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王陛下夜夜笙歌》觉明姐姐

3、三

　　“我叫安塞尔。”

　　安塞尔用一个水瓢子舀满了水，放到唐纳德面前的桌子上：“亲爱的小唐同志，请帮我把这篮子韭菜都洗了。如果有虫子的或者干枯的都需要挑出来扔掉。”

　　唐纳德低头看了看一篮子的韭菜杂草，表情有些犹豫，最后他还是抬起双手，抓了一把韭菜扔进水里。

　　安塞尔也没闲着，他嘴里一边哼着奇怪的曲调，一边从四处捡来几块较大规整的石头，在地上搭了个三面墙结构，中心放几块木炭，然后拿一根火柴从桌上燃着的煤油灯里引火，点燃木炭。

　　唐纳德饶有兴趣地看着安塞尔的动作，直到安塞尔回过头来，问：“唐，你韭菜洗好了吗？”

　　没等他回答，安塞尔已经起身走了过来，看到唐纳德把全部韭菜都扔在水里泡着，一时哭笑不得。

　　“算了，生火会把？你去帮我看着点火。”

　　安塞尔把唐纳德推到石头火堆前，递过来一把牛皮纸折成的纸扇子，发布完任务，他自己则撸起袖子，三下两下洗好了韭菜，连带着之前摘的青菜，白菜都一并洗了。

　　唐纳德蹲在石头火堆边，拿着纸扇子扇了几下后，火灭了。

　　“我的天，小唐同志，还是我来生火吧。”安塞尔立刻走了过来，“我真好奇你这样子是怎么做仆从的？”

　　唐纳德说：“其实我是王宫里的侍卫。”

　　安塞尔一边重新生火一边问：“侍卫？为什么你身上没有带着刀？”

　　“……这几天正好休息。”

　　安塞尔成功生起了火，接着，他从某个柜子里取出了一些食材。

　　这些食材都是切成块的肉类，看起来都腌制过，不能完全认出来是什么肉。

　　安塞尔拿出一盒子的木头条子，把那些剁碎的肉一个一个穿在了细木棍上。

　　“帮我一起。”安塞尔冲唐纳德眨了眨眼，“等会请你吃好吃的。”

　　唐纳德刚准备动手，安塞尔又道：“等等，先帮我把袖子撸起来。”

　　唐纳德伸过双手，替安塞尔把滑落的袖子往上捋了捋，手里传来对方温热光滑的皮肤触感。

　　两人一起把肉块串好，安塞尔就直接将木串架在火上开始烤。

　　随着时间的过去，烤肉的香味顿时蔓延开来。

　　“尝尝。”安塞尔递过来一串烤肉。

　　唐纳德接过，随意地吃了一小口，然而入口鲜美的味道和又脆又香的口感让他有些意外。

　　不自觉的，他多吃了几口。

　　“味道不错吧？”安塞尔瞅了一眼唐纳德的表情，笑了起来，“我亲自调配的腌料，烧烤的火候也是把握得外焦里嫩……”

　　“不错。”唐纳德问，“这是什么肉？”

　　“你吃的这串？是鸡胗。”安塞尔漫不经心地说道，“我从厨房那里捡来的，嘿，真浪漫，鸡胗鸡心通通都丢掉了……”

　　唐纳德脸色一变，入嘴的一块肉立刻吐了出来。

　　安塞尔赶紧看了过来：“没事吧？别噎着了。”

　　唐纳德的脸色一点点沉了下来。

　　这胆大包天的仆从，居然给他这个尊贵的国王吃低贱的垃圾食物。

　　安塞尔却没有觉察他的情绪，起身递过来一杯水：“喝点水，小心别再呛着了。”

　　唐纳德接过水，喝了一口，心里的怒火也随之下去了。

　　接着，他坐在原处继续看着认真烤肉的安塞尔。

　　安塞尔的长相有点亚洲人的血统，五官精致，乌黑的头发和深色的眼睛仿佛都在诉说着这个血统的神秘。

　　他似乎格外享受这样的食物加工过程，嘴里再次哼起了奇怪的曲调，专心致志地转动着肉串，时不时拿起一串分给唐纳德或者自己大口大口地吃着。

　　不知不觉，天边泛白。

　　唐纳德回到寝宫里时，维纳斯还坐在他的床前，眼睛下还有淡淡的青色。看起来像是等了国王一整夜。

　　“陛下，您去了哪里？我去书房看过，仆从说您出去了……”

　　唐纳德没有回答，而是自顾自脱下沾满炭火气息的衣服，换上崭新干净的华服。

　　维纳斯的眼睛在唐纳德赤｜裸的身上来回巡视，确认他并没有找新欢后，才暗自松了口气。

　　“陛下，”他起身走上前，“我帮你吧。”

　　唐纳德点点头，然后突然问：“维纳斯，你认识安塞尔？”

　　维纳斯的手一顿，有些不自然地沓道：“是的陛下，怎么了？”

　　“和我说说他。”

　　“哦，他是一个奇怪又可疑的家伙。”维纳斯观察着唐纳德的脸色，继续说道，“我对他了解我不多，但我知道他总喜欢捣鼓一些奇怪的玩意儿——陛下，您见到他了？”

　　“嗯。”

　　维纳斯替唐纳德穿好衣服，又目送着他离开寝宫前往议会大厅，眼里却渐渐涌上一层灰暗。

　　今日的议会厅，依旧围绕着“如何处置罗琳”和“陛下娶妻生子”两个话题展开。

　　这帮在王宫呆久的老油条们，不怎么关心天下百姓的日子，倒是对王室的私事比对自己的生活还要上心。

　　“我已经决定放走罗琳，这件事就不再讨论了。”

