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黑太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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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谭总在下雨，特别是小雨，在夏日温度的蒸腾下，潮湿的丝线落在身上，和汗水充分混合后像软体动物爬过时留下的水痕，黏腻得惹人生厌。
有时候哥谭人恨不得雨再下大一点，大到所有人都出不了门，大到让犯罪分子也心生怠惰，大到能心安理得地在房子里睡个觉，或者把整个城市淹了最好。
像现在这样又小又烦的雨，海伦甚至都懒得打伞。
或者说，她根本无心打伞，女人的眼影被雨水融化，两道漆黑的泪缓慢流淌着，过于凹陷的脸颊成为了一汪浑浊的湖。
警察局的门口总是停留着像她这样的人，头发枯槁，双眼无神，海伦还穿着单薄的职业装，下一个踏进大门的人猜测她是来认领尸体的。
她的爱人，她的丈夫，可怜的约翰，刚刚被难得高效的警察找到了最后一条腿——在哥谭湾里。
而蝙蝠侠，天杀的蝙蝠侠让她明白自己绝对也活不了多久了，他问海伦最近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
她说：我不知道，约翰是个好男人，我爱他。
海伦知道自己肯定表现得足够麻木，让蝙蝠侠没下狠心询问她。
他应该再审问我的，我知道些什么，但他得让我更加恐惧，这样我才能说。
再不问我，我就要忘记了，再也不能说了，我要想办法告诉他。
女人觉得困了，她挺直脊背向尽头走去，想要赶在房子被收走或被霸占前睡个好觉。
不要走小巷，亲爱的。
丈夫的声音让海伦停顿了几秒，她抬头看到低垂的电线，狭窄的巷道有些黑。
真是的，约翰不知道这样绕路很浪费时间吗，他应该来接我。
海伦走了进去，像走近一轮黑色的太阳。
蹲在墙上的蝙蝠侠看着她，确认监听器运转正常后将几枚极薄的微型摄影机卡进砖缝。
直觉告诉侦探有什么不对劲的细节被他忽视了。
也许是三年没有踪迹的小丑。
黑暗骑士沉着脸飞向远处，这会才刚入夜，但哥谭天空已然如墨湖般接纳了跃入他怀抱的蝠影。
稀碎的低语在他走后断断续续地响起来，东区的人们总是这样警惕，有两个头发结块的流浪汉躺卧在海伦家前的垃圾堆，他们嘟嘟嚷嚷地翻了个身，惊动了站在胸膛上的灰鼠。
“吱吱，吱吱吱。”
眼泛荧光的小动物们成群结队，钻入了下水道。
它们绕过打着呼噜的人鳄，越过拐角开着红花摇晃的藤蔓，在猫头鹰的聚集地短暂停留。
指甲在年久失修的管道上敲击出古怪的摩擦声，传递信息和病菌的鼠群向着最终的目的地奔袭，如同一条不为人知的地下暗河。
蝙蝠侠无法将监视深入到如此地步，而含有铅层的老建筑则将氪星人的视线阻拦在外。
还在加班的克拉克对这份阴谋一无所知，他倾听着爱人时而平稳时而剧烈的心跳，在布鲁斯闷哼时抬头判断他的伤势。
星球日报只有肯特记者的桌上还亮着小灯，实际上这个看似勤恳的人也没多专心。
明天就是我们在一起的一周年纪念日了，邀请b一起吃晚餐吧。
小镇青年的约会套路和他的格子衬衫审美一样老旧，克拉克伸了个懒腰，开始纠结明天要送玫瑰还是向日葵。
时间过得如此慢，慢到克拉克会诞生转动地球好让总让布鲁斯受伤的夜晚过得更快，他曾经将这个可笑的念头说给布鲁斯。
