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背上我心爱的小书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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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桑乔是被敲门声吵醒的，一睁开眼，兰珂已经风风火火地扑了进来。
似乎是没有预料到桑乔会醒，兰珂并没有注意床上的她，而是风风火火地拿着鸡毛掸子四处掸灰，嘴里嘟囔着：“这些人真没良心，给姓霍的住上等房，结果让我和桑乔挤大通铺！不要脸！”
等她忙到床头，刚要坐下来歇口气，就对上了桑乔的视线。
“你什么时候醒的？”兰珂吓了一跳：“他们说你还得睡个三四天呢。”
桑乔皱眉：“现在过去多久了？”
“距你生辰那日已经过了三天了。窦何听说你体内有那个什么草的效力，活不长久，找来了个神医。那神医用了整整七七四十九种药才把你治好，然后窦何听说……”
兰珂忽然住了嘴，神色游移。
“说什么？”
兰珂看了桑乔一眼，嘟嘟囔囔：“说……我们花了他太多银钱，要留下来替他还债。”
桑乔冷不丁地笑了一声，挥挥手，从床上坐了起来：“无妨。”
“哦，对了。”兰珂抿了抿唇，将那日的事儿告知桑乔。
桑乔闻言，怔愣一瞬：“死了？”
兰珂艰难地点点头：“……是。”
桑乔沉吟了一会儿，伸出手，掌心一翻，那枚碎了的魂灯出现在二人面前。
这枚失败过一次的破灯，此刻竟然隐隐散发着微光。
“这是……纵娇？”兰珂惊奇。
桑乔点了点头：“你不是好奇她死前何出此言吗？”
“我能知道吗？”兰珂摸了摸脑袋：“我以为是你们之间的什么秘密呢。”
桑乔笑笑：“既然是你的话，知道也无妨。”
当时纵娇经脉俱断，不可能再修炼，于是桑乔让柳青青寻来了噬魂蝶的幼虫。噬魂蝶是一种妖物，幼虫以生魂为食，但是食用方式却很特别，先将人的魂体分离出来，再慢慢凝实，直到缩成一口大小再吞掉。
桑乔便是用这种方法，在纵娇的生魂被分离出来时，将噬魂蝶幼虫捏碎，保留了纵娇的魂体，又用纸捏了个新壳子给纵娇换上。如此一来，只要魂体不出事，肉身可以随便换。
不过桑乔学艺不精，光用纸捏出来的壳子一眼就能看出破绽，无奈之下偷了一具修士的尸体借用了些材料，没想到那个修士是刀修，才会导致苏醒后的纵娇转而用刀。
兰珂听了，下巴都快惊掉了：“这法子还真是……一般人想不到。不过，她不知道吗？”
桑乔笑了声，摇摇头：“她只以为是我想办法治好了她。反正那壳子也坚持不了太久了，这下正好名正言顺给她换一个。”
其实她本来是想把这个方法用在自己身上的，然而她的灵魂不属于这个世界，一旦离体便会消散。
她将魂灯收了起来，走到屋门外。
屋子外是个简陋的院子，其中一角堆着一些潮了的木柴，旁边似乎是个废弃的鸡棚。除了刚刚桑乔待着的屋子，这儿就没有别的房间了。而这唯一的屋子连差强人意都算不上，里面摆了一张大通铺，对面是个双层的置物架，除此之外连放置衣物的地方都没有。
“那边有个小菜园子，但都是杂草，我刚刚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一些韭葱。”兰珂指了指脚下堆着的几根菜叶子，抱怨道：“他们只顾着给霍瑞英安排住处，要不是我去找他们，他们估计都忘了还有咱这两个人呢！”
“他们？”
“嗯，这儿是窦何听所在的门派，斩马山庄。”兰珂说到这，悄咪咪地凑近桑乔：“这个山庄的弟子加起来，比咱们扶桑山上上下下弟子加杂役还要多！”
斩马山庄在剧情中算不得默默无名，这是一个中立偏向凡人的门派。修真界中诸多门派，有的门派如太一宗，高高在上，不正眼瞧凡人，这是大部分修士的心态——不与红尘有太多牵连。但也有像斩马山庄这样的，修为算不得太高深，以暗器机关闻名，置身江湖中，与皇室有所交集，甚至扶持自己的门人入仕，借此发展壮大自身。
霍瑞英在下山初期，曾借口拜师，在斩马山庄避过一段时间风头，并且借此机会结实了皇室的小公主。
想到这儿，桑乔情不自禁有些郁闷：这下窦何听主动找上霍瑞英，是否算剧情偏移呢？如果是，需要算在她头上么？况且如今窦何听知道了霍瑞英身怀龙珠，会对霍瑞英做些什么？
正在此时有人从院子里走了进来。
来人裹着大氅，面如金纸，消瘦的双颊微微凹陷，有几分脆弱。他眉骨高耸，睫毛格外浓密，微微垂下时，阴影中的眼睛格外深邃，扫视人时，带有收敛的压迫感和上位感——这是独裁者的眼神。
桑乔对上他的目光，立刻垂下眼皮，抚了抚裙摆，上前行了个礼：“窦前辈好。”
兰珂满腹怨气，不情不愿地跟着打了个招呼。
窦何听神色放缓，抬起手，袖子滑落时露出苍白修长的手指，搭住桑乔的经脉，凝神听了一会儿。
