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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第39章 ...

  •   “除却四五日前回来一封抵达营地的平安信后,再无其他。”林舟托起拂尘,垂臂而立,目中也有些疑惑。

      凌霄被华月派去南疆刺探、协助,起先不情愿,但上命难违,既去了,定会尽心竭力。

      为何不再来信与华月商议营救司马焐的对策?哪怕是再叙一叙南疆的情状也好罢?

      华月也略蹙蹙眉,细细回想凌霄来过的信,思忖他可能在南疆遇到的障碍。

      她视线放空才半晌,倏然将视线收拢,眉目半阖,再看林舟时,面色已有些发白,“先前,凌霄只说太子营地安然,却只字不提丁老将,是么?”

      林舟狐疑地与华月对视一息,见主子认真,忙又转动了眼珠子,仔细回想一番,才躬身应“是”。

      华月眉目一冷,忽觉有什么信息已被遗漏。

      丁伯父与父亲相商,鼎力襄助太子,他难道不在太子帐中?

      华月心口突突直跳,只怕是司马焐根本听不进丁伯父和凌霄的话,起了什么旁的心思。

      她当即下令,“提笔来,给凌霄去信,让他尽快探清楚殿下的意思。”

      或是借这信,再试探试探前线的情况。

      然凌霄再没有任何信报往燕京回传,这与他事必躬亲,绝不怠慢华月命令的行事风格截然相反。

      华月再坐不住了,联想吴皇后先前一再推动为平南征兵,企图扩大司马焐的兵力,恐怕真的是另有图谋。

      如若是这样,司马昭的大军抵达南疆时,一场属于大燕内部的战事便无可避免......

      华月不敢再往下想,急匆匆给北疆父兄去了封信,就借到南华寺祈福暂住的由头,悄然离京,提前往南疆赶。

      “少主,南疆瘴气多,不若咱们还是走官道吧?”林舟仰头看山,虚抹把汗,无须的白面更加苍白。

      横亘在南城和南疆的齐白山,高耸入天,露出的半截腰身布满郁郁葱葱的枝叶,连着重重雾霭,压得人喘不过气。

      间或来去几只漆黑乌鸦,也很快没了踪影,消失在密林中和云层里,说不出的诡异。

      华月抿抿唇,收回视线,落在地图上,沉吟半晌,才将手里羊皮卷起,装入褡裢中,依旧道:“官道来不及,只能从齐白山走。”

      司马昭的黑甲军在圣旨下达后第三天,就出发了。

      急行军走官道,不出十日就能抵达南疆,如今已是第八日。

      只有借道齐白山,从野路而过,华月一行才有机会赶在司马昭抵达前,与司马焐或是凌霄会面,确定司马焐此番与羌人联手到底是何打算。

      如若司马昭先抵达,且不说,天家两兄弟的兵在南疆相遇,会不会起内讧,就是一国太子与外族人联手,给朝廷捏造虚假战报,挑起事端,这便足以让皇帝下令,废去司马焐的太子之位。

      想到这儿,华月脸色更沉,不等林舟再劝,就将兜帽纱帘撩下,只一甩马鞭,便呵斥着座下白马飞驰而去。

      其后与她一般也只穿了胡服,乔装做旅人的侍卫,当即也挥鞭跟上。

      马蹄疾驰,在蔼蔼暮色中掀起阵阵尘土,无人发现树梢后微微闪动的一双锐眼,正警惕地观望。

      待要细察,森森眼神又已消失不见。

      *

      齐白山南,黑甲军营里,议论声热火朝天几日,不见停歇。

      “百年来,羌人分批南逃,落脚之地遍布南越,与我大燕通婚的更不在少数,如此错综复杂的亲缘关系,稍有不慎,指不定还要激起当地民怨,适得其反。”

      “要我看,大燕的百姓就是被那些羌人蒙骗了的,我们只管跟在陇西时一样,将羌人都打服了,保准没人敢叫板,若是时机好,干脆把南越也收了,回头,我们的名声也不会比镇北侯的臧家军差了。”

      “我们还是莫要轻易挑起羌人的敌意,如今他们派系林立,是一盘散沙,软硬兼施,逐一攻破最好,若是惹毛了一个,他们一联手,我们被动倒是还好,破坏了百姓的生活倒成了罪人。”

      “正是,也不知那司马焐小儿到底在倒腾什么,小半年都过去了,皇城卫队还龟缩在丁高驰的营地里,半点对策都没有,还被羌人扣下,也不知是怎么敢应下平南这份差事的。”

      ......