　　唐纳德坐在王座上，反手撑着下巴，说话的语气沉静却有力。

　　议会厅的大臣们短暂沉默后，突地就炸开了。

　　依旧是史密斯老伯爵带头提出了反对：“陛下，罗琳毫无疑问就是女巫，女巫会祸害我们整个国家，您何必执迷不悟！”

　　唐纳德说：“但罗琳救了阿多尼斯，史密斯伯爵，明白我的意思吗？她j救了路易斯王国的亲王！路易斯王室不想成为恩将仇报的代名词。”

　　史密斯伯爵撇了撇嘴，八字胡须吹起：“但是陛下，她是女巫。”

　　“女巫也有好坏之分。”唐纳德摆摆手，看起来心意已决，“听着，各位，我现在是下命令，不是和你们商量讨论。罗琳，她拯救了阿多尼斯，理应奖赏，无论如何都不应该被赐死。”

　　一众大臣沉默了。

　　史密斯老伯爵沉默一阵后，无奈地叹了口气：“好吧，陛下，您是路易斯王国的王，我们都应该听从您的选择。但您可要记得，答应过我们的事。”

　　唐纳德揉了揉眉心说：“是的，我答应过各位，会在三个月内册封一位路易斯王后的王后。”

　　议会结束后，大臣纷纷起身离开宫殿大厅。

　　唐纳德是最后一个离开的，走出议会大厅时，却看到史密斯伯爵背对着宫殿大门站在门口的大树下。

　　听到唐纳德走出宫殿的脚步，史密斯伯爵回过头来：“陛下，请务必履行你刚刚在议会厅的承诺。”

　　“会的。”

　　“那就好，这样我就放心许多了。”史密斯伯爵点点头，话音一转，压低声音道：“这些日子我在宫中听到了一些对陛下不利的传言，陛下一旦决定要册封皇后，枕边人也最好不要更换得太频繁，尤其是——男人。”

　　史密斯伯爵其实说得相当委婉，他担心国王私生活不太捡点的名声会影响到国王的威信，甚至担心还会有不安好心的人利用这个方法接近唐纳德。

　　退一步来讲，即使好色无情的名声短期内不会影响到唐纳德的威信，但这样的名声对他的联姻迎娶王后却是非常不利的。

　　唐纳德自然是明白史密斯伯爵的意思的，他点了点头，老伯爵满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才转身离开。

　　史密斯伯爵走后，唐纳德独自往王宫的监狱里走去。

　　王宫的监狱建造在地下，环境昏暗潮湿，巨大的铁门牢牢锁住每一个房间。

　　在某一个狱间门口，唐纳德看见了一直以来备受争议的罗琳。

　　罗琳穿着粗糙的囚服，身材娇小，一头乌黑又浓密的长发有些凌乱地披散着，皮肤白皙如雪，鲜艳的红唇无须任何脂粉的涂抹，带着自然地勾人诱惑感。

　　她原本低着头安静地坐在陈旧的草席上，听到渐渐走近的脚步声，便抬起头来。

　　“国王陛下？”罗琳惊讶地站起身，黑色的眼睛里闪过一点光彩。

　　“罗琳，你自由了。”

　　唐纳德亲自用钥匙打开狱房的大门，然后侧身让出门口的道路。

　　罗琳看起来有点受宠若惊：“陛下？我可以出去了？”

　　“是的。”唐纳德微微点头，“出去吧，你自由了。”

　　罗琳漂亮的脸上露出喜悦之色，她抬起头，乌黑的眼睛真诚地看向唐纳德：“谢谢您，陛下。”

　　唐纳德微微低下头，注视着少女真实感激的目光，直到对方的脸上泛起点点不自然的红晕，他才收回视线，开口道：“走吧，去找阿多尼斯，他会告诉你接下来该怎么做。”

　　罗琳红着脸小跑着消失在地下监狱的出口。

　　唐纳德神色如常地回到自己的宫殿，在书房里一呆又是一上午。

　　中午的时候，仆从敲门送进来午饭，他从一封信件里抬起头，随意地看了眼便说：“放哪儿吧。”

　　仆从把精致的午餐摆在了书房一角的茶几上。

　　国王的午餐是相当丰富且精致的。

　　涂满了黄油、烤得脆软脆软的面包，半只烤制的火鸡，一盘外焦里嫩的牛排，配一杯早上刚刚挤出来的新鲜的牛奶。

　　唐纳德自然是吃不完这么多东西的，但国王的体面不能少，所以即使浪费也要尽可能地让国王吃的每一顿食物都显得尊贵。

　　唐纳德只是瞥了一眼那些食物，就继续低头去处理各地送过来的公文信件。

　　食物再美味，天天吃也总是会腻。

　　就像床上的伴侣一样，再怎么勾人魅惑，时间久了都变得索然无味。

　　唐纳德写完最后一封回信，停下笔，双手撑在下巴上，似乎开始在思考着什么。

　　王宫正殿顶端悬挂的巨大摆钟，开始沉重且有力地敲响，一下，两下，三下。

　　下午三点了。

　　维纳斯沉着脸站在某个房间门口，不停地来回踱步，过一会儿他又十分暴躁地拍打着房门。

　　“真是个死猪……”他烦躁地骂了一句。

　　房间门这时突然开了，安塞尔睡眼惺忪地站在门前，懒洋洋地道：“哦维纳斯？原来是你一直在敲我房间的门。”

　　维纳斯看着安塞尔的脸，压下心里的怒火，压低声音道：“安塞尔，我们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