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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报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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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学第一天小测,基本已经是老师同学们约定俗成的仪式,随着卷子哗啦啦地翻过,转眼就到了中午吃饭的点儿。
身旁抢饭的人个个如同一阵龙卷风,还没看清脸,就已经不见影儿了。
等好不容易挤进食堂打上饭,林度已经累的筋疲力尽:“暑假还是过得太舒服了,现在我真是一点儿都受不了要抢饭的日子。”
“有饭吃就不错了。”余斯清端了个盘子,好不容易从人群里挤出来,坐在林度旁边。
汤林和坐在对面扒拉着饭,含糊不清地附和道:“就是,你个见色忘义的!就该没饭吃!”
林度嫌弃地护住面前的饭:“你咽下去再说话行吗?我见哪个色了?”
“还能哪个色?”他一脸你明知故问的表情,“当然是你同桌了。”
“什么东西啊,我去。”余斯清满脸震惊,举筷子的手顿在半空,“她们居然磕对了?你跟那个新同学真的有一腿?”
学上久了是这样的,楼下的两只公猫站在一起都能传出绯闻来,更别提一男一女两个人了,林度波澜不惊地给她夹了块肉:“清清,咱们有这精力不如多睡会儿觉啊,乖。”
林度是什么人,这么多年了,余斯清大概还是清楚的,就她现在这个态度,别说跟帅哥有一腿了,九成九还没开窍:“我也是真服了你了,全班人和王姐都看着呢,你突然给人来一句‘好巧啊’,叶子露她们激动地一上午都在我耳边‘磕到了,磕到了’。”
班里的女生几乎也还是分科前那些,都是挺可爱的女孩子们,林度一直跟她们关系不错,上学期在文科班楼道遇见的时候,还会隔着老远兴奋地打招呼。
“叶子露她们还磕楼底下那两只公猫呢。”林度把不爱吃的胡萝卜挑到一边,“我那是发自肺腑的感叹,一周前,我刚在老太太小卖铺门口见过我同桌,你就说巧不巧吧。”
这俩人都认识张奶奶,自然知道林度嘴里的小卖铺是哪个,齐齐惊了两秒。
余斯清啧啧感叹:“天定良缘啊天定良缘。”
汤林和也不服输:“天作之合啊天作之合。”
林度淡定地喝了口食堂没有蛋的蛋花汤,总觉得有股洗洁精味儿,皱眉把碗推到一边:“滚啊。”
“唉,话说新同学今天有说他是哪里转过来的吗?”话赶话的,余斯清突然想起来。
“咦?”汤林和认真想了想:“居然,好像,没有?”
林度心说,你俩终于想起来这了。
转念一想,这也不能全怪他俩。
自己这新同桌怎么说呢,有种很会糊弄人的感觉,但他的糊弄,是深谙社交与语言艺术的那种糊弄,态度和话术都绝佳,再配上那张迷惑人的脸,说实话,很难让人察觉到他的敷衍,就算察觉到了,也很难生起气来。
就比如今天那通自我介绍,通篇有用的信息其实就只有他的大名,可偏偏大家听得都很开心,对他印象也好。
高中转学的一般很少,况且二中也很难转进来。林度想起陆暮西那条高三的校裤,猜测他多半是留级或者休学。
不过他摆明了是不想说,林度也懒得提。
她敲了敲桌子,提醒道:“快点吃吧,马上到食堂清人的点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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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三个人一起吃饭总是磨磨唧唧的,等吃完大部队基本都回班休息了,路上只有稀稀拉拉几个幽魂不知道在晃荡什么。
汤林和跟余斯清主打一个错峰,总要趁着这时候小商店人少再去逛一圈。
回班的时候,林度手上多了袋面包,那俩人把这面包说的天上有地下无,非要自掏腰包强行安利。
班里窗帘拉着,一半的人在睡觉,另一半在不知疲倦的低头学习。
林度发现陆暮西还趴在桌子上睡觉,吃饭前就在睡,现在居然还在睡。
这人是已经吃过了还是要成仙?
