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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同桌 ...


  •   ——

      俩人走到最后一排,默契地同时停住。

      教室本来就不大,人还多,最后一排凳子拉开后就只剩下能过一个人的空间,里头靠窗的座位只有一小块,看起来极其安全。

      顿了顿,林度自认为好商好量地朝新同桌问道:“我想坐里面。”

      听听,这他妈是个疑问句吗。

      陆暮西看着那双真挚的眼睛,无语半响,心说,你都这么说了,我还能怎么办。

      他伸手把凳子往里推了推,侧身把位置让开。

      “谢了。”林度一点也没不好意思,朝他倏然一笑就特自然地走了进去。

      她拉开凳子坐下,磨磨唧唧从书包里拿出了几本课外书,然后才是练习册和卷子,正当她满书包找笔的时候。

      前排的一个男生突然转了过来,非常豪迈地把手臂划了一圈然后贱兮兮地越过她,朝旁边的陆暮西伸出手:“这位同学,我叫汤林和。”

      这位男生就是刚刚第一个起哄自我介绍的那位,白白净净的,一副标准小白脸长相。

      非常不巧的是,这位小白脸是林度数年老友,另一位老友余斯清在班里的另一个角落,他们三个从初中就是铁三角,一路披荆斩棘上了高中,没想到归来还是铁三角。

      林度翻包的手顿在半空,心说汤林和这不靠谱的又准备作什么妖,刚侧头就发现自己这位新同桌两手空空,书包里好像什么也没有,随便往桌洞一塞,一副准备就寝的架势。

      他胳膊搭在桌上,脑袋离胳膊只有一寸,那毛绒绒的发梢眼看马上就要耷拉到手臂上,愣是被汤林和一声叫住了。

      林度有点糟心,自己这都交的什么好朋友,人家要睡觉了,看不见吗,怎么这么没眼色地骚扰人家。

      陆暮西觉得自己最近有点流年不利,遇到的这都什么人,怎么没有一个有眼色的。他眼睛都闭上了一半,又强行睁开,伸出手虚虚一握:“你好,陆暮西。”

      汤林和也确实没什么眼色,从自己抽屉里拿出一瓶冰红茶,满脸沉重往陆暮西桌上往前一推,语带同情:“跟林度坐真是苦了你了,一点心意,不成敬意,以后她要是抽什么疯,你一定要多多包容。”

      就知道他没憋什么好话,林度揉起一团草稿纸扔过去:“汤林和你少坏我名声行吗。”

      两人看起来不是一般的熟,陆暮西脑袋困得有点混沌,也没听出来汤林和的弦外之音,只觉得这大概是在宣示主权吧,他琢磨着自己莫不是成人家爱情路上的绊脚石了,正想说:“要不咱们换个座位?”

      就看那男生指着旁边窗台上那盆蔫了吧唧的绿萝,弦然欲泣:“看到那盆花了吗,它曾经跟它的兄弟姐妹枝繁叶茂地开在一起,直到你的同桌——林度坐到它们的旁边。她坐哪儿,哪儿的花就死,到现在就只剩一盆了!”

      “更恐怖的是!她的同桌们也会遭此厄运,手机被发现,课外书被年级主任收都是家常便饭,跟她一起坐还有骨折的风险!上学期她换了五个同桌,其中俩都骨折了!”

      “啊——”,陆暮西拖腔拉调地理解了一会儿,看向一脸懵的林度,肯定道,“人形百草枯是吧。”

      这事儿说来有些话长,林度不知道怎么解释,汤林和说的每一桩都是事实,那花确实死了,人也确实骨折了,问题那花是因为冬天那会儿窗户漏风给冻死的,骨折是因为那俩人都热爱打篮球,自己把腿搞折了怪谁?

      汤林和愣是说成了天煞孤星下凡,这新同桌居然也信?

