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男女授受不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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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一行人行了一天多，至醴都时，那个飞贼总算醒了，此时离丰城大约还有一天脚程。
“说，你到底是什么人！”兰珂拿棍子戳他。尉迟卿在一旁看着，敢怒不敢言的，只讪讪地摸摸鼻子。
那飞贼睁开眼，大吃一惊，跳了起来：“本、本官乃、乃是朝廷命臣！”
“你奶奶是朝廷命臣，那你是什么？”兰珂大笑。
男人被笑得面红耳赤，从怀中拿出一枚敕令摆到众人面前。尉迟卿与兰珂对视一眼，上前拿起一瞧，竟然真是皇帝的手谕。
“圣上听说你们要、要去、丰城，让本、本官，随之。”这个手谕上叫做焦可心的人说道。
“既然如此，为何要突然袭击我们？”尉迟卿怪道。
“本官并未袭击你们！”他脸上的红被激得更胜一分：“是因、因为、本官的人在路上受了袭击，本官无可奈何，只身逃出，慌乱之下才、才、才——”
“好好好。”兰珂听不下去了，摆摆手：“既然你有皇上的手信，又这么弱，就先跟着我们吧。桑乔，你说怎么样？”
桑乔一路上都拿着丰城事件的卷轴记录在看，似乎没注意到焦可心醒了。此时她总算抬头，小心翼翼打量焦可心一眼，谨慎地开口：“虽然他有皇帝的敕令，却未必能证明他就是焦可心。前方不远处将入城关，不如到了那儿再仔细确定。”
“那他现在怎么办？”尉迟卿问。
“为他寻一匹马，在马车外跟着吧。”桑乔掀开车帘看了眼外头的大太阳，善解人意地说：“这天气太热，记得给他一碗水喝，免得中暑了，到城关起码还要两个时辰呢。”
这下考虑的周全，让尉迟卿连句话都插不进去。他看了眼“焦可心”，虽然不担心自己这个庄主会在身份上出什么问题，但是自己庄主那个身子，在马上待个一个时辰都够呛。
他默默地带着焦可心下了马车，兰珂放下自己这边的帘子，笑嘻嘻地说：“这焦可心当真是弱不经风、弱柳扶风，我瞧着呀，比惜春楼的姑娘还姑娘。”
桑乔食指抵着唇角，轻笑一声，将手中卷轴合上。
以窦何听的实力，这点距离肯定能听到兰珂的话。也不知道这高高在上的斩马山庄庄主听了，会作何反应。
也亏窦何听想得出来，用这种伎俩来蒙骗她，也不看看旁边那个尉迟卿汗都要滴下来了。
过了城关，焦可心的身份得到验证，敕令也没问题，尉迟卿总算将他带回马车。一上马车，焦可心渴得喝了三大碗水，面色才好转了些。
“你一个大男人，怎的这样虚弱？”兰珂边替他添水边笑。
“本、本官负责侍录，为、为何要强、强壮？”焦可心苦着脸说。
“哦，所以你是负责记录的啊？那你写东西结巴不？”兰珂笑嘻嘻地问。
焦可心摆摆手，不愿再理会兰珂了，偷眼看向桑乔。
桑乔已换了一副卷轴在手上看。
这龙神庙事件，在她看来真没多复杂，这些人能拖到现在没解决，反而雪上加霜，无非是因为蠢。
三年前，丰城大旱六月，民不聊生，当地便献了三个少女给龙神，没过几天总算下了一场大雨。从此，丰城便以龙神为尊，遇到些洪灾啊、野兽啊、山震啊，就要进献。不仅如此，平日还大搞邪教手段，蒙骗诱哄少女。
也不知这丰城若是当真有龙神，忙不忙得过来。
