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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传授经验 ...

  •   “这家媒体……好像有点看菜下碟啊,”白适南站在摄影机拍不到的地方,神情专注地看着眼前的场景,不自主地皱起眉,“大纲上给的例句中规中矩,这到现场来问的,啧,搞这一套搞到我跟前了?”

      邓灵允和秦牧远站在他一左一右处,三个人齐齐围观窦科接受采访。重振旗鼓后尽心投入工作的女孩很快明白了前辈的意思,迟疑地说:“……需要叫停让那个记者重新问吗?”

      摄影机那头传来影影绰绰的声响。

      头戴鸭舌帽的记者问:“牛导向来以严师出高徒而闻名,这次也是和他惯用的班底再次一同操刀。作为新人的窦老师首次出演,就是这样极富挑战的年代剧,又跟道宇哥、林柔姐合作,会有什么特殊的感受吗?”

      这话哪怕是“业外”人士的秦牧远听了也忍不住内心吐槽的欲望:这问的是什么烂问题……张口闭口牛导、新人,这么明晃晃的拉踩是怎么敢的,乍一听既罗里吧嗦,也是真的很容易发散啊,特殊的感受?要什么样的感受才符合特殊?

      “是啊,我们都觉得牛导可凶了……这话能不跟牛导说吗?”面对记者的窦科则微微睁大了眼睛,像是找到了知音,忙不迭道,“我最开始写人物小传写了四五遍都没过关,听说道宇哥和林柔姐写了一两次就都过关了,我羡慕得不行。”

      被采访的人这些日子在剧组已经锻炼出了些许心理素质——主要是牛导是个直脾气,身为新人的窦科经验不足,比起其他主演自然被揪住的次数更多些,

      “目前对我来说,无论哪种类型的戏都挺有挑战性的。感受的话……就是既高兴又荣幸,跟小时候过年一样;又有点像上课?就,班上全是学霸只有自己垫底。”

      白适南凝神听了听前面的一问一答,感觉窦科确实是听进去了自己的话——这小子临了拍摄前跑过来和自己诉苦说有些紧张,他便安慰对方说实在不行就当唠家常,你们老家的人不最以热情友善出名么?

      听了这话的窦科似懂非懂,只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那成,大大方方这点我绝不跌份儿的。”

      而眼下窦科的回答虽然显示不出多么有才气或者有内涵,但胜在问题都或多或少地答上了,还显得怪接地气、怪诚恳的,提起男女主的占比没那么多,不会被后两个人的粉丝说蹭热度。

      “暂时不用,”白适南忽而有些失笑,“我看窦科这样自由发挥也可以。”他偏转目光,对邓灵允说,“虽然在圈子里面,立人设是非常普遍的事,但我个人觉得这种做法是有点危险的。”

      邓灵允很是上道:“因为很容易翻车?”

      “对,”白适南赞许地点了点头,露出点孺子可教的意味。他伸手指了指正在接受采访的窦科和负责提问的记者,随口说道,“比如像这种媒体提问的方式有点刁钻的时候,哪怕艺人有点答非所问都行,没必要让艺人强行答个相反的。”

      “我以前碰到的一个同行,他手下带的爱豆走的是甜系元气风,为了贴合这个路线,那位同行对艺人包装到接受采访问时,提起最喜欢吃的食物都要说甜品一类。但就我所知,那位爱豆根本不喜欢吃甜,私底下最爱吃的是猪大肠和牛杂。”

      “这是个有点搞笑的例子,但圈内确实有不少同行出现类似的情况。我想说的是,适当的包装、营销乃至炒作都可以接受,但太过犹不及真的会翻车,”白适南打了个响指,神色冷淡下来,“那个艺人后来塌房的原因是什么呢?”

      “那位爱豆在每次接受采访时说出的喜欢的食物都不一样,粉丝们拿不准主意,接机的时候给他塞礼物,只好商量着把各式甜品都送一份。那个爱豆当面收下了,却被狗仔拍到那些甜品转头都进了路边的垃圾桶。”

      “这件事第二天就登顶微博热搜,那位爱豆遇到了出道以来最大的脱粉危机。原本称得起蒸蒸日上吧,一路下滑到这几年一直在三四线打转。”

      每个公司的经纪部在对新人进行培训时,都会把近年来每个明星的塌房案例翻出来逐帧学习。听到这里,邓灵允默默地瞪大了眼睛,下意识地吞了口唾沫:“哦!南哥,你说的是那个……”

      “嘘——人多眼杂,”白适南伸手,以食指抵住嘴唇摇了摇头,用迂回的方式肯定了对方的猜想,“确实是和许竹同一个节目出道的那位。”

      邓灵允暗自咂舌,心中已经把白适南讲的例子对上了名号——对方提起的爱豆是那个选秀节目最终出道位的第三名,后来风头正盛时甚至有隐隐要压过许竹之势,为代言的巧克力品牌所拍摄的宣传片堪称极为出圈。

      他顿了顿,眯起眼睛娓娓道来。

      “当然,这件事归根结底是那个爱豆本人的问题,不喜欢也可以全部都不收,只收信或者贺卡就好了,收了那些甜品又丢掉算怎么回事?相信采访的粉丝难道不是出于好心?这件事从感性上来讲是伤害粉丝感情,从理性上讲是浪费粮食。”

      从艺人的身份这个角度出发,在演员、歌手、爱豆、舞者等角色中,爱豆往往是最需要给粉丝提供情绪价值的,“营业能力”的高低也往往会和“宠不宠粉”成为强关联,线下接触更是成为爱豆与粉丝互动的关键环节。

      因此越来越多的公司会和旗下艺人强调:哪怕不是舞台的机场,也往往能因为站姐出土、粉丝接机,从而成为曝光、宣传的有效途径。是以各家艺人必须牢牢把握这种机会——更何况缺乏曝光对于爱豆来说绝对是致命的打击。

      哪怕是往小处说,机场出图里的明星私服,这么多年不也是各家粉丝争论自家艺人“到底时不时尚”的重要证据么?

