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青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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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马不安地喷着响鼻，马夫慌忙敲敲车厢：“主人家，这马儿无论如何都不愿前进，前方怕是有危险了。”
“无妨，先在此地修整一二。”桑乔冷静地说：“让大家把之前准备好的东西都戴上。”
传印传玺闻言，也将袖子里的锦囊拿了出来，挂在脖子上。见桑乔一动不动，疑惑地问：“小姐，您不戴么？”
“不必。”桑乔从座位底下抽出□□，一脸淡定地用手检查了一遍弩身，看向传印传玺二人：“抓紧身旁的东西，坐稳了。”
话音刚落，一阵狂风猛地将马车卷起，险些将整个车厢掀翻。
桑乔的面纱被吹落，透过窗户对上那双巨大的蛇瞳。
嘶嘶——
那条蛇吐了吐信子，向马车移动过来。
桑乔不慌不忙，将□□对准蛇头。
巨蛇似乎认出桑乔在挑衅它，蛇头微微一歪，调转了方向，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那几匹马连带着车夫吞吃入腹。
其余人吓得呆立当场，忽听见一声干呕。
那巨蛇脖子一鼓，将嘴里的东西重又吐了出来。
好怪的味道——哕——
传印惊讶：“它，它为什么把车夫和马吐出来了？”
“是烟袋油。”桑乔慢慢移动着手里的□□，漫不经心地解释道：“蛇很讨厌这种臭味。”
“您在我们的锦囊里加了这个？”传印急忙把脖子上的锦囊取下来：“小姐，您快戴上这个！”
桑乔扫了她一眼：“我戴这个，你戴什么？”
“我与传印用同一个就行。”传玺连忙说。
桑乔哼笑一声：“留着吧，不用担心我。”
马车外，已经入了口的猎物逃之夭夭，巨蛇被彻底激怒，狠狠地甩起尾巴击向马车。
好在这马车是桑自行为保护女儿特意改造过的，足够结实，即使被大力击中，也只是添了几道裂纹。
桑乔静静地靠在窗口，与那条蛇对视，手里的□□缓缓调整着位置。
巨蛇见一击不成，立刻卷起车厢，试图将车厢扔到空中，把里面的人甩出来。
“抓紧！”桑乔喊道。
车厢在半空中摇摆，透过窗户可以看见底下盘踞着的蛇身。这条蛇盘起来几乎像一座小山，轻松地将车厢举起几十米，在场没有一个人见过比这更粗、更可怕的蛇！
桑乔眯起眼，按下扳机。
弩箭破开空气，直直射中一只蛇瞳！
巨蛇激烈挣扎起来，传来一声悲鸣。
“呜——”传印尖叫。原来是马车摇晃得太厉害，她手一滑，从扶手上掉了下来，眼见着要被甩出车厢。
桑乔眼疾手快，一把攥住传印的手腕，借力把她甩回了车厢。
然而与此同时，她被惯性从窗户甩了出去。
“小姐——”
眼见着要掉下去，桑乔掏出匕首钉在车顶，勉强控制着平衡。
“我没事。”她随口安抚车厢里的两个小女孩，两只眼睛紧紧盯着底下的巨蛇。
巨蛇见把她甩了出来，欣喜地吐了吐信子。
桑乔的目光耐心地顺着巨大的蛇躯梭巡，终于在其中一处发现了淡淡的荧光。
就是这儿了！桑乔不动声色地调整了下姿势，庆幸自己现在足够瘦弱，所以能仅凭一把匕首就挂在马车上。
“小姐？”传印惶惶不安的声音从车厢中传出。
桑乔已经没有空安抚她，脚尖一点，从马车上跃下。
衣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强烈的失重感让桑乔的心脏不断加速。
那条蛇也没意识到桑乔会自己送上门，正美滋滋地守株待兔，准备等桑乔掉下来的瞬间便用身子将她缠住。
桑乔举起□□，这条蛇已经学聪明了，立刻调整了身姿，熟练地避开了弩箭。几发下来，桑乔的箭袋都空了，巨蛇毫发无伤，耀武扬威地吐了吐信子。