从今年年初开始，丰城发现龙神不再回应他们了。他们换了好几个不同的少女，甚至去别的县拐骗，龙神却更不满意。到现在为止，丰城要么连着暴雨数日，停雨后又是大旱或大风，搞得民不聊生。
若是别的地方就罢了，偏偏丰城自古便是附近的粮食大县，每年大部分的粮草都由丰城运京。现在丰城颗粒无收，明年全国上下都不好过了，皇上急得团团转。
她心中已有了眉目，难免升起摩拳擦掌的兴奋，放下卷轴，正好对上焦可心未来得及收回的视线。
“怎么了？”桑乔挑眉。
“我只是想，斩马山庄为何派你们两个小姑娘来？你们两个看起来年纪都不大啊。”焦可心说的委婉，其中的意思却很明了。
这话听了让人很难高兴，兰珂撇嘴：“朝廷不也派了你这个小姑娘似的男人来？”
桑乔笑了声，按住兰珂的手：“好了兰珂，这样没礼貌。”
焦可心的脸色变了又变，嘟囔着说：“现在的小姑娘还真是牙尖嘴利的很。”
“谢谢你的夸奖，牙尖嘴利说明你说不过我而已。”兰珂翘起二郎腿，往嘴里塞了颗兰花豆，撩起帘子。
她喜欢记录人间百态，一路上都拿着留影仪在记录。有时候桑乔还挺喜欢看她的作品的，兰珂的视角有种别样的生命力，那是一种蓬勃的，像是小草一样的东西。
“咦？这山上的烟是什么？”兰珂翻着留影仪，忽然疑惑道。
她将照片送到桑乔面前，桑乔放大了一看，皱起眉。
“不是烟。”桑乔指了指那模糊的白影：“这儿是布料的质感。”
兰珂纳闷地打量这张照片：“这些人搞这么吓人干嘛？这是什么山？”
“看距离应该是丰城的山，到了丰城再问问吧。”桑乔回答。
这丰城秘密还真有点多，不过丰城除了产粮食，还有一个特产让桑乔挺感兴趣的——剪纸。
纸在道术中占据了极大的地位，不管是她之前用过的用来探查消息的纸萤虫，还是随葬的纸人。
焦可心又开口了：“本、本官看这、这位桑小姐，似、似乎是不、不怕？还是心、
心里有想、想法了？”
桑乔微笑：“有或没有，到了便知。”
这一路到了丰城，几人神色都显出疲惫，更别提桑乔。在柳青青被收走后，桑乔纵然修为比以前高，身子却比以前还要弱。
也不知道是剧情导致还是窦何听作怪，无论哪一个都让桑乔很烦。
一进丰城城关，随着城门砰的一声关上，所有人后背都莫名一凉。
尉迟卿回头看了眼，奇怪道：“怎么感觉有什么在看着我们？”
兰珂摆弄着手里的留影仪，脸色一变：“自从靠近丰城附近，留影仪就显现不出来了。”
焦可心吓得硬生生挤到了桑乔和兰珂中间。
桑乔看了他一眼：“？”
兰珂：“？”
兰珂：“你坐这干嘛？”
焦可心闻言，默默起身，坐到了桑乔旁边。
兰珂：“？？？”
兰珂：“那么大一个尉迟卿你看不见啊非要挤到我们这？”
焦可心飞快地睨了尉迟卿一眼，低下头，嗫嚅着说：“我在、在这起码能、能保护你们。”
尉迟卿：“……”
桑乔没说什么，只是往旁边让了让。这下位置松快多了，焦可心感激地看了她一眼，往后坐了些。
“不说谢谢？”桑乔微笑问道。
焦可心：“……”
他眨眨眼，躲开桑乔视线：“谢谢。”
“真乖。”桑乔随手拿了块点心给焦可心。
焦可心接过点心，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软糯的米糕此时居然分外烫手。
“尝一口吧，这是桑小姐亲手做的，可好吃了。”尉迟卿劝道。
“……”焦可心挤出一丝微笑。
更不想吃了呢。
丰城内部家家门户紧闭，从外地来了马车，路上居然没有一户人家探出头来看的。整座县城像是陷在了淡色的迷雾之中，仿佛掉了色的图纸。
