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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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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什么?”安塞尔揉了揉眼睛,依旧站在房间门口,丝毫没有邀请对方进来坐坐的意思。
维纳斯直接道:“你也不用跟我装了,我知道你已经见到了国王,你心里在想什么,我可是清楚得很。”
安塞尔一脸疑惑:“国王?”
“哼。”维纳斯哼了一声,“我就直说了,明天的宫廷宴会,我会找人给你一个进入宴会见到国王的资格,不过到时候怎么做,包括以后怎么做,你都得听我的。作为交换,我能帮助你爬上陛下的床,但你必须保证不会踩在我的头上,且与我一直同一战线。”
安塞尔这会儿总算听明白了,他听完维纳斯的话,突然弯下腰,捂着肚子笑了起来。
“我还以为,我穿进了什么宫斗剧里呢,哈哈哈……”
维纳斯不悦地道:“少废话,你最好想清楚,像你这样身份低微的仆从,想要近距离接近国王是很难的。”
安塞尔笑完了,撑着门把手站直了身体,摆摆手道:“不用想了不用想了,我对和你争宠这件事没有兴趣,你要是和我谈其它的我还能考虑一下。”
维纳斯皱了皱眉,思考着安塞尔话里的意思,说道:“那你想要什么?”
安塞尔眼珠子转了转:“钱。”
“多少?”
“三千马克。”
维纳斯算了算,三千块他还是拿得出手的,只不过不知道用三千马克和安塞尔做交易划不划算。
“……每个月。”安塞尔补充道。
维纳斯气得抡起一个拳头,差点就要砸在安塞尔那张令人讨厌的脸上了,好在最后关头他硬生生止住了动作,平复情绪后,他说道:“我给你三千马克,你明天去到宴会厅,听我的吩咐去做一些事。”
安塞尔说:“原来你想让我去宴会厅,那得加钱,五千马克。”
维纳斯咬牙切齿道:“好。”
“得先付钱。”
维纳斯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厚重的皮袋子,几乎是愤怒地把钱袋子砸在了安塞尔的身上。
安塞尔被金钱砸得胸口老疼,却还是把钱袋子搂进怀里亲了一口:“哎哟,这小宝贝砸我怪疼的。”
维纳斯厌恶地看了他一眼,说:“听着,明天早上立刻到王宫宴会厅后门口,我会在那里等你。”
“知道了知道了。”安塞尔点点头,搂着钱袋子“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维纳斯站在门口只觉得胸口一口气憋得慌,气得他抬脚踹了安塞尔的房门一脚。
傍晚的时候,唐纳德难得早早从书房里出来,最近的政务都处理得差不多了,他打算好好洗个澡。
仆从们很快端上了沐浴用的大浴桶,一趟一趟地来回往里头倒水,热腾腾的水很快接了满满一浴桶。
唐纳德脱掉衣服,半躺在浴桶里,半眯着眼睛瞟了一眼门外的仆从:“维纳斯呢?”
守候在房门外的仆从恭敬地沓道:“陛下,维纳斯在上午就离开了正殿。”
“嗯。”
唐纳德抬起一只手摩擦着自己身上的皮肤:“叫他过来。”
门外的仆从应了一声,没多久,外头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紧接着维纳斯推门而入。
“抱歉陛下,今天去偏殿看望老朋友,和他聊了聊,一时就忘了时间。”
维纳斯披着一件宽松的斗篷,进了屋关上门,他把斗篷取了下来。
斗篷掉落在地上,露出青年男子紧致的身体线条。
唐纳德看着他眼前一亮:“维纳斯,你今天真是不一样。”
维纳斯微笑地靠近浴桶边,在唐纳德的注视下,他慢慢也跟着进入水中,身上穿着的紧身银白色服饰,在湿了水后,变得半透明起来。
唐纳德双手环住维纳斯细瘦的腰身,让对方坐在自己结实有力的大腿上,呼吸慢慢变得沉重起来。
“陛下,其实我还给您准备了其它的惊喜。”
“哦?什么惊喜?”
“等下再告诉您……嗯哼……”
维纳斯闷哼一声,埋下头轻轻亲吻了一下唐纳德的脖子。
唐纳德略一用力:“现在说。”
“嗯……好吧,陛下,嗯……我不是和您说了我今天去见了一位老朋友了吗,啊,您猜猜是谁?”
唐纳德嘴唇微珉,似乎真的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但身下的动作并未停,片刻后他低声沓道:“安塞尔?”
果然,陛下是对安塞尔有兴趣的。
维纳斯的脸色飞快地变了变,随后扬起一抹笑容:“正是安塞尔,陛下,嗯……啊,您可真厉害。”
唐纳德道:“我不是一直都这样厉害?”
