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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惊蛇 ...

  •   月黑风高,山野沉寂下来,狼嚎之声在山林深处,不知从哪里响起,呜咽着声音拉得极长,月下的狼影孤单得如同一曲悲歌。
      平焱和宋小风趴在草丛里,眼睛盯着青阳山庄的动向。气温升高蚊虫渐起,平焱一动不动,宋小风时不时赶赶虫子,听着蝉鸣蛙叫觉得十分心烦。
      “大人。”两人一趴就是两个时辰,宋小风实在无聊,忍不住小声说:“真能把如姑姑等出来吗?”
      平焱说:“这庄子守卫森严防个盗贼还可以,但不适合藏人。白天我们打草惊蛇知道了人具体藏哪里,到了晚上他们肯定要给如姑姑挪到一个稳妥的地方。”
      宋小风好奇道:“如姑姑到底牵扯到什么案子,连齐王府的越青将军都出马了。”
      平焱冷漠地说:“不该问的别问。”
      “哦。”宋小风答应说,他动了动麻木的退,又说:“谢故西到底是什么人呀?大人,我看你对他客气得很。”
      “就是个普通举子。”平焱说。
      宋小风当然不信,他说:“您少唬我了,我没见他听过您的话,倒是您对他几乎是言听计从。这肯定不是一个普通举子。”
      平焱白了眼宋小风,微微叹口气说:“到底把你卷进来,还是不能全瞒着你。小风,此人真实身份不我能告诉你,但你记着,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就是丢了我的姓名,也要保护他的周全。”
      这话给宋小风带来的震撼不小,他惊讶地说:“大人,此话可当真?这是为什么呀。”
      平焱说:“我小时候读书时,父亲曾说我开朝太师一人可抵百万雄兵。这谢故西和问太师一样,虽是文人,但胸中有沟壑,腹内有乾坤,是可抵百万人的人物。他有本事,扭转我大齐颓局,有他在,是我大齐百姓万民之福。我帮他护他,不为他,为的是我大齐国。”
      “.....”若是别人如此大言不惭,把一个人捧到这种高度,宋小风定要一口唾沫吐人家脸上,骂人家不要脸。但说话的是他最崇敬的寺卿大人,他虽然不信但也不能反驳,只得敷衍地嗯了声。
      两人沉默地趴了会儿,突然,宋小风指着前面说:“大人,有人出来了。”
      只见青阳山庄后门打开,一辆小推车退了出来,上面放着倒垃圾的大桶。本来这样的小车一人推着足够了,可这辆推车却有两人,一人扶着一边往前推着。
      “大人,你瞧,这两人虽然穿着仆从的衣服,可身量高大分明是白天在外的守卫。”宋小风说:“桶子那么高,得有半丈了吧,藏个人绰绰有余。”
      “别废话了,跟上。”平焱爬了起来,借着夜色,隐藏在黑暗之中。
      车轱辘滚过泥巴地,发出闷闷的响声,两人推着车,朝北走去一路上没有做半分休息。
      就这样走了两个时辰,宋小风心中的疑惑逐渐放大,他说:“如姑姑这么重要,如果真是运送人,怎么只派了两个人守着,走了这么久,越走越荒凉,按道理无论如何也该和接头人碰面了。”
      平焱说:“兴许不想惹人注意。”
      “不惹人注意,暗处也应该有人护着呀,这一路过来,别说人,连只鸟都没有。”宋小风说。
      平焱不理他,闷着头走,就这样又走了一个时辰,宋小风实在忍不住了:“趁现在就他俩,我们把人给抢过来吧。”
      平焱似乎并不着急抢人,他说:“等着。”
      晨光熹微,照着平焱与宋小风疲惫的脸,两人没头苍蝇似的跟着车子走了一晚上,宋小风觉得越来越不对劲,说:“大人,咱们这是去哪里呀?往前走,也没有什么村落可以藏人呀。再走下去,就要到北境了!”
