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年代之曾照明月归》地上靠见

23、婚期，家具

　　有惊无险，周叶烧退了后，渐渐好了起来。
　　这天，陈秀青打算将猪肉熏制成腊肉和腊肠，等高建平回家时带回去，算作谢礼。
　　一家子都忙活起来，周叶被分配了一个坐着切肉的活计。将肉切成肉块，撒上各种佐料拌匀，再灌进洗净的肠衣中，总而言之，是个宏大的工程。
　　周叶干活利索，坐在木桌前不停地切着，周正负责在她快要切完时将肉递过来。
　　“想好了？非去外面不可？”
　　周叶切肉的动作顿了顿，随即又恢复了正常：“不是非去不可，只是在这里长大，山里的日子一成不变，我想过个不一样的生活。”
　　“他的家人你看了？”
　　“嗯，刚被救下来时我们三个人在他家住了几天。”
　　周正点点头，未再说话。
　　当天晚上的饭桌上，周正宣布了一个震惊全家的消息，那就是，他同意周叶嫁去高建平家，但高建平要陪周叶在宁溪村住一段时间。
　　高建平率先反应过来，他高兴极了：“谢谢叔，我以后一定会对叶子好的。”
　　周正脸上毫无笑意：“先别高兴，到时候我也要去你们老家住段日子，好好看看你们家人，过不了我这关我随时可以反悔。”
　　高建平无不答应。
　　饭后，周叶将厨房和堂屋收拾干净，看到敞开的屋门外，房檐下，周正坐在小木凳上抽烟，昏黄的灯光洒下来，衬得周正的背影温暖又孤寂。
　　周叶放下抹布，缓慢又轻巧地走到门口，倚靠在门扉，看着周正的背影问道：“爸，为什么突然同意？”
　　她没说同意什么，但周正明白。
　　周正深吸了口烟，“不同意不行啊，再让你偷偷跑出去，遇上人贩子？”
　　“就因为这？”
　　周正没有回答，只提起了另外一件事：“你们两个要是真心谈对象，就要赶快考虑结婚，不能没结婚就去人家住着，会被别人笑话没家教的。”
　　周叶笑着应下：“好。”
　　“爸，你真好。”
　　周正灭掉烟蒂，站起来拍拍衣服回了房间：“什么好不好的，你自己决定的，不要让自己有后悔的那一天。”
　　周叶看着他进了屋，自己将门从里面上了门栓，把灯关掉，也回了房。
　　高建平陪周叶在宁溪村又住了一个月。
　　期间高建平和周叶去镇上时，高建平和老家约好时间通过电话，让高卫华与王秀兰在村里租间房子，周家父女要短住。
　　高家老两口自然明白这是人家同意闺女嫁过来了，回家高兴了许久，又尽心尽力操持起来。
　　期间周芽和周枝带着孩子来短暂地住过。
　　姐妹俩当着高建平的面自然不好说什么，可到了姐妹几个独处时，周叶被姐妹两个诘问的抵挡不住。
　　她们不懂周叶为何铁了心去那么远的地方，周叶不懂她们为什么这么排斥离开山区，姐妹三个谁也说服不了谁。
　　最后周芽问爸妈老了怎么办？周叶言明她可以将爸妈接到冀东省去照顾。
　　周芽和周枝痛骂她被爱情冲昏了头脑，指着懵懂的周蕾嘱咐万万不能学习她三姐。
　　期间有那么几天，周正总是神秘地早出晚归，甚至还带着人来过家里，将周家偏房里放置了多年，据说是周叶的爷爷奶奶留下的好木材搬走了。
　　古槐村。
　　又是一大早，王秀兰催促高卫华：“老头子，快点儿，换上我昨天给你拿出来那件衣服，赶紧出门了。”
　　高建民端着粥，边走边吸溜，“妈，他们几点到啊？”
　　“那天通电话，建平说也就是今天中午左右到。”
　　“那来得及，你别这么着急忙慌。”
　　坐在饭桌前的吕爱珍也开口劝说：“是呀妈，你看你跟爸饭也没好好吃。建平他们要是到了在车站里等会儿也没什么的，车站里又不冷。”
　　“建平等会儿倒没什么，叶子爸爸第一次来，我们不好怠慢。”见到高卫华已换好衣服，招呼着他就出了门。
　　“你看看你妈这上心的样子。”吕爱珍没忍住，又对着高建民嘀咕了句。
