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圣南街十二号》seasass

2、泠音

　　程妈妈刚洗完澡，就听得儿子杀猪似的叫声。她心下一惊，赶紧推开房门急切地问：“怎么了？怎么了？”
　　程玏看着房门口的妈妈着急的往房间里张望，却没有在眼前这个凭空冒出来的少女身上做任何停留。
　　程玏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用手颤抖的指着眼前笑眯眯的女孩：“妈，你看这是什么？”
　　程妈妈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墙上挂着他最喜欢的歌手的海报，她疑惑的说：“专辑海报啊，又怎么了？”
　　他妈看不见眼前的女孩。
　　这一想法出现在程玏的脑海里，他的心入坠冰窖，只想逃离他的房间。
　　然而等他想要跑路的时候，眼前的少女却突然的一把抓住他的袖子，用她那大而黑的眼珠盯着程玏。
　　“让她出去，我们私底下聊。”
　　程玏欲哭无泪，不知道从哪里招惹来这么一个祖宗，刚要开口反驳却听到他妈说：“行了行了，没啥事就少玩点电脑手机，早点睡啊。”
　　说完便毫不留情的关上了房门。
　　程妈妈无视了儿子求助的眼神，在她看来，这只不过是不想上学的综合症罢了，根本不值一提。
　　于是房间又只剩下了两人，哦，不，应该是一人一鬼对峙着。
　　程玏有满肚子的疑问，但到了嘴边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酝酿了半天才憋出一句：“你是谁？”
　　少女看着他的眼睛并没有先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围着他前前后后里里外外的打量了好几遍。
　　末了才说道：“啧啧。”
　　啧啧。
　　这两个拟声词包含了很多层意思，程玏几乎是一下就断定了她在嘲笑他。
　　虽然被人嘲笑的滋味很不好受，但是程玏此时由于不知道对方的底细，只能将这口恶气咽下。
　　好在少女打量完了之后便想起了他的问题，清了清嗓子回答他：“我是泠音。”
　　泠音。
　　程玏将这两个字在嘴巴里咀嚼的一下，并不能锁定是哪两个字。
　　少女泠音似乎是看出了他心中所想，指了指被他拿在手里的箫，“上面有我的名字。”
　　程玏拿起箫来看了看，发现箫的尾部刻了两个字。
　　泠音。
　　他了然的哦了一声，随后又紧张的看着她。
　　看着他如临大敌的模样，泠音眨了眨眼睛，说：“你就没有其他的问题想问我吗？”
　　她的态度很好，跟刚刚骂他白痴的那个女音判若两人。程玏的警惕心稍微的放松了一下，缓缓的点了点头。
　　“问吧。”别老一副大傻子似的瞪着眼睛看她了。
　　程玏咽了口口水，动了动发紧的喉咙：“你是谁？”
　　泠音皱起眉毛，她刚刚不是已经回答过了吗。
　　程玏连忙找补：“我的意思是，你是怎么来我家的？然后你又是怎么出现的？”
　　其实还有好多问题，但他先捡了两个最想问的问了。
　　泠音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先对他的问题表示肯定，然后再回答：“是你带我回来的。”
　　啊？
　　程玏懵了：“我怎么带你回来的？今天我妈的车上只有我和我爸两个人啊？”
　　泠音指了指那管竹箫：“你不是把这个带回了吗。”
　　“可是，你，这个是，怎么会，”他语无伦次，但是泠音听懂了他的说法。
　　“我的本体就是这管竹箫，你把箫带回来了，就是把我带回来了。”
　　明白了吗，说完还眨巴眨巴眼睛看他。
　　程玏更懵了：“本体？你是什么东西？”
　　知道他不是在骂人，泠音强忍了怒火，让自己的脸色看起来温和：“我的本体是箫，我现在出现在你面前的样子是我用灵力幻化出来的。”
　　“你可以认为我是这管箫经过多年的灵气沉淀积累出来的精魄。”
　　程玏这才算是明白了，“就是乐器成精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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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泠音想撕烂他的嘴。
　　看到她面色不虞，程玏赶紧转移话题：“那你来我家干什么？”
　　泠音看着他因为疑惑而睁大的眼睛，看上去实在是不聪明，她顿时觉得自己任重而道远。
　　思及此，泠音也觉得自己不应该与他一般见识，依旧用温和的脸看着他：“为了让你成为一名真正的君子。”
　　“啊？？？”
　　程玏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让我成为什么？”
　　他这个样子让泠音觉得他更蠢了，不由得为接下这个烂摊子的自己掬了一把同情泪。
　　任重道远啊任重道远。
　　“君子。”她好心的又提醒了一遍。
　　君子的定义实在是广泛，而且程玏无论如何也不明白自己为何非得要成为君子。
　　“我觉得不用了吧，我现在这样挺好的。”他一不惹是生非，二也无不良嗜好，这已经是根正苗红的中学生楷模了。
　　泠音摇了摇头：“你不好，你故意写错题让自己考不上实验班。”
　　程玏到抽一口冷气，她怎么知道！
　　“你，你，你……”