      平焱说:“跟着。”
      “......”宋小风彻底无语。
      他自暴自弃地跟着平焱,就在这时,天空中突然炸起一朵红色烟花,砰的一声,四人齐齐往后看去。
      “是青阳山庄的方向!”宋小风喊道。
      平焱微微一笑,说:“得手了。”
      推车的二人见到烟花,仿佛看见了鬼,其中一人将推车奋力一推,推车应声倒地,大桶甩在地上,在地上滚了半圈,仔细一看,桶内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宋小风:“!!!怎么回事?”
      二
      青阳山上,任重抬脚踹飞一个守卫,大笑一声,说:“好久没有打架了,好痛快!哈哈。”
      七八个侍卫倒了一地,只有紫衣男人还在苦苦支撑,他喘息着说道:“平焱、宋小风都被我们的人引开了,大理寺的其他好手都在长宁,你是什么人,竟然寻得到这里来?”
      任重不与他废话,一个腾飞高高跳起,接着一圈打向紫衣男人,紫衣男人足下用力,抬臂用刀面挡住,谁知任重却突然收拳,右腿生风横扫过去,紫衣男人再要跳起来已经是来不及,被任重狠狠绊倒在地,接着任重的剑已经指在了他的脖子上。
      谢故西奔了过去,用刀割开捆在如姑姑身上的绳子,说:“跟我们走。”
      如姑姑虚弱得很,谢故西与傅铭远两人一人一边扶着她,往山下走去。
      紫衣男人被人控制动弹不得,但几个护卫慢慢爬了起来,忍住伤痛要去追,任重不耐烦地说:“你爷爷还在这里呢,硬要我把你们踹残废了,才肯罢休?”
      说着,他轻功点地,长剑垂于一侧,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拦去了下山的路。
      紫衣男人啐了一口血出来,恶狠狠地说:“信烟已经放出去,你为你们带着一个累赘能跑多远?刚刚那两人,一人有些功夫在身上,可另一人连防身功夫都没有,你们迟早被我们擒住!”
      任重听了骂道:“不识好歹!”
      紫衣男人冷冷地喊道:“怎么,怕死了吗?这人丢了知道后果吗?还不给我追!”
      守卫撑着一口气,听了这声喊叫,均站了起来。
      任重骂了声娘,提剑再战。
      山路崎岖陡峭,到处是丛生的荆棘枝蔓,傅铭远走得慢吞吞的堪堪保住自己不摔倒,谢故西一手扶着如姑姑,一手握着剑,心里想着幸亏程毅这三年日□□着自己练武功,不然这场面还真应付不了。
      如姑姑受了伤,走了几步就开始痛苦地呻吟。谢故西于心不忍,说:“我来背你!”
      他弯下腰,露出自己的后背。
      如姑姑愣了愣,她看着自己满身污秽,迟疑着仿佛自己爬上去,污了这位公子这身衣裳是什么了不得的事。她在宫里待了二十年,什么人没有见过,眼前这人虽然一身朴素蓝袍子,可他一靠近,如姑姑就知道这人不是个王孙就是贵族。这样的人,是她这种二等宫女提携都不配的份。
      “快点!”傅铭远不知这人犹豫什么,催促了一句。
      如姑姑双臂环过谢故西,感受到身下的人站了起来,朝着山下走去。
      “你身上的香是上等沉香木的熏香,真好闻。”如姑姑这三年日日都是提心吊胆,此刻在这位公子的背上竟然奇异地觉得安心,或许是那日他对自己说,不要害怕,就仿佛白福对自己说话那样。
      谢故西笑了笑说:“还有心情闻我身上的香味,证明还死不了。如姑姑,你身上没有致命伤,下了山养一养就好了。”
      如姑姑觉得这位公子的声音真好听,她从未听过这么温柔而坚定如同清泉般的男子声音,她问:“你为什么要救我?”
      谢故西说:“我想知道你到底为什么要逃,当年白福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太子旧案你可知道什么内情?”
      如姑姑把头枕在他肩上,说:“可我却觉得,你救我,只是为了救我。”
      谢故西眼里闪过一丝差异,他自嘲般地说:“我只是不希望再有任何人因我而死罢了。”
      “像我这种宫女的命贱得如同蝼蚁一般,你却如此认真的救我,你是什么人?”