不出意外得到了一声嘲讽的嗤笑，还有一个安慰性质的亲吻。
他感到自己越发思念布鲁斯了，从早晨离开韦恩宅开始的不舍让克拉克撑起脸叹气，他停下工作，随手把被发胶固定的卷毛揉下来。
大都会上空的一朵云被某人的急切撞碎，超人顺着那个空洞飞到了隔海相望的另一座城。
在锲而不舍的软磨硬泡下，蝙蝠侠早就不会对超人的关照产生应激反应，他正蹲在自己最爱的滴水兽上，披风携着哥谭带给他的一切。
“欢迎来到哥谭，超人。”
骑士任由自己懒散地靠在背后的血肉钢躯，享受爱人身上如太阳般永恒的暖意。
似曾相识的场景让克拉克眼神发软，他不明所以地啊了一声，俯身捧住蝙蝠侠的下巴。
鼻尖相撞，笑意映入两人颜色相近的瞳孔。
“你是故意让我们想起第一次见面吗，我好开心。”
情感充沛的小记者被阔佬不常见的细微浪漫弄得胸膛一片不知所措的酸胀，他抓紧时间蹭向身下人温热的唇瓣，含含糊糊地抱怨道。
雨水顺着克拉克的卷毛滴落，布鲁斯闭上眼睛，抓着对方的披风把人往自己身前拽，他低低哼笑一声，原本的不安终于在面对面的亲密中暂时消失。
“你觉得呢，超人？”
他无所顾忌地挑逗起自己的男友，拒绝了克拉克那双因情意变得潋滟的下垂眼，然后被氪星人泄愤般叼住了下唇。
两位超级英雄英雄忙里偷闲地亲了一分钟，蝙蝠侠掐着秒结束了贴贴，在心里唾弃自己仿若求安慰的行为。
“好了，你先回去吧。”
面具下的热意因为克拉克不愿转移的视线持续升温，但蝙蝠侠总有办法违背大脑的欲望，他一跃而下，迅速向另一处发生尖叫的地方飞去。
但超人从不是如此听话的人，他早就跟迪克通过气，既然蝙蝠侠不想依赖超能力者的帮助，也不想让哥谭的超级罪犯将主意打到大都会去，那么成为超级罗宾将是最好的主意了。
在帮助布鲁斯这点上，已经成为夜翼的一代罗宾，和刚成为三代罗宾的提姆都对此表示赞同。
靠着蝙蝠侠亲传子弟的帮助，克拉克总是能瞒天过海的，在不引起怀疑的同时提供些许微不足道的帮助。
只要能让他提前半小时休息就好，克拉克套上了夜翼的制服，窃笑一声，在偷偷摸摸救人的中途还赶去星球另一端解救被山火控制的人群。
红蓝制服的行动在半夜三点慢慢停了下来，克拉克飘进主卧，换了身睡衣才去迎接开着蝙蝠车横冲直撞回来的骑士。
自动驾驶模式忠诚地运作着，将有些倦意的布鲁斯带到他蓝眼睛的爱人身前，他跳下来，跌入一个准备好的怀抱。
“我才不是什么易碎品，超人。”
有人这么嘟嚷着，喉头滚出咕哝声，布鲁斯打了个哈欠，他这两天睡得太少了，今晚甚至是夜巡结束最早的一天。
面具，肩甲，臂铠，披风和靴子依次散在地上，克拉克看着布鲁斯闭着眼睛将自己剥出来，然后摇摇晃晃地走进浴室。
水早就放好了，布鲁斯在浴缸里舒适地喟叹。
在蝙蝠侠刚开始成为蝙蝠侠的时候，夜巡回来的新兴义警也喜欢这样泡在浴缸里，但是过了几年，他发现自己有时候会直接躺到早上，直到阿福担心地将他叫醒。
于是带着恒温系统的舒适浴缸遗憾退场，而没有恒温的浴缸则会让他感冒的风险大大增加。
这之后，浴室里就会常备一把小凳子，让累过头的义警们能坐着洗澡。
直到去年，得到韦恩喜爱的浴缸重新回到了蝙蝠洞的浴室里，布鲁斯觉得自己的嘴角在往上扬，他往后靠，把自己缩进不知何时到来的，为他量身定做的，克拉克的胸膛。
超级听力都没捕捉清楚布鲁斯在睡着前的低语，克拉克并不在意，他只是低下头亲了亲那颗头发软塌塌的脑袋。
特别订制的大浴缸足以容纳两个人，他们在阿尔弗雷德不赞同的目光下摧毁了两个。
