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何以家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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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咳——”
县衙的刑房里。
张良一阵剧烈的咳嗽，而后往草垫子上啐了口血沫子。
卒吏是刚来的，不落忍地低声劝他，“何苦呢？你就交代大人们想要知道的事，说出那力士何在，兴许还能留个全尸。”
张良眯了眯眼，血痂糊在他半张脸，卒吏手里的油灯发出的亮光有限。
恍惚中，这位曾经风光霁月的相师之后咧着缺了半颗的门牙笑，“听说嬴政在寻仙山找长生药？”他胸膛剧烈起伏急喘几下，继续笑道：“哈哈哈哈——他也配？”
吏卒不再好心，这话再接下去，他也得死，
偏房的窗扉白日见不到几分日光，晚上倒是漏进不少月光。
张良苟延残喘，艰难又痛苦地呼气、吸气。
直到秦竹走进来。
秦竹就这样无声地看着一团血肉模糊的“烂肉”。
说实话，此时的她，心下骇然又惊惧。
刘季再次逃走的消息震得她当即命贰伍速速回去县衙找蒙毅支援，而在姗姗来迟的小黑蛟佐证下，秦竹满口扯了个借口，让看丢了刘季的两个暗卫带张良和黄石公这两个没有随身携带照身帖的可疑人士回去核验身份。
等她再三从蒙毅那边确认刘季确实原地蒸发，消失无踪后，已是深夜，她便想着先回去看看溪冬，等天亮了再来……
这一耽误，没想到张良就被英明神武的始皇大大盯上，还判定他与博浪沙刺杀有关，待审讯出合谋共犯者，便处以极刑。
【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在古代待的越久，秦竹就越感慨古诗词内里的奥妙——就跟文档超链接一样，贴切且暗含深意。
她不知道始皇大大是怎样判断张良就是博浪沙刺杀的主谋，但想到贰伍的存在，倒也不觉得很意外。
毕竟是帝王，还是千古一帝，肯定是有自己专属的情报来源处。
【也不知道能查到什么程度……】
秦竹还是挺好奇那个在历史上没留下姓氏的力士究竟长什么样子，竟然能那么远甩飞百来斤的铁锤，实在是——
【太彪了又虎又彪】
秦竹一想到博浪沙，又开始生气——昨夜的她睡得很不安稳，虽说她如今就算闹着玩处死几个都不算什么大问题，但“人人平等”的教育已经刻进她骨子里，无法转变。
要说张良真的罪该万死吗？
那也不至于，他的动机都是合理的，更甚者，就比如秦竹自己都设想过，若是她遭遇了张良同样的事会怎样。
她没有犹豫，三两下就决定好选择，无非就是以比张良过激千倍、万倍的方式替爸妈哥哥们报仇……
因而，她心软了，辗转反侧一夜，想着要不然让张良去修水渠城墙。
总比丢了性命强。
只是，真就意外，就差一晚上。
张良的极刑是注定要实施的，秦竹也没打算要忤逆秦皇的命令。
那些什么圣母“灵机一动”，主角团被迫全员陪跑的烂尾剧情在她这边不存在的。
直到血腥气熏到秦竹感觉自个儿快要吐了，她转身就欲离去。
“你究竟是何人。”
张良气若游丝，奄奄一息。
就连发出的质问都疲软到下一秒就要断气的样子。
秦竹想了想，只回了他一句，“你的铁锤砸中了我的好姊妹。”
说完，她头也不回的离开这间死气沉沉的屋子。
溪冬正在喝子桑二亲手喂的汤羹，面颊团着一层浅浅的薄红。
“怎么了这是？”
许是秦竹归来的脸色过于沉凝，溪冬手撑在子桑二大腿上，探头探脑想去瞧看。
秦竹摇头，勉强地笑了笑，“无事。”
她一个人惆怅了许久，感慨自己好像变了许多，扭头就见子桑二正在细心地为溪冬擦拭唇角，
秦竹：⊙ω⊙……？！
“你们这是——”
她来回在二人脸上打量，拖长音调揶揄道。
溪冬肉眼可见地害羞起来，脸一撇，嗔怪道：“哎呀！就你看到的这样嘛，还问什么……”
最后的声音放的很轻，她说完瞅了子桑二一眼。
子桑二经过昨日，喜从天降加之彼此袒露心扉，一改往常木讷呆板，表情认真地面向秦竹请求道：“我心悦溪冬已久，还望秦幕僚成全。”
秦竹没眼看地捂眼，接连“好好好”几声，很快退出屋子。
今夜有风，蝉鸣渐止。
贰伍一直安静地跟在秦竹身后陪她闲逛，直到遇到柒。
柒是奉嬴政的口令出来探看秦竹在做什么——方才秦竹在张良处借人抒情的诗句听在嬴政耳里，莫名有点不得劲儿，等他回过神之后，才意识到派出人去了。
柒是个暗卫，非要论的话，还是贰伍的师傅之一，他也没想到秦竹会发现他。
他微垂眼，掩下内心的惊诧，冷静行礼，“秦大人。”
秦竹松了口气，大晚上的，树上趴着团大黑影，又是这依山傍水的地界，实在很难不让人多想。
她颔首，继续向前。
忽明忽暗的烛光抖动，透过虚掩的窗扉，秦竹瞥见蒙毅在奋笔疾书……
【还挺恩爱】
秦竹以为蒙毅在给长公主写家信，很快离去。
蒙毅抓笔的动作好像执刀，每个字都锋锐无比，只见他一气呵成写下：
阿父尊前，
儿随陛下东巡，已至……谨拜家书，再拜问安。
等他挪开纸张待晾干墨迹时，又腾挪出一张新纸，写下：大恬，你近来可好……
蒙毅想好了，眼下离阿父近，明日将信交由驿站里的人，最多只要十日就能送到。
而给兄长的，天高路远，还是待回咸阳后再交由驿使或游商送去。
至于为什么现在写？
这不是东巡夜里这么多时间，他实在是无事做。
张良死了。
消息经由好些人，最后传到秦竹的耳朵里。
彼时，她还在看子桑二去外头给溪冬买的解闷小玩意儿——黄石公傲骨的不行，公子高等人还在旁敲侧击，试图劝说对方交出从秦竹心音里得知的绝世兵书，东巡的路线事由暂时搁置一旁。
作者有话说
第73章 何以家为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