“小姐！！！”传印撕心裂肺地喊着她，甚至想从窗户那儿爬出来找她。
见那巨蛇将荧光完整地露了出来，就摆在她眼前，桑乔唇角微勾，从腰间掏出一把短剑，借着下落的速度狠狠刺入。
哗——
蛇鳞被破开，巨蛇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桑乔仍未停手，手腕一转，将那颗宝石挖了出来。
伤口深处，有什么东西在暗暗发光。桑乔在这颗宝石上附了阵法，一旦入体，就会渐渐向着丹田靠近。而现在，那颗正在发光的东西，就是眼前巨蛇的金丹。
桑乔指尖在那锋利的边缘一划，顷刻间，柔软的指腹破开一道血口。她将血滴在金丹上，口中念念有词，巨蛇疯狂地挣扎起来，桑乔站在原地，静静等待，直到那条巨蛇幻化成光/裸的人型，腹部血淋淋的，一只眼睛受了伤，勉强闭着，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
这一切发生不过瞬息之间，桑自行赶来时，正好看见半空中车厢落下，连忙将里面的二人救出。
桑乔将外袍罩在男人身上，款款回身，对桑自行打了个招呼。
传印传玺连忙跑到桑乔面前，都已泣不成声。桑乔有些无奈，只能拍拍传印的肩膀。
“小姐，您，您当时可以不救我的！”传□□有余悸：“如果您出了意外，我也活不下去了！”
“我不会出意外。”桑乔淡定道。
传玺忽然跪了下来：“小姐，感谢您救我妹妹，不，救我们一命！”
传印也跟着跪了下来：“小姐救了我的命，以后我们的命就是小姐的了，传印永不敢忘。”
桑乔愣了下：“难道在此之前你们的命就不是我的么？”
传印愣了下，破涕为笑：“小姐说的是！只是……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此前，传印和传玺只是在桑乔搬出来后，被分配来伺候桑乔。凡人一生不过几十余年，他们这样上山当修士仆从的，在山上伺候几年，便可以拿了钱回家享福。要说忠心，他们也确实别无二心，但是关系算不上紧密。但今日之后，两姐妹便下定决心跟随桑乔了。
桑乔挥挥手，让二人起来：“你们的心意我晓得了，此后你们不如跟着我一同修炼，危险时刻也能自保。我有些话要与父亲说，你们先退下吧。”
见桑乔终于空闲下来，桑自行走上前，看着地上的男人，又忧心忡忡地看向桑乔：“乔乔，这是……？”
“这就是那个蛇妖。”桑乔笑着走到男人身旁，蹲下身，捏着男人的下巴，抬起他的脸：“他还没有吃过人，只是爱吓唬人，我觉得挺好玩的，便将他收为兽宠了，以后出门也方便一些。”
“兽宠？”桑自行上前两步，磕磕巴巴地说：“乔乔，这，可是这，不太好吧？这蛇妖毕竟是私自开了灵智，野性难驯……你若是要跟宠，那南山的雪兔，北海的角马都很好，性格也温顺些……”
“不，父亲。”桑乔摇摇头，摸了摸男人的脑袋：“我喜欢这个。”
“哦……”桑自行又问：“契约已成？”
“我亲自将血滴在他的金丹上，还结了咒，成得不能再成了。”
话音刚落，男人瞪了桑乔一眼，只是因为虚弱，并不凶悍，还有些媚眼如丝的意味。
“竟是丹咒？”桑自行眼睛都快瞪掉了。
这世间，兽宠契约分为三种。第一种是血咒，只需要血液融合即可结咒，修士可以暂时命令兽宠为自己服务，每隔一段时间得重新结咒，一个修士可以同时与好几个妖兽结咒；第二种是丹咒，对于兽宠来说是永久性的，但修士可以随时解咒。咒成后，修士可以操控兽宠的五感，若是兽宠顶撞修士，修士可随意施加惩罚；第三种最为少见，叫做灵咒，终身且一对一制，不可解咒，兽宠可以和主人分享寿命与伤势，兽宠的性命与主人相连，主人死则兽宠亡。
桑自行真没想到，桑乔居然有这么大能耐，一上来就跟这么一条强大的蛇妖结了丹咒。要知道，妖兽是非常抗拒与修士结咒的，而丹咒这种最侮辱妖兽尊严的契约是它们最痛恨的。