      跳出经纪人的视角,白适南清楚追星本质上是为了让自己身心愉悦,但这样幻梦般的体验被爱豆本人亲手打破,对付出真心以及金钱的粉丝来说实在残忍,由此引来巨大的脱粉潮,自然也是正常。

      “这个艺人之前和一个很火的巧克力品牌合作,在这件事出现过后,第二年合约到期时,品牌方以‘与品牌理念不符’选择不再续约,转头签了别人。我的那位同行在朋友圈阴阳怪气,不过我觉得这件事一定程度上确实可以避免,对吧?”

      白适南摊了一下手:“只要那位同行没有为了维持人设而要求名下艺人硬说喜欢吃甜品,还真不好说后面那件事会不会发生?虽然我觉得扔甜品也可能会变为其它的雷点,但没准儿能迟点爆发,从团队赚钱的角度上来看是好事。”

      邓灵允抿了抿嘴巴,认真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但是遇上这种一句话里不仅找不到采访重点,反而可能发现对方恨不得挖八个坑准备埋伏的媒体,一来要考验艺人本身的反应能力,二来一定要确认对方不会移花接木,乱剪一通,虽然第二种情况现在还是少,采访和综艺不太一样。”

      采访多多少少还是“一镜到底”,综艺先不说所谓的剧本安排,就拿后期举例,那能做的文章也不少,什么片段拼接,什么时空转移,什么花字突出,某种程度上真的能“遮天换日”“一叶障目”的。

      白适南低头去按手机:“这家媒体的主编我还算熟,所以我不是很担心他家会乱剪。如果遇到不太熟的媒体,又不太放心,可以自己拍一下。”

      这话秦牧远也不太好接——他哪里看不出眼前是自己男友正在给工作上的后辈传授经验,只得在旁边当朵壁花,安静地点点头。虽然有些憋屈,但不无聊,至少能知道南哥平时都在做些什么,也算侧面了解了下娱乐圈的弯弯绕绕。

      不过青年还是翻出手机,偷偷和人发消息。

      【不要撒谎】:妈,你觉得我爸想开了吗?

      【最美丽的付女士】:你指哪方面?

      【不要撒谎】:比如说我带南哥回家,他不会在开门的一瞬间把我扔到海里去。

      【最美丽的付女士】:……怎么这么说你爸。

      【不要撒谎】:主要我觉得这种事儿他一怒之下真干得出来。

      【不要撒谎】:哎呀,妈,你就跟我说我爸这几天回去后心情怎么样吧?家里面那几条鱼是不是又换新的了?他一生气就往里面喂饲料,我记得今年前前前后后都撑死了八九条了。

      青年在这边按手机,另一边的白适南和结束完采访的记者握手交谈,邓灵允则抱着平板上前和窦科对着接下来的行程——白魔王亲自指定·海运公司大老板儿子·先前扮猪吃老虎版·秦牧远给赞助的。

      白适南笑容温和,条理清晰地寒暄了几句:“采访之前我家窦科就说头一次接受媒体采访很紧张,怎么现今一握手,感觉老师你更上心些。确实,我听着采访的角度还是蛮新颖的,实在费心。”

      他在心底冷笑,想出那么几个挖坑的问题,偏偏没得到想要的结果,肯定汗流浃背吧。说话的人依旧笑眯眯的,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他没把认识的主编抬出来,只道:“我实在期待成片,今天合作愉快?”

      记者哪里听不出这些弦外之音,面上强自镇定,只笑着肯定:“白老师客气了,自然是合作愉快。”出发前他既懊恼于怎么让自己采访个新人,又觉得没准儿能从新人上找些“爆点”,谁想到今天是实打实地碰壁。

      送走记者,白适南正要转头走上前去和窦科提下今天采访里的一些问题,以积累经验,旁边一直“默默无闻”的秦牧远却是突然收到了来自“最美丽的付女士”的语音电话,下意识地接了。

      “喂?妈?”

      夹杂着“你这么急干嘛”的女声,一道低沉又男声“哼”了声,旋即对准秦牧远“开炮”,后者手忙脚乱地试图调低音量。

      “你跟你/妈在这旁敲侧击半天,不就是怕等你带你那个人类男朋友回来的时候我为难他吗?连回来的具体时间都拿不了主意,在微信上拐弯抹角地跟你/妈聊,孬种!”

      秦任龙同志听上去积怨良久,不由分说地挂断了语音通话。

      秦牧远抬头时,对上面无表情的自家男友,只能尴尬地咽了口唾沫。

      “我下个月十六号、十七号、二十八号有空,你选个日子吧。”

      秦牧远不可置信:“啊?”

      “不然呢?”白适南似笑非笑,“再不去,你就成孬种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6章 传授经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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