      大帐中,个个将领各抒己见,偶有几句争执,但氛围尚算和谐,甚至还会玩笑几句,畅饮几口茶。

      唯独四四方方端坐在主位上的司马昭一言不发,一张冷脸沉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不过,各位军将似乎早习惯了他听辨时抽身事外的姿态,并没有因为他一身的冷汗不悦或是噤声,只继续出谋划策。

      忽而,一个斥候模样的士兵掀帘入内,脚步匆匆。

      众人蓦地一怔,当即都噤了声,让开一条道来。

      那斥候几步便到司马昭跟前,单膝落地,得司马昭首肯后,开始汇报,“果如王爷所料,牧码部落就在齐白山上,占据南疆最险要的地势,易守难攻,又囤聚了最纯正的羌人血脉,其余羌人部落都瞻仰他们,每天都有别的部族派人上山,大约是去谈合作的,不过,依属下观察来看,进去的人,少有能出来的,就算真的出来了,多也负伤中毒,少有完好的。”

      “那可不?牧码部落最在行就是阴损险招,上他们的地儿,能逃过陷阱的,未必就能躲过毒箭飞矢,能活着出来就不错了。”

      “他们不是最擅长毒物毒蛊,那些可都是惑人心神的东西。”

      一时之间,将帅们谈论的焦点从出谋划策转到点评牧码部族的特点,言语间血腥味甚浓,但是依旧一派和乐融融的景象。

      而司马昭则依旧面色沉沉,看斥候的眉目越蹙越紧,似在思考,又似在等待斥候的后话。

      那斥候被盯得背脊有些发凉,前一刻还雄赳赳的气势稍有萎顿,大气不敢再出一下。

      在司马昭麾下,居安思危是刻进骨髓的任务,若是一个斥候在战时刺探三日,却无发现敌人一丝异样,那便是敌人藏得过好,极有可能给自家一个致命的打击。

      斥候琢磨几下,略回想了一下,道:“若说有什么异样,大抵是一行汉人也进了山。”

      按理,牧码部落盘踞在齐白山,应当早就清退了山上的汉人,此时不该再有喊人进山。

      但齐白山毕竟是大燕的国土,汉人的故地,有汉人进山实在谈不上什么新鲜事。

      但司马昭微眯了眯眼,“确定是汉人?”

      “确凿无比。”斥候斩钉截铁,“他们说的都是纯正的燕京口音,还说了大燕官话,绝对是汉人。”

      “燕京口音?”司马昭眸色蓦地一沉,又问:“可有看清马匹用的什么蹄套?”

      “用棉布包裹的,未能看清,但凭声音来辨,介于钢与铁之间,应是贵族人家常用的银蹄。”斥候略回忆了一下,将所见说来。

      司马昭凤眸又眯了眯:“他们身上穿的是布衣还是绸缎?”

      “是胡服……”斥候话一出口,又止住,两眼微眯,似又仔细回想了一番,蓦地惊呼,“那领头之人穿的,是绸缎。”

      司马昭听到这儿,面色已经沉得能滴出水来,两眼森森看着那斥候。

      斥候脚底打颤,好半晌,才迟疑地道:“好像,在那行人头头旁边的,是个太监公公。”

      斥候话音一落,也有不少人惊声附和,“难不成是太子殿下和他的公公?”

      议论声又起。

      然一直坐着的司马昭在此刻蓦地起身,一把抓过壁面挂剑,只撂下一句:“林将点一队人马,随我入山,其余人原地待命。”

      待众人从司马昭的话中回神,他已经大步到了帐外。

      *

      华月一行在山中走了将近一个时辰,好不容易到了半山腰,却兜兜转转,怎么也寻不到下山的路来。

      “这不是我们方才落下的路标么?”林舟看侍卫在悬崖边的地上,翻起一块石块,上面是他们一个时辰前留下的标记,如今已经叠了三重。

      他们经过这个地方,已有三次。

      “返回去的路,似乎也找不到了。”林舟声音已经疲惫得有些沙哑,但一手还不忘托着华月,扶着她。

      华月面色也白得厉害,她环顾四周,眉头没有松过一晌。

      明明是方方正正的八卦阵,为何正正的出口处却是悬崖?生生缺了一角?

      莫不是玄虚在这悬崖上?

      华月一边琢磨,一边就抬步要往藏在云层中的悬崖边上走去。

      林舟是不敢靠近高处的,随华月走了那么两步,他脚下一软,本扶着华月一扯,竟生生地讲华月往前拽向了悬崖。

      华月站得高,还没等林舟重新将她扯住,她脚下一滑,被脚下的圆石带动,径直往崖下坠去。

      “太子妃——”林舟看得心惊肉跳,只剩下惊呼。

      此时,四处寻路的侍卫们终于回神,连忙转身赶来救人。

      但因华月本就站在悬崖边上,没等大家赶到,她已跌入悬崖边厚实的云层中,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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