表情变得有些讪讪的,他遮遮掩掩的说,“不过我想那可能有点危险,如果你害怕…”
“我害怕,”卡丽丝善解人意的说,“你跟汤姆他们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我不需要你陪,实际上我觉得我的身体可能得休养一阵子。”
“你到底出了什么问题?”拉多福斯黯然的说,“你现在什么都不愿意和我说了,丽丝,我好伤心…今天你还吼了我…”
多瑞亚目瞪口呆的看着拉多福斯一副哭唧唧的样子,汤姆用手扶着额头,不忍直视,只有卡丽丝面不改色。
“的确是发生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暑假的时候我会告诉你,好吗?”
“现在不能说吗?”拉多福斯不满的嚷嚷道。
“不能,”卡丽丝叹了口气,“我希望你这阵子能高高兴兴的,那我就满足了。”
“只要你一直在我身边,我就高兴,”拉多福斯露出一个笑容,“当然,还有汤姆,你们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汤姆:你人生中最重要的人恐怕只有主人了。
卡丽丝不自在的笑了笑,一只手在桌子底下摸了摸小腹。
她已经没有选择的机会了,卡斯珀不会放过她的。
离开霍格沃茨的前一天,卡丽丝离开了城堡,穿过草地时,火热的太阳照在身上,一股股热浪向她袭来,学生们躺在草地各处晒着太阳,有的在聊天,有的在看报纸。
她在湖边走了一小段路,然后在岸边坐下来,躲在乱蓬蓬的灌木丛后面凝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陷入了沉思。
她想一个人待着,原因大概是自从与卡斯珀发生那一切之后,她就觉得自己变了,跟原来的世界隔绝了,一道无形的屏障把她与其他人分隔开来。
也许这个时候,和卡斯珀在一起她一点也不觉得尴尬,但她觉得她应该尴尬,也许此刻隔在他们之间的尴尬所带来的刺痛,让他们迟迟无法变得亲密,他温柔的、戏剧性的、正在发生的爱让她不知所措。
他们一直有强烈的分歧,这可能会让他们争论起来,她会恼羞成怒,发誓再也不和他说话,但是一想到他的温柔,她便无法怀恨在心,他们很快就会和好,所以那个会坏了事的混蛋只会是他,不会是她。
一种强烈的痛苦沉甸甸的压在她身上,如此清晰,现在阳光明媚,周围的场地上聚集着欢笑的人群,但她觉得她离他们很遥远,就像是属于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没人能理解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有多残酷。
过了好久,她还坐在那里,出神的望着水面,竭力不去想拉多福斯,不去回忆他们在黑湖、草地、魁地奇球场这些地方留下的美好时光。
那些欢声笑语仿佛还回荡在耳边,但太阳已经下山了,她感到有些凉意,刚想拂去脸上的泪水时,卡斯珀便把那件她熟悉的松木香外袍披在了她身上。
“回去吧。”他轻声的说。
卡丽丝站起身,眼睛仍然望着水面。
“我不会再有机会回来了,对吗?”
“应该不会,”卡斯珀说,“我想拿到证书已经够用了。”
卡丽丝很想揍他一顿,但她最终没有这么做,因为她的想法总是随着心情变来变去,但有一件事她是清楚的:尽管她现在感到伤心难过,但等到明天回到布莱克老宅时,她一定会十分期待这个混蛋来把她带走。
布莱克家族那压抑的氛围让她窒息,她迫不及待的想要逃离,她现在就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但她不确定这根稻草是否真的能不让自己溺死。
这时,卡斯珀突然伸出手,握住她的手,然后低下头,摊开她的手掌,吻了一下。
他是多么爱这只手,爱它原本的样子,就像他感觉到的一样,就像它闻起来一样,它属于那件他的校袍,属于眼前这张美艳的脸,属于这个以后都会属于他的女人。
他能感到她的手在他的手里变得软弱无力,仿佛她受不了他碰它,她还在害怕他,也不肯不相信他。
这深深的刺痛了他,他知道她能伤害他,她总想证明他是错的,但她越想证明他是错的,他就越想抓着她不放,他希望她能感到内疚,为伤害了一个爱她的男人忏悔,从而变得更好、更顺从。
他试图在她面前挽回一点自己的尊严,但他做不到。
“克劳奇,”卡丽丝用强压恐惧的语气说,“你没有骗我吧?”