“父亲您看，他多漂亮呀。都说妖类化人，狐妖最美，蛇妖第二，我看是有些道理的。”桑乔拍了拍他的脸颊：“我知道你只是在装死，不想为我服务，但是我们之间契约已成，你又弄坏了我的马车，现在最好赶紧变回去，把我送回扶桑山。”
男人垂下眼帘，低声道：“我受伤了。”
“这点伤对你来说有什么？”桑乔又把那颗宝石拿了出来：“你把我送回去，这个就还给你。”
“我不要了。”男人赌气般扭开脸：“娘亲说过，你们人类最是狡猾，我早该信的。”
桑乔又掏出一枚玉镯：“若是听我的话，这个也给你。我山里还有很多宝贝，你喜欢的话任你挑。”
这镯子水头极好，像块玻璃似的通透。男人眨了眨眼，盯着那根玉镯移不开眼睛。
“虽然我与你结了丹咒，但我不想操控你的五感来折磨你惩罚你。我与你结丹咒不是为了折辱你，而是因为它灵活可解。”桑乔将镯子在男人腕上比了比：“你也看到了，我身体不好，行动不便，暂时找不到像你这样强大又美丽的生物了。你若是配合我，等我找到了别的灵宠，自然会放你自由。”
“……你真的觉得我美？”男人闷闷地问。
“当然。”
“那你什么时候能放我走？”
“我身体一好就去找。”桑乔向他允诺。
男人看了她一眼，在原地化为一条巨蛇，没受伤的眸子像是一颗澄澈的琥珀，面朝着桑乔张开嘴。
“小姐，小心！”传印在一旁惊呼。
没想到巨蛇只是将桑乔手里的宝石叼去，还瞪了传印一眼，口吐人言：“你好烦，我不载你。”
它用尾巴尖圈住桑乔，将桑乔在背上放好，钻进了林子。
桑自行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怔愣半晌。
是这妖兽太好忽悠，还是他女儿太会说话了？他摸了摸鼻子，眼见着桑乔远去，才想起来，那霍瑞英怎么办？他的儿媳是不是可能真的要换人了？
到了山下，桑乔便让巨蛇变小后缠在手腕上，怕吓到宗门其他人。
凉凉的小蛇缠在皮肤上，滑滑的，冰冰的，手感意外的舒服。
“你有名字么？”桑乔问他。
“我有。”
“是吗，那不如便叫柳青青吧。”
“我说我有名字！”蛇妖语气微恼。
“青青，人间很危险的，你怎么能随便告诉别人本名？有个化名更安全些。”
“……是吗？”青青思考了一会儿，不情愿地答应道：“好吧。”
桑乔一路回了住处，便找了药来替青青处理伤口。
柳青青化形后一直躲在山里，没见过这么好的金疮药，尤其是知道这金疮药一瓶值几千两后，高兴地在桑乔手里摇着尾巴尖。
桑乔让他变回人型，给他的眼睛上药。她用的弩箭是木制的，隔着那么远，虽然射伤了蛇瞳，但是伤口不深，以蛇妖的恢复力，可能再过一段时间就自己恢复了。
“你化形多久了？”桑乔问。
“半个多月吧。”
“一直没出来过？”
“……没有。”柳青青不高兴地说：“我一出来，人就打我骂我。变成人也没用，我没有银子，他们不让我吃东西。我那天拿了他们一个簪子，他们追着我打。我跑进林子里，他们还要跟着。”
“所以你要讲那些鬼故事吓唬人？”
柳青青忽然脸红了，变回蛇埋进被子里。
桑乔拍拍它的脑袋：“你的眼睛这几天要避光，我给你做个眼罩戴着，上面再给你缝上些亮晶晶的宝石，可好看了。”
绿色的小蛇从被窝里探出脑袋，吐了吐舌头。
叩叩——
门突然被敲响，青青立刻竖起身子，警觉地看向门外。
桑乔随手用被子盖住它，将门打开。
门外的少年很符合男频文里对男主角的描述，是那种显而易见的英气，少年人柔软的轮廓已经隐约可见未来俊朗的棱角。
“霍瑞英？”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青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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