      “不是。”,林度被这俩人看得不知道从哪儿辩起,不满道,“封建迷信不可取。陆同学,你是谁同桌啊?怎么还胳膊往外拐。”

      “嗯,说得有道理。”,陆暮西颇为认同地点头,抱着胳膊往椅背上一靠,扫了眼桌上的冰红茶,冷酷地朝汤林和说道,“我同桌,我都没说什么,碍着你什么事儿了?快把你这肮脏的东西拿回去。”

      林度愣了一下,转头看他一眼。

      陆暮西眼睛似笑非笑地弯着,下巴微微扬起,摆明了在开玩笑。

      她忍住没笑,学着他往后一靠,同仇敌忾道:“就是,关你什么事。”

      “一桌神经病!”,汤林和一眼难尽地盯了这同桌俩半响,笑骂着转回头。

      林度绷不住笑了会儿,托着脑袋打量着陆暮西。

      窗外是一片茂密的绿色,阳光正好。

      陆暮西眼观鼻鼻观心地盯了那反光的桌子半响,叹道:“我知道我挺好看的,但你也没必要盯这么久吧。”

      他承认自己有点招架不住这新同桌,不管是第一次见还是现在。

      从小到大他接收到女生的目光不在少数,爱慕的,欣赏的,害羞的,甚至假装不在乎的,他几乎一眼就能分辨出来,也能很好地处理。可林度眼睛里是一览无余的坦荡,她明明白白把心里那点儿意图摆出来——“我就是纯好奇”,太直白了,以至于陆暮西一时不知道做何反应,只好叹着气开玩笑以掩饰那点不自在。

      “啧,你都帅而自知了,当然有必要啊。”,林度脑袋里没害羞那根神经,笑着接话,“我认真地问一下,你是不是精神分裂啊。”

      这脑回路能跟宋涛迩pk一下了,陆暮西把落在桌上的那团草稿纸扔到斜后方的垃圾桶:“哪句话让你产生这种错觉,我收回行吗?”

      林度摇头:“绝对不是错觉。那天,就给我递灯泡的那天,你特别凶,跟此刻简直判若两人。”

      陆暮西看她:“那么凶,还敢让我给你递灯泡?”

      “这两件事儿没有因果关系。”林度一本正经地掰扯道,“敢让你递灯泡那说明我厉害,但这不能代表你不凶。”

      看起来怨气还挺大,陆暮西问:“我现在凶吗?”

      这话题怎么又拐这儿来了,林度懵了下,答道:“不凶。”

      陆暮西“嗯”了一声:“那我跟你道歉,可能那天没睡醒吧,不是故意的。”

      “啊……,好。”

      林度继续摸着包找笔的时候,心里还有点莫名其妙,这对话到底怎么发展到这一步的?

      她有种“遇到对手了”的感觉,但具体又说不上来这是个什么领域的对手。

      没了没眼色的人骚扰,陆暮西终于睡上了个安稳觉,他头埋在胳膊里,另一只手搭在后颈,单薄的校服短袖勾勒出他肩背的线条,随着呼吸轻轻起伏。

      离下节课小测还有二十五分钟,林度翻遍了书包愣是没找着一支笔,想找人借一根又怕吵醒陆暮西。

      低头一看,鞋带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她抬脚踩在课桌下面的横杠上,弯腰去系。

      “嘶——”

      林度还没碰到鞋带,猛地坐起来,倒吸一口凉气。

      “嗯?怎么了?”,陆暮西声音有点哑,猛地从臂弯里抬起头,后背紧绷,神色里有些茫然,但大部分是紧张后怕,几乎像条件反射一样。

      只见林度缓缓从裤兜里摸出了一只笔,面如菜色道:“没事,踏破铁鞋无觅处,差点被一支笔戳死,你继续睡吧。”

      陆暮西:“……”

      那点紧张转瞬即逝,他神色很快恢复了正常,递了个无奈的眼神,继续趴了回去。

      林度靠回椅背,百无聊赖地在指尖转着那只险些戳死自己的笔,花样之繁琐,简直让人眼花缭乱。

      她习惯了思考的时候手里玩个什么东西,很难改掉,就像条件反射一样。

      所以,经历了什么事儿,才会有像陆暮西惊醒时那样的条件反射。

      教室里非常安静,只有卷子翻动的声音,和窗外的鸟叫。

      林度心大如斗,这点儿疑惑几乎转瞬即逝,很快她的睡意就被这些窸窸窣窣的声音勾了起来。

      王微拿着小测卷子进来的时候,就只看到最后一排两个非常安详的头颅。

      汤林和正摸了本化学练习册临时抱佛脚,抱地正欢,抬头发现老师正越过自己望着哪里,神色还不太对。

      顺着目光一看,自己后排的神经病同桌俩整整齐齐埋着头,睡得□□。

      他往后靠了靠,悄悄偏过头,恨铁不成钢地咬牙喊道:“大哥,大姐!!老师来了,还睡呢!”