“我对你发誓,没有,我很快就会去接你。”
卡斯珀牵着她往城堡走,两人的脚步一起撞击地面,“我在伦敦有一栋房子,离布莱克家不远,我们以后就会就住在那里,如果你愿意,可以时常回去看看。”
“不,我不愿意。”
“那就看窗外的风景吧,正对着泰晤士河还有大本钟,晚上睡觉时,蒂凡尼尖顶的光束时不时会透过厚窗帘,带来微弱的光线,你一定会喜欢。”
“我不喜欢。”卡丽丝硬邦邦的说。
“那就换成不透光的窗帘。”
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无论她说什么,卡斯珀都赞同,一旦她表示反对,他就立刻改口,仿佛世界上再也没有比这更顺其自然的事了。
“别对我这么好,我会相信的。”她抗拒的说。
“你应该相信,别再摇摆不定了。”
第二天,在霍格沃茨特快列车上的归途中,卡丽丝一直望着窗外的风景,火车快到国王十字车站了,速度慢了下来,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不愿离开这列火车,她脑海里甚至闪过一个想法,如果她就是不下火车,就是固执的坐在那里,一直等到九月一日,它再把她送回霍格沃茨,那会怎么样呢?
然而当火车最终吐着烟雾停下来的时候,她还是像往常一样,拖着箱子准备下车了。
当检票员示意她和多瑞亚可以安全的通过9号到10号站台之间的魔法挡墙时,拉多福斯吻了卡丽丝的脸颊,然后依依不舍的目送自己的小伙伴汤姆一个人潇洒的离开了站台,压根没想到自己马上就要被分手了。
阳光透过站台天花板上的深色玻璃倾泻下来,卡丽丝黑色的长卷发在阳光下闪烁着,她看到卡斯珀跟随他的母亲离开了,临走之前,他回头,嘴巴一开一合,无声对她做了个口型。
他说:等着我。
“你最近和克劳奇好像很亲密?”八卦的多瑞亚拖着箱子,边走边狐疑的问。
“被你发现了。”卡丽丝淡淡的说。
“你是怎么想的呀!”多瑞亚吓了一跳,她还以为堂姐会否认呢,“拉多不好吗?”
“他挺好的,我只是没办法跟他在一起了,”卡丽丝忧郁的望着隔栅外的母亲莱桑德拉,“回家再说吧。”
多瑞亚满腹牢骚的点头,她们走出车站,走向洒满阳光的街道。
卡丽丝还以为自己会等很久,但没想到卡斯珀第二天就来了,但此时她的孕吐症状又开始加剧起来,那瓶魔药只是维持了她的食欲,并不能一直让她止吐。
“我的天呐!”多瑞亚吓得一直尖叫,“丽丝,你现在看起来很可怕,之前拉多和我说你考试时就一直在犯病,我还不相信,怎么到现在还没好啊?不是说克劳奇已经帮你治疗了吗?”
“我没事…呕!把手帕递给我…呕!”
多瑞亚战战兢兢的把手帕放在她颤抖的手上,但她略一思索,很快就明白了什么,她拧眉看着呕吐不止的卡丽丝,严肃的问,“丽丝,你这个症状…你不会是怀孕了吧?”
卡丽丝没有说话,她正剧烈的喘息着,再抬起头来时,她眼圈红红的,正在用手帕擦眼泪。
“到底是不是啊?我觉得很像,我嫂子伊尔玛怀着阿尔法德的时候就像你现在这样,”多瑞亚不依不饶的追问道,“这是拉多的孩子吧?你可真勇敢,居然做出这种事,要是让我叔叔知道了…”
“等等,你不是说不想和拉多在一起了吗!”她纳闷的喊道,“你在搞什么鬼?”
这时,敲门声响起。
“丽丝,你的同学和他父亲来家里拜访了。”
莱桑德拉打开房门时,就看到女儿和小侄女站在房间中,两人神情莫名。
“是莱斯特兰奇家的人吗?”多瑞亚迫不及待的问。
“不是,”莱桑德拉的脸上带出了一些激动的神色,赞赏的看着小女儿,“是魔法部的高级主管克劳奇先生和他的儿子卡斯珀·克劳奇。”
在多瑞亚震惊的目光中,卡丽丝迫不及待的往外走,她刚来到二楼的会客厅,就看到那个修长瘦削的身影优雅的坐在沙发上。
“丽丝。”卡斯珀站起身,不紧不慢的抻平了巫师袍上的褶皱。
他伸出一只手,“我来带你回家。”
卡丽丝把手放在他手上,低声的说,“我的箱子都没有打开。”
“我知道,”卡斯珀说,“所以我很快就来了,怕你等太久会以为我不来了,这怎么行,你需要安全感——”
“什么意思?”多瑞亚不可置信的嚷嚷道,“克劳奇,是你?”