寻常县城中不说游人如织，起码孩童玩闹声、沿街叫卖声、妇人谈天儒士辩经声都是有的。然而此时的丰城，却像是死了的城市一样寂静。
普通人都能察觉到这样不寻常的气息，更别提桑乔这些五感敏锐的修士了。
马车行到半路，马匹无论如何都不愿继续下去了，众人无法，只能带上行李，下车步行。
奇怪的是，就连旅店都大门紧闭。尉迟卿在门口敲了半天，也没见门开，一时纳闷。
“这开店的，还能有不开门迎客之理？”
桑乔抬头看去，只见旅店屋檐上亮着灯，房间里却昏暗一片。
是忘了关，还是故意开着？回头看去，街上其余人家都未亮灯。
她心念一动，随手捻下一根发丝，飞入纸灯，将灯火灭了。
没过多久，二楼的窗户开了一条缝，从里面探出一颗脑袋。那是个中年男人，小心翼翼地打量了一行人后，总算下来为他们开了门。
“谢过这位大侠，我儿子顽劣，忘了熄灯，我们正发愁怎么办呢……”男人开门，谨慎地站在门槛内，将众人迎了进去：“不知这位大侠怎么称呼？”
尉迟卿皱眉：“不是我灭的灯。”
男人顿了顿，有点尴尬地摸摸脑袋，又看向焦可心：“不好意思，这位大侠……”
焦可心摇摇头：“不是我。”
男人这才看向他们身后的桑乔二人，神色一变，竟然将桑乔与兰珂推到了门外。
“女人灭灯是大不吉，我们这儿接待不了你！”
大门一关，险些砸到桑乔和兰珂的鼻子。兰珂莫名其妙：“这是哪儿来的说法？我怎么没听说过？”
桑乔：“我也没听说过，不过这种说法的存在本身就不讲道理，不过是规训女人的一种手段罢了，不必在意。”
旅店里争执了一番，尉迟卿愤愤地出来了。
“孺子不可教也！活了半辈子没见过这么不讲道理的人！”
焦可心跟在后面，皱着眉头：“你、你干嘛得、得罪旅店的人？现、现在好了，我们住、住哪儿？”
桑乔看了焦可心一眼：“你不是朝廷钦差吗？丰城怎么说也归朝廷管，你应该有办法才对吧。”
焦可心语塞，半天后挤出一句：“这、这衙门、也、估计也、不、不开吧。”
“那也得先去看看才知道。”兰珂往焦可心背上拍了一下，催促道。
焦可心怨怨地看了兰珂一眼，边嘟囔着“男女授受不亲”边带着众人往衙门走了。
皇帝手谕还是有用，在衙门外等了一会儿，县令便急匆匆地来给他们开门了。
“我还以为你们这儿所有地方都停摆了呢。”焦可心皮笑肉不笑地说。或许是为了避免被听出口吃，他说的很缓慢，停在县令耳朵里，就好像在施压。
县令叹了口气，挤在随从堆里，拿手帕擦了擦脸上的汗。他不知吃什么吃得脑满肠肥的，一出汗，整张脸跟猪油冻似的，油亮剔透，好像动一下就要融化了。
“快，快给他们安排房间。”他对下人命令道，又转回来，满脸堆笑地跟焦可心说：“最近几日正逢祭祀，白天大家都不开门的，到了晚上就好了。”
“祭祀？”焦可心有些疑惑：“你们不是说没用吗？”
“哎……死马当作活马医吧……”县令嘟嘟囔囔地说：“总也不能不想办法吧。”
“这次选中的祭品是谁？”桑乔问。
县令看了她一眼，没回答，还是焦可心重新问了遍，他才回答道：“我女儿。”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男女授受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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