每门小测几乎还有一半时间的时候他就放下笔开始睡觉,下课睡,吃饭也睡。
睡神成精啊。
这位睡神睡得纹丝不动,后脑勺上覆了只手,窗帘没拉紧,露出了个缝,一缕阳光正好照在他骨节分明的手上,手背上淡青色的血管看得分明。
林度从座位后面走进去,将窗帘那条缝隙合上。
这会儿她也睡不太着,干脆拿了套卷子出来做。
窗帘拉上的瞬间,旁边睡神的指尖动了动,只不过林度拉完就一屁股坐回了座位,没有注意到。
其实陆暮西没怎么睡着,但他最近就是没什么力气,不想动弹,干脆一直趴着假寐了。
他认真分析了一下,这个症状好像是从陆绒女士离开那天出现的。
陆绒女士是个思想先进的女强人,从小到大也不怎么管他,她的教育理念就是,我负责给树苗浇水施肥,至于其他,任由小树苗自由发展,随便你怎么长,爱怎么长怎么长。
陆暮西觉得自己到今天还没长歪,绝对是个奇迹,能申报吉尼斯世界纪录的那种。
休学陪陆女士的那一年,她一反常态,变成了个普通母亲那样,整日絮絮叨叨,管这管那,就连哪天他戴的帽子不合眼,她都要勒令他回家打扮好看了再去医院看她,美其名曰“儿子长得丑了,病友看着丢人。”
可能是被折腾惯了,一闲下来,心里有点空落落的,什么也提不起力气干。
耳边传来了一阵咳嗽声,把他神游天外的心思拉了回来。
林度可能是怕吵着周围睡觉的人,把咳嗽的声音压得很低,跟小猫儿似的,一点儿都不符合她没眼色还缺心眼儿的人设。
陆暮西埋在臂弯里,无声地笑了一下。
可能也不是完全的没眼色缺心眼儿,刚刚她拉窗帘的动作非常小心,要不是手上太阳照的那块儿突然不烫了,他根本察觉不了,还有那天的可乐。
这姑娘到底怎么个意思,陆暮西看不懂她是真缺心眼儿还是装的。
又趴了会儿,听见大部分人进进出出的声音,他也抻着懒腰坐了起来。
林度正坐在旁边,靠着椅背写卷子,蓝色窗帘朦朦胧胧透着点儿光晕,她垂着眸思考,手上的笔翻来覆去地转,过了几秒又倏地把笔停住,飞快地在草稿纸上验算。
看起来非常沉静,非常靠谱。
“虽然我知道我挺好看的,但是你这算是报复吗?”林度算出最后一道题结果,把答案填到卷子上,转头看他。
陆暮西后脑勺头发翘了几根,可能是被手压的,没型没款倚靠在椅背上,脸上只有刚睡醒的惺忪,什么其他情绪都没有,就那么侧过头直直盯着自己。
林度一开始就感受到了,心说睡醒发愣也正常,她也经常睡醒了直愣愣盯着某个点,可等她写了小半面卷子,还能感受到那束落在自己脸上的目光。
她怀疑这是陆暮西对自己上午盯着他的报复。
多小心眼儿啊这人。
对视片刻。
顿了两秒,陆暮西懒懒地点头,手指头有节奏地敲着桌子,没好气儿道:“嗯,是报复,哥特别小心眼儿,你以后少招惹我知道吗?”
他收回自己刚刚对林度的怀疑,她就是个缺心眼儿。
不说有多帅,陆暮西觉得自己再怎么说也算是眉清目秀吧,林度在他目光里沉思了这么久,居然就得出了个“报复”的结论,主要人这牛逼的逻辑,确实相当合理,他一时竟然找不到点反驳。
毕竟他也不知道自己突然盯着人女孩儿看是脑子哪根筋突然搭错了。
“我好怕哦。”林度答得相当没感情,“你吃午饭了吗?”
窗外露进来的温度暖洋洋的,四肢百骸都渗着股倦怠,陆暮西抚了抚有些发僵地脖颈,玩笑道:“怎么?害怕了,要贿赂我?”
“是啊,怕死了。”林度把桌上那袋面包撂给他,“吃完给我写个八百字的食后感,要色香味儿俱全的那种。”
她不爱吃面包,尤其是面前这个看起来甜的要死的面包。
陆暮西也没自作多情到这是人家特意买的,挺顺手地接过,撕开包装咬了一口,含含糊糊道:“你这贿赂方式挺独特。”
等他咽下去,林度问:“味道怎么样?”
陆暮西尝不出什么好赖来:“……还行?”
“八百字还是算了吧,感觉怪为难你的。”
林度一脸“我知道你语文水平肯定不怎么样”的表情,其中带了点儿莫名其妙的惺惺相惜,还夹杂着点儿同情。
陆暮西快气笑了,就这人被每一任语文老师吐槽的水平,居然还好意思同情他?
不过这话他没说,毕竟才开学第一天。
面包就丁点儿大,陆暮西很快吃完了。
下午上课前要查卫生,为了防止垃圾桶有垃圾被扣分,值日生直接把干净垃圾桶倒放在地上。
林度去厕所扔垃圾,顺带拎起面包袋儿帮他一起扔了。
才站起来,汤林和正好打扫卫生回来,看到她手里的包装袋,开心地问:“怎么样?这面包是不是特好吃?”
刚把面包咽下去的陆暮西:“?”
只见林度八风不动地瞥了陆暮西一眼,然后淡定点头:“嗯,还行。”
汤林和安利失败,满脸受伤地走了。
陆暮西还不太明白俩人的关系,品着那面包的余味,干巴巴地想:“自己这算不算不懂事儿的电灯泡啊。”
虽然林度看起来好像对汤林和没那方面的意思,但万一呢?或者汤林和单恋呢?自己吃人家送的东西算怎么回事儿?
等人走远了,他幽怨地看了罪魁祸首一眼:“别人送的东西怎么能乱转送呢?”
林度:“?”
她手指捏着空荡荡的面包袋,居高临下地看他:“那你吐出来?”
陆暮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