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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猜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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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底下的打工人里有百分之九十的都会遇上不如意的老板,剩下的百分之十算是中了超级彩票。但不止一次听到男友对李秃顶的抱怨,秦牧远抿了抿唇,沉下思绪开始认真思考如何踢走李星行。
他这幅样子自然被白适南尽收眼底,后者有点困惑于对方的神色为什么变得这么严肃,直接出声问道,“在想什么?”他觉得自己惯常是很了解对方的,半开玩笑地揶揄,“不会真在琢磨怎么干掉李星行吧?违法乱纪可不行。”
“当然,我要那样干,冯叔第一个冲过来把我鳞片全拔了,我们当年必修课的第一条就是进入社会要学会克制本能,遵守你们人类社会的法律法规。”当年做题的第一要义,秦牧远条件反射地回答,态度很是端正。
白适南:“……”好像那种上课传小纸条被老师逮到后,罚抄校规校级八十遍的觉悟。
说话的人转了转眼珠,露出点不可置信的神色:“不要告诉我你是打算回去跟你爸商量,准备让叔叔把公司收购了踢走李秃顶。”眼见这人似乎默认了,他没好气地揪了下对方的耳朵,“想什么呢你。”
“先不提真那样做了,我搁你爸那儿本来就不高的印象分要一跌再跌,”白适南小小地翻了个白眼,“参与投资是一回事,彻底控股到能左右高层更换是另一回事,总不能什么事都是一拍脑袋就决定。”
他机警地堵住对方最后的话:“李秃顶虽然酷爱在公司规划上画大饼,但目前还没有对我指手画脚到让我恨不得对他除之而后快的地步。再说,公司内部的变动会影响股价,也会影响外界对其旗下艺人商业价值的估计。”
李星行真被扫地出门是小事,但没有王牌经纪人能忍受自己的艺人在眼皮子底下被影响商业价值。白适南懒洋洋的:“退一万步说,你家搞海运的,跑娱乐圈来干什么,参股赚点钱还好,真插一脚,也不怕强龙压不过地头蛇的。”
认清形势的秦牧远嘟囔半句:“……那肯定是那龙不够强。”
“怎么这么爱顶嘴,显着你了。” 虽然有人在的地方就有江湖吧,但白适南稍稍琢磨了下,觉得身边因为隔行如隔山而被坑的例子也不少。
“踢走李秃顶让你当老板呢?”秦牧远依旧不死心,再开口时不知道自己是单纯为了说服对方,还是想表达些在心底埋藏了许久的别的什么,“当老板的话,上下班时间自由,就没这么累了。”
“别吧,我挺喜欢我现在这份工作的。”坦率地说,白适南自己不追星,但真觉得能带出大火的艺人实在是件有成就感的事,他想了想道,“而且我真当上老板,说不定会比李秃顶管得严——上次去艺人部转了圈,天哪,那些个业务能力。”
他没再多说,但秦牧远显然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青年悲观地想:好吧,如果自己掉进河里,知道自己是妖怪的南哥大概率会立马报警,但如果工作掉进了河里,南哥绝对会恨不得马上把河抽干。
开玩笑的,两人之间的感情应该没这么脆弱,他只是随便抱怨抱怨。
秦牧远自觉神色无异,若是以往,白适南或许也就无知无觉地被对方糊弄了过去。但前几天他才被许竹和蒋知雨点了一通,自然不会像之前那样草草翻篇,选择琢磨起该怎么增加某人的“安全感”。
如何增加伴侣在感情中获得的安全感?请表达你对他/她的关心。
“你上次跟我说,咱俩最开始遇见的时候,是你们那个妖管委让你出来抓人,”白适南重新踩回拖鞋,在试图表达关心的同时,增加了些满足自己好奇心的因素,“你们那个妖管委是定期派任务吗?或者说你们也会有什么绩效指标?”
这样秦牧远能感受到自己的关心吗?白适南腹诽,虽然自己暂时还是没办法接受“大变活妖”,但还是愿意多了解些有关妖怪的知识,为以后彻底接受做铺垫的,如是想着的人觉得自己的做法还不错。
看,他就说南哥更关心工作,哪怕是妖怪男友的工作,秦牧远在心底默默叹气。饶是再心中泛酸,他嘴上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
“理论上的工作内容和人类社会比起来差不多?不过处理起来还算方便,”青年找了找委婉的说法,但好像确实没有,“呃,反正我所在的部分叫……妖管委特殊事件办理处?好像是叫这个,有点记不住,其实我感觉我更像打手。”
这年头倒不至于弱肉强食,但妖管委碰上泼皮无赖型依旧是“谁拳头大谁说话”。只要冯叔用鼠标在电脑上一点,就证明地图上对应位置有妖怪要挨揍了。
“隔壁街道办的比较忙,逢年过节那阵,夜市多,喝蒙了干啥的都有,有原身是鸟类非要从七楼楼顶往下跳的,还有吃火锅吃到一半对着汤锅哭,对着自己的人类同事大倒苦水。”
白适南纳闷:“为什么要对着火锅哭?”