维纳斯牙齿咬住嘴唇,接下来两人都没再说话,浴桶却摇晃得愈发厉害,里头的水时不时地飞溅出来,溅了一地。
等一切结束后,维纳斯颤抖着双腿站起身,替唐纳德细致地搓着身体。
唐纳德把头靠在浴桶边缘,双眼闭着,立体英俊的五官在水雾中多了点柔和,显得不再那么冷淡疏远。
维纳斯痴迷地看着唐纳德的脸。
唐纳德忽地睁开眼,视线落在头顶的维纳斯身上:“继续说,你给我准备的另一个惊喜是什么?”
“嗯?”维纳斯回过神来,压下心里的醋意,温和地说道:“明天安塞尔答应会和我一起来宴会厅侍奉您,如果陛下喜欢的话……我还可以亲自把他送到您的床上。”
如同意料之中,唐纳德脸上的表情并没太多变化,但他却问道:“安塞尔?他愿意?”
唐纳德想起了昨天下午在前花园喷泉附近,听到的安塞尔和迈克的对话,显然安塞尔是不喜欢男人的。
“怎么不愿意,您是尊贵的国王陛下,想要什么人得不到?”维纳斯把嘴凑近唐纳德的耳边低声说道,“只要陛下开心,陛下喜欢的、想要的我都会尽力替您办成。”
唐纳德没有回应,沉默片刻后他伸出宽大的掌心摸了摸维纳斯的头。
维纳斯眼底一片欣喜涌动:“那陛下,是同意我明天与您一起参加宫廷宴会了。”
“嗯。”唐纳德收回手,淡淡地应了一声。
维纳斯几乎高兴坏了,天啊,他可是这么久以来,国王陛下第一个肯在公众面前承认身份的伴侣!
他忍不住嘴角带笑,低头不停亲吻着唐纳德的双手:“谢谢您,陛下,我爱您。”
“陛下,我爱您。”
这五个字总是让唐纳德感到疑惑。
似乎有很多人对他说过相似的话。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无论是年长于他的还是年幼于他的。
第一个说爱他的,是已故的先王后,米兰达。
先王后米兰达总喜欢抱着小小的唐纳德,用温和且慈爱的语气说:“唐纳德,阿多尼斯,爸爸妈妈爱你们。”
再大一点,一直照顾着他的老妇人珍妮女士也会对他说:“大王子殿下,我和国王陛下、王后陛下一样会一直爱着您,陪着你呢,直到我入土的那天。”
再之后,就是唐纳德二十岁正式宣告独立掌权的那天,年龄堪比他父亲的史密斯伯爵,带着一众大臣单膝在王座前下跪,高声又诚恳地道:“国王陛下,我们将永远忠于您,追随您,爱戴您。”
后来,说爱他的人越来越多。
第一个与他上|床的女仆莎莉说爱他,只见过一两次面的贵族女眷们说爱他,有人偷偷在他的办公桌里写表白信说爱他……后来几乎每一个和他睡过觉的人都说爱他,同时那些人还请求他也能够爱回“他们”。
这样的请求总是让唐纳德感到无力且无奈。
因为他不能理解要如何做才能“爱”回他们。
于是久而久之,许多曾经说过爱他的人,最后都会变得或愤怒或悲伤,然后痛苦地对唐纳德说:“陛下,我恨您。”
真奇怪。爱和恨不是一个不共戴天的反义词吗?为什么它们总是出现在同一个人身上?
唐纳德看着身边替自己耐心揉着肩膀的维纳斯,心里忽然有了一些思考。
日后的维纳斯,会不会也和曾经许许多多个说爱他的人一样,在某一天突然指责他“无情”,并对他说:“我恨你?”
这个夜晚,唐纳德同往常一样搂着维纳斯,维纳斯也同往常一样在他耳边轻轻吟唱某支摇篮曲的曲调。
以往这样的行为能够让唐纳德很快入睡,但最近开始,唐纳德入睡的时间却越来越晚。
这意味着,维纳斯对于唐纳德的安睡作用已经开始慢慢失效。
星移漏转,月上三竿。
唐纳德的睡意依旧没有传来,他半睁着眼睛,维纳斯轻哼的曲调还在继续,但他已经因为睡不着而产生了莫名的烦躁感。
“住嘴!”唐纳德烦躁地低吼一声。
哼唱的声音戛然而止,维纳斯立刻紧闭嘴巴,有些紧张地看着身边的唐纳德。
这段时间以来,他因为要哄唐纳德入睡,经常会陪着他一起熬夜,直到唐纳德睡着了他才敢睡着,因此他眼底的黑眼圈不比唐纳德轻多少。
唐纳德烦躁得翻了个身子,不再搂着维纳斯,而是背过身去把后背留给对方。
维纳斯心里一紧,已经隐隐知道,陛下开始厌倦他了。
其实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作为国王的宠物,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被厌倦已经是家常便饭。
他们就像是拥有保质期的鲜花一样,美丽绽放的时候也只是昙花一现,等到采摘之人看腻了,就会被无情地丢弃,任其枯萎,腐烂。
唐纳德背对着维纳斯躺了一会儿,然后坐起了身。
维纳斯的双手紧紧握在了一起,他在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
“维纳斯,”唐纳德果然开口了,“你对未来有什么打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