想起和布鲁斯的胡闹，克拉克的脸晕出一片浅红，他坐在凳子上，满怀爱恋地为伤痕一叠叠的肌肤搓出泡沫，然后冲掉，整个过程布鲁斯连不舒服的哼声都没有。
平缓而有节奏的呼吸一直持续到克拉克将他抱上床，韦恩滚进柔软的床铺，一年的时间足够他习惯性留出另一个人的位置。
超200磅的体重在床上制造出一个小斜坡，氪星人张开手臂，拥着体格并不弱于他的人类入睡。
温暖的梦里有氪星遗孤想要的一切，堪萨斯的清风里枕着他的爱人和家人，太阳的光晕里闪着小氪的身影，没有人在呼救，也没有人在超人不知道的地方受苦。
克拉克和布鲁斯在下半夜陷入这样相似的幻梦里，用交错的呼吸声为对方编织出世界上最安心的巢穴。
无需担心未来，也不必沉湎过去，直到第二天的阳光唤醒他们重新投入伟大而壮阔的事业。
“唔——”
有个人准时哼了一声。
作为还有工作的社畜，克拉克总是先醒的那个，他放任自己侧着身子，就着躲过窗帘的微光描摹布鲁斯挺拔的鼻梁和翘起的眼睫，最后将自己的嘴唇轻轻贴在饱满的额头。
一个满怀不舍与期待的早安吻。
即使是被睡意打败的蝙蝠侠也能捕捉到这轻得不能再轻的触碰，布鲁斯勾着男友的脖子下压。
他要给我一个吻，克拉克闭上眼等待着。
但是他该想到蝙蝠侠从不走寻常路，于是他得到了来自布鲁斯对超人脸颊的用力啃咬。
即使用咬下血肉的力度，布鲁斯期待中的牙印也不会出现，反倒是咬人者的牙会痛。
物理学所说的相互作用力是永恒不变的，克拉克在诧异的，快乐的笑容中下了床，甚至贴心地拉上了留缝的窗帘，最后弄走了扰人清梦的家伙——小记者匆匆忙忙地卡点上班去了。
看来布鲁斯又迷糊到把我当做普通人类来咬了，今晚我要在床上用这件嘲笑他。
克拉克顶着露易斯怪异的目光傻笑，干练的女记者摇了摇头，作为为数不多的知情者，她早已对此见怪不怪了。
“嘿，克拉克，还记得今天要和我去采访卢瑟吗，看样子你的心思已经飞到晚上了，说起来竞选这个词有几个a？”
御用词典挠了挠头，然后给出了让人满意的答复和一句被提问者自然略过的抱怨。
“好啦，下午采访完不就是你的甜蜜之夜吗。”
接踵而来的调侃让始终无法习惯这个的小镇人耳垂发烫，但是克拉克眼里的快乐如此坦然，露易丝咋舌，用文件夹拍了拍他的肩。
“看来我可以为你们准备新婚礼物了。”
原本的疑问在她的语气中变为陈述，克拉克摇了摇头，紧接着又点了点头。
“哇哦。”
从前的恋爱顾问感慨，“看来还有那么一小段路要走啊。”
“不聊这个啦，采访提纲我已经发给你了，到时候你上去问吧，毕竟卢瑟竞选总统这件事看似没什么希望，但还是相当值得关注。”
“值得”后面的正义联盟被默契地省略，露易丝的脸上隐隐流露出担忧，她没说自己最近有种不详的预感。
正联能解决这个问题。
虽然克拉克没有开口，但露易丝接收到了对方无声的感谢，这不免带来了一丝劝慰，她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打开一个新建的文档，这是最近她走访大都会地下拳击场收集来的资料。
“滴滴滴滴”
王牌调查记者点开邮箱，一张正在加载的照片在点上去的时候显示已损坏。
发件人是一串乱码，她皱了皱眉头，当机立断拔下U盘，电脑在那一瞬间黑屏了，映出露易丝严肃的表情。
有什么事情在调查之外发生了，糟糕的是，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黑太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