　　高建民端着粥碗坐回桌旁，头也没抬地道：“别胡搅蛮缠啊，你爸妈上门的时候我妈哪次不是大清早就起来忙活的？”
　　还是请了刘逢春帮忙，开着柴油三轮车带着王秀兰和高卫华去县城车站接人。
　　到车站时，时间尚算得上早，几人将车停在车站门口路边，一边聊天一边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等了快两个小时才见到高建平和叶子并一个高瘦的男人从车站出来，高建平边走边东张西望。
　　王秀兰从车斗中站起来，扬着手：“建平，在这儿！”
　　见高建平已注意到这里，她赶紧从车斗下到地面，迎上几人。
　　“这就是叶子的爸爸吧？一路上辛苦了，快上车，咱们回家歇息。”
　　周正与高卫华都是沉闷的性子，只互相握了握手，点点头，就簇拥着坐上车斗，踏上去古槐村的路。
　　王秀兰将带来的两件军大衣递给周叶和周正，“快披上，要不然盖上也行，车走起来还是有些冷的。”
　　周叶替她爸爸道了谢。
　　王秀兰看着她但笑不语，兴许是身份即将转变带来的怪异感，周叶竟渐渐觉得害羞起来。
　　接风的晚饭是极为丰盛的。
　　周叶将陈秀青给带上的腊肉和腊肠拿出来，文涛和文宏兴奋地嚷着要吃肉肉，于是王秀兰在做了自己备下的肉以外，又按着周叶教的方法炒了些腊肉，蒸了点腊肠，算是给周正添上了些家乡菜，以免他吃不习惯。
　　刘逢春留了下来，这边农村的习惯，有客人来，主人家必要找一些亲戚朋友同来作陪，以显隆重。
　　一顿饭吃的宾主尽欢，除了沟通有些问题，有时需要旁人翻译外，周正确是红光满面的。
　　及至到了王秀兰夫妻两个在村里给找的住处时，看着打扫干净的房间，铺的整齐的被褥，周正更为满意。
　　“是懂礼数的。”夸完，躺在床上便呼呼大睡过去。
　　接下来的日子，两家商谈嫁娶的细节，也用不上两个小年轻参与，于是周叶便坐在周正身边，乖乖充当翻译。
　　婚期定了，五月六日。
　　周叶坐在自行车后座，看着路边已经发了芽的各种树。
　　“日子定的好靠前啊，五月六日，槐树开没开花啊？”
　　高建平蹬车子正蹬的起劲，今天王秀兰给了他钱，让他带着周叶去买些衣服，“这不是我着急把你娶回家嘛，放心吧，到时候槐花已经开遍了，这就是最美的季节。”
　　周叶每日与高建平进进出出忙着做婚前准备，也未曾注意到周正在忙什么，只觉得他有时比自己出门还早，回来时身上还带着一身木屑的味道。
　　直到进入五月的第一天，周正叮嘱周叶今天跟他一起出门。
　　周叶虽不知要去做什么，但也乖乖听话。
　　她跟着周正来到一家门前，见周正熟门熟路地进去还挺诧异，好奇周正在古槐村什么时候和村民关系这么熟了？
　　进门才发现，这家人好像是做木工活的，因为院子里堆满了木料。
　　周叶惊讶地看着周正。
　　这家主人听到声音从屋里迎出来，看到周叶便心里了然，笑着问周叶：“你就是叶子吧？你结婚的家具你爸都给你做好了，快去看看喜欢不喜欢。”
　　周叶错愕地指着自己：“我的家具？”
　　“是呀，你不是要跟高家的建平小子结婚了吗，你爸打听到我家做木匠活，从我家买了木料，说要给你做些家具，怕你用不惯这边的。都是你爸自己动手做的，手艺挺好的。”
　　周正清楚家具在什么位置，自己走过去，掀开盖着的塑料布，对周叶说：“你爷爷留下了不少好木头，我跟你妈当初打算好了，你们姐妹谁结婚就打一些家具陪送过去。你自己找的对象，离的这么远，那些木材也运不过来，我就做主卖掉了，换了钱，在这边给你打了些。”
　　他回头见周叶不动，催促她：“快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漏掉的，趁着还有几天功夫，能赶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