　　除了爷爷没人知道了。
　　“是我爷爷告诉你的吗？”程玏不死心的问，他认为这个女孩应该没有这么大的能力能看穿他的想法吧。
　　泠音神秘莫测的摇了摇头：“是你妈妈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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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她摇头的样子，还真以为她能看穿自己的想法呢。
　　程玏又想到一个问题：“我妈是怎么知道的？”
　　泠音转了转眼珠：“你妈收拾餐桌的时候，我听到她和你姑妈在讨论，说你一定是故意写错题，不然以你的水平不可能只考这么一点分。”
　　程玏低下头，知子莫若母了属于是。
　　泠音深吸一口气：“我不会去追究你为什么会这么做，已经发生的事情无法改变。从今往后你要听我的安排，修身养性，醉心学业，成为一名真正的君子。”
　　程玏大惊失色：“等等等，为什么是你来鞭策我，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泠音似乎是很不愿意听他这样的质问，冷眼扫了他一眼：“我这也是受人所托。你放心，我答应别人的事我就一定会办到。不把你培养成一名真正的品格高尚的君子，我是不会走的。
　　”
　　“你还有几天回学堂？你的学习计划我们可以开始制定了。”
　　程玏看了看日历：“还有大概一个多星期吧。”
　　“一个多星期？”那是什么意思？
　　“就是七八天的样子。”
　　程玏发现这位泠音小姐似乎听不懂星期是什么。
　　泠音沉重的点了下头：“时间紧迫。你都看了些什么书？四书五经都通读了吗？六艺呢？可都擅长？”
　　程玏越听越迷糊，他赶紧打断她：“什么四书五经，六艺七艺的。”
　　泠音被打断很不满：“这些不都是学堂里要学的吗？不学这些怎么参加乡试？”
　　还乡试，这姑娘果真就是古代人吧。
　　程玏耐心地解释：“我们现在不学这些了。”
　　泠音大惊失色：“那你们学什么？”
　　不学这些，那她这么多年跟着学堂的夫子学习的东西，岂不是都用不上了？
　　程玏想了想高中可能会学的课程：“语文，数学，英语，化学，生物，地理……”
　　随着程玏说的越来越多，泠音惊恐的发现自己一个都没听说过，那自己还怎么鞭策他？她有点崩溃的抱住头：“学这些怎么去参加科举考试？”
　　这不是全都乱了套了吗。
　　程玏总算是明白问题在哪儿了，这位泠音姑娘果真就是从古代穿越回来的。
　　“我们不参加科举考试，我们参加高考。”
　　“高考？”泠音没听说过。
　　程玏想了想回答她：“和科举考试差不多吧，考得好了就能上一个好大学，毕业后可以做官，可以经商，什么都可以做，只要不违法。”
　　虽然泠音对于堂堂读书人去经商的做法很不齿，但是她听明白了，这个高考和科举是一样的，对于读书人来说都是很重要的。
　　“那这个高考也是可以决定你人生的一场考试吧。”
　　程玏嗯了一声：“也不能决定，就是对人生的影响还是挺大的。”
　　这就够了。
　　泠音很快的就接受了这一现实：“不考骑射六艺也好，我看你也没这个能耐。既然如此，高考还剩多少天？”
　　“三年。”
　　“时间是不太多了，现在就要开始准备温书了。先从哪一本开始？”说完就去翻程玏的书架。
　　程玏赶紧制止了她：“这些都用不上了，高中的书还没发呢。”
　　泠音又有点迷惑了，怎么书不是自己可以买到的吗？为什么还要等人发？
　　程玏与她也解释不通，只好说了一句：“这些学堂的夫子会安排的。”
　　泠音还是很信服夫子的话的，了然的点点头。
　　“既然你现在读书这方面我帮不上太大忙了，但是你的品行还是需要好好打磨的。”
　　“君子要做到进退有度，恭谦有礼，学富五车，谈吐不俗……”
　　一连串的成语说出来，程玏的头都大了：“停停停，现在人不讲究这些了。”
　　泠音默默感叹了一句世风日下，居然连君子的品行都不学习了。
　　“那讲究哪些？”
　　程玏搜肠刮肚，绞尽脑汁才想了一个听起来最简单的：“品行端正即可。”
　　泠音唔了一声：“既如此，那就好好端正端正你的品格吧。”
　　说了半天还是逃不过被鞭策的命运，程玏此时非常的好奇为什么她要对自己死缠烂打。
　　“到底你是受谁之托，来，来鞭策我的。”
　　泠音的眼神迷蒙了起来，似乎是陷在了回忆里，她喃喃的说出了一个名字：“王小姐。”
　　王小姐。
　　程玏咬牙切齿的重复了一遍，搜肠刮肚地想了一番也不记得自己认识什么王小姐。程玏面色狰狞，他倒要认识认识这位王小姐到底和他什么仇什么怨，要找这样一个老古董来报复他。
　　“那我能见见这位王小姐吗？”
　　泠音点头：“可以，但是我不知道她在哪里。”
　　那你还随便答应别人！
　　程玏到抽一口气，让自己的话语听起来平和一点：“那你能告诉我她长什么样吗？”见到了保证不打断她的腿。
　　泠音回想了一下这位传说中的王小姐：“王小姐气质高贵，满腹经纶，美若天仙……”
　　说了半天都是空话，程玏又问道：“那她现在多大年纪了？”
　　如果是年轻貌美的女子的话，自己可能会考虑下手轻一点。
　　泠音掰了掰手指，不太确定地说：“活到现在的话，应该有六七百岁了吧。”
　　程玏张大嘴巴：“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