她睁大了圆圆的眼睛,“你这个混蛋!”
卡斯珀面不改色,对她的指控毫不在意,一旁的老克劳奇倒是很清楚自家血脉的问题,未来的儿媳妇一定是个可怜人,何况儿子已经坦白她肚子里正揣着他的崽,老克劳奇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他无视了多瑞亚,继续跟卡丽丝的父亲阿克图勒斯一世寒暄,他们身边还坐着布莱克家所有的长辈。
在老克劳奇有意识的迎合之下,阿克图勒斯对于这桩婚事还是很满意的,克劳奇是纯血统名门,手中握有实权,可以说是纯血家族里一个强有力的联姻对象,这让他老怀大慰。
美中不足的是,克劳奇家没有黑巫师,不过他只是嫁女儿,也不在乎那么多了。
“你不能把堂姐嫁给他!”多瑞亚仍然在抗争,“伯父,克劳奇是个无耻之徒!”
阿克图勒斯没有理会她,而是看了一眼自己的弟弟西格纳斯一世。
西格纳斯呵斥道,“多瑞亚,你的礼教呢?你母亲是这么教你的?在客人面前还敢插嘴!回房间去!”
多瑞亚不敢忤逆父亲,她不再说话了,但她气哼哼的站在楼梯上,继续观察事态发展。
“我觉得丽丝也是同意的,他们感情多好啊。”莱桑德拉被二女儿的叛逆伤透了心,对大女儿的丈夫哈方·隆巴顿也不太满意,毕竟布莱克们一向讨厌格兰芬多,所以她见小女儿这么快就敲定了婚事,对方还是符合布莱克一贯择偶标准的克劳奇,倒是对卡斯珀满意的很。
“只是,现在就结婚,会不会太快了?”她又担心的问道。
“不,我觉得现在正好,”老克劳奇又不能说我儿子搞大了你女儿的肚子,他只能不动声色的给儿子收拾烂摊子,忽悠智商不太够的阿克图勒斯两夫妻,“他们今年正好考试结束,很快就会拿到证书,丽丝如果不是打算去魔法部,她不需要七年级的N.E.W.Ts证书。”
“怎么样,你打算从政吗?”在外人面前,阿克图勒斯还是象征性的征求了一下女儿的意见。
“不,我没打算,”卡丽丝摇摇头,“实际上我觉得现在结婚正好,我不打算再去霍格沃茨,他们的课程我不喜欢,而且卡斯珀也和我说,他的房子有点儿冷清。”
“那个房子只有卡斯珀和他的小精灵,因为我工作比较忙,所以和他母亲住在祖宅里,那里距离魔法部更近,”老克劳奇见她愿意配合,立刻郑重承诺,“你一嫁过来就是女主人,放心,我明白布莱克家的传统…当然,如果你愿意,和卡斯珀周末偶尔来祖宅陪我们吃一顿晚饭就好啦。”
卡丽丝点点头,老克劳奇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他感到十分欣慰。
看来总有女孩子愿意嫁进克劳奇家族,这下他不用担心克劳奇会断绝血脉了。
至少他死之前不会看到那一幕!
至于以后的事…
管他呢!他都死了!
双方长辈继续商议婚事的时候,卡斯珀和卡丽丝坐在稍远一些的沙发上,两人低声说着一些悄悄话,多瑞亚悄悄溜到了他们旁边竖起耳朵偷听。
这点小伎俩瞒不过卡斯珀,但他根本不在意,只是搂着卡丽丝的一边肩膀,让她舒舒服服的靠在自己肩上。
“他是不是又折腾你了?我看你憔悴了一些。”
“是啊,刚才又吐了,”卡丽丝干干巴巴的说,“那个药剂还有吗?”