他的指甲修剪得刚好，手上的每一块皮肤都柔嫩无比。据说斩马山庄的弟子都极其爱护自己的手，因为他们需要靠手去感知暗器的方向与力道。
“已经无碍了。”窦何听看向桑乔：“我有些事，想单独告诉你。”
兰珂自觉退下，桑乔跟着窦何听进了房间。窦何听像是没看见房间里简陋的布置，又好像是看见了，因为他只站在门口，便不肯往里进了。
“你现在的经脉十分脆弱，我随让人把你的命给吊住了，但是在赤霄草的冲撞之下，你的经脉脆得就像是一张纸，每动用一次灵力，就会再薄一分。若是想要修复，还有一法子。你可知如今妖界镇着一物，叫做藏星珠？”
桑乔还真不知道这种剧本以外的信息，摇了摇头。
“藏星珠拥有可以修改重塑经脉的力量，不过过程有些痛苦。”
“我不怕。”桑乔立刻回答。
窦何听笑了一声：“这不是你怕不怕的问题。那藏星珠如今在妖王头上顶着，谁也拿不到，你不怕又有什么用？再说了，你知道为了治你，你如今欠斩马山庄多少钱吗？若是还要斩马山庄帮你取得这藏星珠，你怕不是下辈子都要留在这儿还债了。”
说着，他竟掏出一个卷轴，展开后，另一只手变出一把算盘，当着桑乔的面噼里啪啦地打了起来。不多时，他给桑乔报了个数字，哪怕是桑乔听了都要在心里算算这有几个零。
窦何听没再多说，拂袖离去。桑乔走到院子里，发现兰珂不知从哪儿找来了一套桌椅，摆在树下，看着还挺像模像样的。
天色已晚，日照西山，黄昏如梦似幻的光线照耀在院子里，透过树叶的缝隙缓缓流下。晚风轻拂，那光点似乎在跳跃。
桑乔在树下坐下，回味着窦何听刚刚说的话。
窦何听特意来一趟显然不是单纯来催债，而是话里有话。他表明不愿意替她找藏星珠，却告诉了她藏星珠的所在，应当是在暗示她自己去找……可是窦何听凭什么要告诉她呢？到底是她需要，还是……他需要？
这是否还是谢佳云的打点，谢佳云到底知道什么，又想让她做什么？在谢佳云身上，她到底漏算了什么，忽略了什么细节？
这一下让她想起在兰珂叫醒她前，她做的那个梦。
梦，或者不是梦。
在梦里，她又看见了谢佳云。谢佳云穿一身黑色劲装，看见她时没什么表情，就这样转过身。
桑乔跟了上去，到了一处大殿门口。那大殿上高高悬着一块牌匾，上书：万里云开。
她好奇，向内张望，里面烟雾缭绕，什么都看不清。回头一看，谢佳云已不见了，不知是否进了殿中。
桑乔斗胆跨进门槛，眼前忽然雾散，置身一片田野中，不远处，一座空中岛屿漂浮在半空。
“来找我。”
虚无缥缈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一遍遍地重复，似男似女，如梦似幻。
桑乔想的出神，回过神来，才发现兰珂一直在叫她。
她不好意思地笑了下，问兰珂：“你对如今的人界可有了解？”
兰珂骄傲地挑眉：“不说倒背如流，起码也是了如指掌。”
“那你可否帮我画一副大致的地图？我想知道如今那几个大宗门都在哪儿。”
“可以啊，不过估计都等一会儿了。”兰珂爽快地应下了。
她为人懒散，为何会爽快答应桑乔这等麻烦事儿，自然有她的考量——她想着既然马上要走，不如多为桑乔准备一二。
没错，她可不打算留在这儿跟桑乔一块还债！能陪桑乔这么久，她已经仁尽义尽，再多要求她，未免太苛刻了。而且还债多苦啊，斩马山庄那么多活，桑乔身子又不行，到时候全推给她干还得了？她可不想给人当侍女。
抱着临走的心态，她给桑乔画的也格外细致，连一路上有哪些地方有好吃的好玩的，哪几条路有土匪山贼，都给她标的明明白白。
地图画好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她转身进屋收拾东西，打算趁着桑乔睡着的时候偷偷溜走，然而这一等，却是等了好久好久，久到她无聊得把桑乔那两盏魂灯都摸了好几遍。
纵娇的魂魄要活泼许多，一直跳来跳去，一摸就躲。师父的灵魂却不一样，不太爱动，只是呆呆地缩在那儿，好像并没有神志。
兰珂承认自己是有点被当时的桑乔吓到了，桑乔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师父死了，然后面无表情地拿着魂灯过去，就好像师父的死，桑乔亲生父亲的死，也在她的算计之中。
这样的人或许能成大事，但是跟在她身边，必定是危险重重。
等到月亮都有变淡的趋势，桑乔还在院子里，兰珂有点崩溃了，偷偷跑出去一看，桑乔正专心致志地端着地图，地图上面多了很多线，错综复杂，通往同一个尽头。
她悄摸地背上行囊，从院子角落踩着柴房翻了出去。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背上我心爱的小书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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