“好像是那个妖怪刚失恋,同事说请他吃饭散散心,”秦牧远摊了下手,露出些笑意,“到地儿才发现吃的是牛蛙和鱼肉,而那个妖怪的原身正好是牛蛙。”
可谓——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听完这话的人先是一愣,随即忍不住笑起来,“这真的有点地狱笑话了,”他又追问,“所以你们会比较介意那种情况是吗?”白适南低声又含混地嘀咕,“哦,看来我以后不能吃甲鱼汤了。”
“其实平时还好,看个人习惯吧,我知道隔壁那只鲤鱼精开了养殖场专卖鲤鱼来着,”秦牧远依据线性顺序回答完前半句,却又凭借过人的耳力听清了男友的嘟囔,遂一头雾水,“什么甲鱼?为什么不能吃?”
白适南瞥回一眼,欲言又止——不是,总不能当着自家小男友的面说“我觉得你是个王八”吧,也太煞风景了,而且万一真是呢?他很显然还没做好自己男友是个乌龟的准备。
电光火石间,秦牧远在对方可疑的沉默里明白了什么,脸上的表情顿时五彩纷呈,从不可置信到匪夷所思,从迷茫无语变成紧紧皱眉,再开口时没压住脾气:“我才不是王八!”
“不是,”青年咬牙切齿,百思不得其解,几乎要被气笑,“南哥,谁跟你说我是王八的?!”
“其实我是猜的。”白适南与他对视,在青年眼底看清恼怒后急忙找补,“但我现在不这么觉得了,真的,就算世界上真有乌龟能变成人,也变不了你这么帅的。”
真的帅,青年沉下脸时,英俊的眉眼中隐隐带着凌厉,鼻梁高挺,棱角分明。像是深蓝大海底部的无尽浪涛,又像是夏日暴雨前的锐意闪电,水汽裹挟着凉爽,亮光带来了锋芒,帅得干净利落。
有一说一,两人能谈到现在,秦牧远真得感谢其父母给的这副皮囊。
在强效救火过后,秦牧远脸色好了不少。
“一是因为秦叔叔说你们家活得长,二是你最近把我惹生气了好几回,我觉得你像个王八;最后的话……嗯,因为窦科跟我说你的原身比较特殊,水里和陆地上都是可以主要生活的位置。”
窦科怎么回事啊?哪有透题划重点弄个交叉学科的啊?去当大学老师保准被学生蛐蛐个没完好吗?虽然这么说的话,乌龟确实很符合……
秦牧远一时气竭,又有些哑然。突然间瞥见白适南眼底似是打趣的笑意,青年顿时开悟,“南哥你故意的是不是?”他眼睛睁大,上身不自主地与人靠得更近,“窦科怎么会那么说,你偏要激我是不是?!”
“你猜?”白适南挑了下眉,随即推了推对方的肩膀,“这不是看你好像有点闷闷不乐,寻思解个闷儿。不过你们家究竟是在水里还是在地上?”
“你这哪里是给我解闷,明明是把我当闷来解,”秦牧远的口吻里略带抱怨,“在哪里……你去了不就知道了。”他自己是很想介绍的,只不过是对方不愿意去。
“成啊,那下次你带我去,”白适南很快接话,随意地耸了下肩,“再搁你家门口给我表演个大变妖怪,怎么样?”
这突然松动的口风……秦牧远浑身一激灵,堪称又惊又喜:“你跟我一起回去?!”
白适南斜他一眼,“怎么,不欢迎?”说话的人作势抬手指向门外,“行吧,那你现在就从这屋子里给我滚出去。”
“没,怎么可能不欢迎!”秦牧远被这超级惊喜大礼包砸了个头晕眼花,毕竟他之前还无不沮丧地和金亦鸣倾诉“我分不清他是不是根本不想准备”,再开口时脸都有些僵,“可是……之前我说的时候——你不是不愿意吗?”
这是什么话?听上去自己和谈谈就跑的渣男有什么区别?白适南惊讶地瞪大眼睛,自己要是连见面都不愿意,那天至于在你爸面前说那些话吗?还不是冲着怎么让你爸妈接受儿子被拐走的事实。
王牌经纪人处理起工作来井井有条,在脑海里翻记忆也是好手。找到根源后轮到白适南被气笑:“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第一次问我类似的话的时候,咱们刚谈了一个月。”
刚谈一个月就见家长,自己觉得这流程走得太快所以想缓缓有什么错吗?这年头相亲还要多番考察呢,还是说你们二十出头的小青年无论干什么都是这种速战速决的风格?
听了这话,秦牧远总算明白了之前被拒绝的真相,只觉心脏像刚充满了气的气球慢慢悠悠飘起来的同时,他又略显心虚地移开了目光。
咚——
白适南将人一脚踹下沙发,轻哼半声,起身给了最后通牒:“今天你睡沙发,明天早上是窦科的采访,不准迟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