“不能经常喝那个,服用过量会损伤身体,”卡斯珀说,“辛苦亲爱的再坚持半个月,等满了两个月就不会吐了。”
卡丽丝郁闷的点点头,她直觉这个孩子可能不是什么善茬,就爱折腾他母亲。
“我记得你对飞行很有兴趣,这次我父亲带了一条阿克斯明斯特绒头飞毯,上面可以坐十二个人,我本来想带你试一试,但是我看你这个状态还是算了。”
“飞毯被麻瓜看到怎么办?”卡丽丝面无表情的说,“现在可是白天。”
“飞高一点,再对飞毯上的人用幻身咒,”卡斯珀说,“等你身体好一些我们就试试,比扫帚平稳很多,听说飞毯要被禁了,禁止滥用麻瓜物品司正在撰写这方面的法律条文,再不试恐怕以后都没机会了。”
“那我要是还喜欢扫帚怎么办?”
“那就买扫帚,每出一个新款就买。”
顿了顿,卡斯珀装作不经意的问,“我们要结婚这件事,你告诉他了吗?”
“昨天写的信,今天送的信。”
卡斯珀露出一个激动的笑容,他把卡丽丝从沙发上拉起来,避开肚子用力的抱住她。
在多瑞亚不满的阵阵咳嗽和其他人投来的视线中,卡斯珀发现自己有些失态了,但他懒得再掩饰,对其他长辈温和的笑了笑,“我可以先带她回家吗?丽丝最近身体不太好,我想,如果我和我的小精灵一起照顾她,她很快就会好起来了。”
“丽丝,你怎么想?”莱桑德拉问。
“我跟他回去。”卡丽丝的语调有些冷淡。
家养小精灵很快把她房间中惯常使用的物品和衣柜里的衣服打包放进箱子里,连同她从霍格沃茨带回来的那只箱子,一起堆在布莱克老宅门口。
“啪”的一声爆响,卡斯珀的小精灵费里出现在老宅门口,她对着主人深鞠一躬,然后提着那些箱子幻影移形了。
离开老宅时,卡丽丝站在格里莫12号对面的小广场上,回头望了望老宅的大门,多瑞亚正用一种恐慌的目光看着她。
卡丽丝扯出一抹苦笑,对她挥了挥手。
没等多瑞亚说什么挽留的话,卡丽丝便牵着卡斯珀的手,毫不留恋的离开了这个让她爱过、想过、痛恨过,最终无数次想要逃离的家。
两人来到了位于伦敦的房子,卡斯珀想介绍庭院里的各种植物,但卡丽丝对这些不感兴趣,她很快进到宽敞的客厅里,上了楼梯。
她看着二楼那一排房间,把它们的门全部打开后,最终走进了那间她见过一次的,卡斯珀的卧室。
卡斯珀脱下外袍,只剩一件单薄的衬衫,他解开领口的几颗扣子,然后推开玻璃门,领着卡丽丝上了露台。
他从背后抱着她,两人一起往下看去,从这里可以看到远处的泰晤士河,但感觉却比走在塔桥上更近了,当他们走近那扇大窗户的时候,他们觉得就连河边的车道也不一样了,比起苏格兰高地的遥远景色,眼前的一切更让人觉得触手可及。
他试着把目光从她身上移开,因为她正在看别处,他知道在他们走上露台俯瞰这座城市的那一刻,他已经步入了一个小小的奇迹,他需要知道,在他相信它之前,她也是这么想的。
“你为什么会同意嫁给我呢?”
“因为我没有选择,你不让我有退路。”
“我承认我那天太鲁莽了,但我说过,我希望你嫁给我之后,你能给我机会,我会努力让你爱上我,我愿意等你,我相信你一定会爱上我的,好不好?”
“那你真的很自信。”
卡斯珀不容置疑的把她身体翻了过来,让她面对自己,他多么希望他们之间的对视能唤起他的勇气,他想把一根手指放在她的嘴唇上,停留在她的下唇,然后,开始触摸她的牙齿,再然后把那根手指慢慢的滑进她的嘴里,触摸她的舌头,她那湿润的、不安的、野性的舌头,总是说着带刺的话语,他想感觉它在颤抖,就像水银和熔岩在地下酝酿一样,在那个叫卡丽丝的大锅里,搅动着他那些卑鄙龌龊的念头。
他想把他的手指插进她的嘴里,让他的手指在她咬人时能承受住毒液,让他的手指驯服她的舌头,让那舌头成为野火,在他们伤亡惨烈的爱情争斗中寻找他的舌头。
他想挑选一些必须记住的东西——她、露台、蒂凡尼尖顶、缓缓流淌的泰晤士河——所有这些他都想打包带走。
她是真实的吗?
她是别人吗?
她担心他是别人吗?
还是她从不担心这些事情?
他向她靠过去,搂着她的腰,温柔的亲吻她。
“抓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