      林度指尖缓慢地动了动,这才慢慢把头抬起来,双眼无神地愣在原地。

      另一边的陆暮西没有一点动静。

      出于好心,她用尽全身力气伸手,轻轻拽了拽他的衣摆:“唉,醒醒。”

      “嗯。”

      陆暮西头蒙在手臂里,感觉到自己衣角轻轻动了动,下意识应了一声,过了几秒才慢吞吞坐起来。

      “啧啧啧,你俩看看自己这个样子!”,这同桌俩看起来有点儿神志不清,汤林和满脸痛心疾首地控诉道,“得亏我知道咱这城里的人家都不养鸡,不然都怀疑你们昨晚组队偷鸡去了。”

      林度从书包里拿了几张草稿纸,铺到桌上,不耐烦道:“都说了我昨晚学到很晚,哪有空偷鸡,你赶快转回去,王姐一直看你呢。”

      王姐是班里人对王微的爱称,她虽然平时挺不拘小节一老师,但凶起来特别严厉,班里人看着胆大包天没事儿就跟她嘻嘻哈哈,其实也没几个人敢真的招她,汤林和做贼似的转回去。

      王微站在讲台上巡视了一圈,清咳两声:“行了,都把桌子收拾干净,五分钟后开始小测。”

      林度把课外书和卷子练习册全一股脑塞抽屉里了,桌面上只有几张草稿纸和笔,比脸还干净,根本没有什么收拾的余地。

      转过头一看。

      嚯,这同桌的桌子才真是比脸干净,上面一干二净,什么也没有。

      他本人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林度有些迟疑地问道:“你这是……准备用意念写字儿?”

      “我这是……”,陆暮西幽幽叹了口气,“没有笔。”

      “看不出来。你这么淡定,我还以为你有什么后手。”

      “比如?”

      “比如魔法什么的,大变活笔。”

      “姑娘。”陆暮西嗓子有点哑,侧过身看着林度,胳膊随意地耷拉在椅背上,要笑不笑的,“大变活笔,那叫魔术。”

      “我知道啊。”林度笑了笑,“人家魔术师不是有笔?你得凭空变,所以叫魔法。”

      不愧是学个文都能让年级主任出手劝的,人家这逻辑,亚里士多德听了都得说牛逼,陆暮西问:“按照正常的剧情发展,你现在不应该热心地借我支笔?”

      林度又翻了翻书包,“啪”一声,把两支笔豪迈地拍桌子上:“我全部身家,随便选。”

      不知道的还以为拍了座笔山,合着这姑娘全部身家就两支笔,一支中性笔,一只涂卡笔。

      陆暮西看了看过道那头,如果说自己同桌全部身家是一个班的话,那隔壁那女孩儿满满当当一笔袋大概抵一个团。

      他认真提议道:“你这全部身家是不是有点少,不得再配个橡皮?”

      “配了。”,林度把涂卡笔头上的盖儿拔了,露出自带的橡皮,“这儿呢。”

      挺好的,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陆暮西点头表示理解,预备再恭维两句,就被前头传卷子过来的汤林和粗暴地打断:“行了!你俩别抽风了!”

      “不就是个笔吗?”,他被这俩人神叨叨的对话整无语了,暴躁地拍了支中性笔过来,“哥借你!别吵吵了你俩,赶紧考试!”

      陆暮西把恭维的话咽了下去,拿起笔,递了个赞赏的眼神过去。

      林度点了点头表示感激。

      两人安安静静地开始写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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