      “没有人的命是像蝼蚁一般的。”谢故西说。
      如姑姑靠在他身上,说:“我好累呀,我可以睡一会儿吗?等我睡醒了,我就把我知道的全都告诉你。”
      “睡吧。”谢故西温声说。
      三人有惊无险地到了山下,山下有马车,果丰已经在等着了,谢故西将人放下,如姑姑便醒了。
      “你们赶紧上去,青阳山庄的人,说不定齐王的人很快就会追来。”果丰催促道。
      三人上了马车,如姑姑靠坐在软垫上,谢故西将马车上的水囊拧开,递给了她。
      如姑姑接过水囊,咚咚喝了两口,说:“白福是被人毒死的。”
      “毒?”谢故西说:“什么毒?”
      如姑姑摇头:“他死时七窍流血,距发病到死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我求着太医院的人看过,这毒来自民间。于是我一直在北炎街,想查到是什么毒害死了白福。”
      傅铭远想了想说:“你当时为什么不告诉太子党之人?”
      如姑姑说:“我不敢,我一个宫女的话谁又会信呢。那段日子,白福老往宫外跑。他疯疯癫癫,说只要这件事办成了,就带着我出宫去,我们去做一对寻常夫妻,到时候再领个孤儿,我们就有家了。”
      “那你知道他所说的是办成什么事吗?”谢故西问。
      如姑姑看向谢故西,她咬了咬嘴唇,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说道:“白福没有和我具体说过,但他说太后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把谢家世子弄回了陇西,此时是扳倒太子最佳的时机。”
      谢故西听完,握紧了拳头。
      傅铭远连忙接着问:“你可知道白福出宫去了哪里?”
      如姑姑说:“他没告诉过我,但我猜应当是东湖街,他每次出宫总会给我带些小玩意,我瞧着像是东湖街的物件。”
      “那些东西可还在?”傅铭远说。
      “不在了,有的丢了,有的变卖了。”如姑姑说着看向谢故西,她想起什么,摊开手掌,看到那根云纹簪子,她苦笑一声,说:“也罢,也罢。你既赠我木簪,我也该有些东西回赠。”
      她抬起手,从脖子处拉出一根红绳,红绳上吊着个小铃铛,她说:“这是他带回来的,我一直贴身带着,你拿着吧,兴许对你们有用。”
      谢故西接过吊着铃铛的红绳,上面还有温热的体温,他觉得有千金重。
      突然,马车摇晃,马儿一声鸣叫被果丰拉住了,他在外头急切说道:“前面不对劲人影攒动,肯定有人在搜索,我们怎么办?”
      傅铭远说:“下马!”
      他们迅速下了马车,四人快步躲进一旁矮树林里。果然不久,就有一列士兵从前面的路上跑过,他们发现马车,喊道:“马车里没有人,宫女肯定藏在这附近,赶紧搜!”
      待人走远了,谢故西说:“这里肯定到处高燃的人,果丰你带着傅铭远引开这些人,我和如姑姑走,傅铭远,你披上如姑姑外衫。”
      “不行!”
      “不行!”
      两人异口同声说道。
      果丰与傅铭远对视一眼,果丰抢先说道:“刀剑无眼,你身边不能没人保护。”
      傅铭远说:“我好歹是朝廷三品大员,高家军的人发现情况不对,也不敢动我。倒是你,若是遇到对手,人家可是会对你下死手的。这样,我带着如姑姑,你俩一道,总归他们要卖我几分面子,不敢动我的人。”
      “你的面子在高燃那里算个什么。”谢故西反驳道。
      “那果丰带人跑,我俩去引开众人。”傅铭远说。
      谢故西讨厌婆婆妈妈:“我武功不如果丰,被人围住了,抵挡不了多久,不能为他们争取多少时间,别废话了,赶紧!”
      果丰又说:“可是,程叔交代过——”
      “这是我的命令!”谢故西厉声说道,他看向傅铭远:“真到了某种地步,我难道就让自己死了吗?赶紧!”
      情况紧急,周围到处倒是搜寻的士兵和青阳山庄的人,傅铭远无法,披了如姑姑外衫,交代说:“千万要小心!”
      果丰带着傅铭远偷偷爬上马车,故意在马屁股上狠狠抽了一鞭子,马儿吃痛,叫声吸引了附近的士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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