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起初（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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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武伸出的手指尖一颤，惊疑不定地望向这位引领仙界的掌事人。
应问果面上笑容柔和：“韩长老自不用担心，必不会让您做伤天害理之事。如今三界危在旦夕，众修士更应齐心协力、同舟共济。”
“仙尊所言极是。”
应问果微扬下颚，眼神落在他尚未放下的手示意——
手掌摊开，圆钝的宝石隔着薄薄皮肤，给韩武的心带来一阵颤动。
应问果：“结界碎片蕴含灵力不容小觑，治愈不治之症，驱除体内魔气，或许只是其效用最不起眼的一部分。若真是将这稀世珍宝的用途完全挖掘，说不定成为扭转战局的关键。”
为了落儿，韩武心甘情愿，就要答应下来：“仙尊想让我先行尝试结界碎片的新用途？”
却见应问果勾唇一笑：“韩长老是对抗魔物的先头主力，我怎会交付如此危险之事。”
她腰间的百宝囊闪出白光，一把颜色花绿的宝石小山似的在手中冒出尖，
见面前人目光渐渐灼热，笑意愈深。
“看来韩长老是闻到香味了。这是灵力更加充盈纯粹的结界碎片，一个月前我拿自己试过了,可将其中灵力转化为自身灵力。”
“此物与丹药不同，结界碎片吸收全凭个人天分与领悟，将其中前辈的灵力转化吸收为自身，并非全数转入体内。”
……
虽是请韩武做这件事，但风险几乎全数于师尊自己承担了。
若非没见过灵源石是如何产生的，秦衣也要心动，更别提位于上境界，每一步都走得艰难的韩武。
“韩长老便答应了么？”
韩武坦诚道：“若是有一步登天的万全之法，谁不愿意。何况应仙尊也并非强迫。”
“落儿用上结界碎片几日，身体便好上许多，神智也不再混沌，饶是修仙界天价也难求的雪莲也未有这般见效。不过可惜，他是天生缺少五感所用的眼睛、鼻子部位，便是结界碎片也无法凭空长出。”
秦衣想起莽野森林的阵法：“但结界碎片修补好他的废灵根，韩长老可知此事？”
“自然知晓。流光渡的传送阵法是我交于他的。”韩武瞥一眼秦衣，垂下的眼皮遮掩情绪，喝下一口热茶，“如今讲了许多，韩某想问子衿一个问题？”
秦衣：“前辈请说。”
“查找我儿入魔原因，究竟是应仙尊授意还是？”
“师尊给我师弟写信要放您一马，但是给我的信却是除掉魔物。”
阵法围困韩落时，等了许久都未等到韩武的斑额白虎，只有穷途末路的自爆灵力来突围。
而韩武与韩落一同出现，恐怕是在场出了什么意外，师尊赶到修仙世家也未能保下这二人。
之后，师尊又单独传信于柳合珺，吩咐他放二人一条生路，却未专门交待她。
并非不信任。
只是想借她嫉恶如仇的品性除掉韩武父子，以绝后患。
灵源石如今只在少数人之间流通，基本是各宗各门的顶尖高手，而韩落能享受到灵源石续命的优待，再加上在扶风派听闻各家来时，修仙世家的韩武为师尊带来不少厚礼。
往昔韩武也是轻视符修的那一拨人。
二人私交大抵会从灵源石开始，而秦衣所缺少的正是对灵源石的了解。
秦衣方才那句话答得十分清楚明显，韩武不会不明白了。
未想到应问果如此赶尽杀绝，他喃喃出声：“应问果不想沾上魔物，在众人面前与我们父子拉开距离，我能理解。但她明明……明明离开时交待，我们去蓉城时会放我们离开……”
既然是想杀他们，为何要多一句期望。
秦衣缓缓道：“自然是迎君入瓮，想让韩长老你们二人欣然赴死。”
于此她心念一动，陡生一丝疑惑。
师尊是料定以韩武长老的拳拳爱子之心，必定会与韩落一同死在蓉城。
可若是韩武没死呢？
知晓韩落的死亡也是有师尊在其中推了一把，之后崩溃说出关于灵源石的一切秘密。灵源石的产出方法并不光彩，师尊难道就不怕受千人所指。
那头，沉寂半晌的韩武想清楚一切，心灰意冷，抬起满是颓废的一张脸，一手就将陶杯中剩下的冷茶尽数泼在脸上。
秦衣惊道：“韩长老。”
韩武摆摆手，任由脸上水珠不断滴落，一声长叹：“这多像一场不会醒来的噩梦啊。”
一夕之间，被赶出修仙世家，变成魔物的孩子死在他手，他自己也被自以为的盟友算计至死地。
韩武为应问果做过许多事，先前多是有来有往的交易，可等落儿的灵根彻底被修复后，他深觉此生无以回报，知晓仙尊身为符修，哪怕是现今的掌事人也在各派之间周旋困难，便主动分去一些事务。
并肩战斗过后，韩武渐渐撇去对于符修的偏见，他见过应问果的野心，也知晓碎片的厉害。
他曾以为自己是应问果身边最忠诚的一位盟友，也企图成为灵源石大业的一位先锋。
讲到此处，韩武幽幽开口：“子衿可知为何应问果初次递来灵源石之时让步许多，也不曾让我涉及危险，此事却是得到落儿药物的交换么？”
“为何？”
“因为这一块灵源石并非单独给我一人，还要交予修仙世家的其余顶尖高手。”
有出生修仙世家、身为问灵派的二长老担保，还有结界碎片本身出色的表现，哪怕第一次忌惮，不愿尝试——
等到第二、第三次进献，身边人境界提升、实力大涨，还未有什么负面效果产生，无人幸免于不被卷入尝试的浪潮中。
慢慢地，整个修仙世家的顶尖高手皆默许结界碎片的存在。
不过韩武补充道：“众人皆知借助外力并非修行的正统道路，一般只在瓶颈期使用。”
担心害怕却也无法停止，秦衣撇了撇嘴，勉强换了个委婉的用词：“既然如此谨慎，如今灵源石是从修士的丹田中炼出，为何还在使用？”
韩武沉默一瞬，答道：“很简单，因为结界碎片比预料还要再厉害上几分，而灵源石的功效，比结界碎片还要好。”
……
这是一个期盼已久的晴日。
三界中，修仙界的灵雨率先停止。成群的魔物节节败退，现今各派高手尤为勇猛，捷报不曾停歇，响彻盘旋于每个门派上方。
底层修士不清楚缘由，那些站在顶峰的大能却一清二楚。
是无声无息流入各派各门、又不声不响消失的结界碎片。
应问果不曾藏私，连昔日众目睽睽之下轻视符修的门派都得到几片，似乎一心只为处于水深火热中的三界。
强大难缠的魔物唯余下几只，众人便起了别的心思。
结界碎片太好用了，与那些虚浮的药物完全不同。只是应问果拿出，似乎仅仅为了提升修仙界实力来消灭魔物。
那等到封魔之乱平息，还会有这样的好事么？
哪怕是韩武所在的修仙世家，也被人催着写信向应问果多要几片。
出乎意料，应问果答应得很快。
这次并非她亲自送上门，韩武被叫去了扶风派的主殿，进去时里面已坐着许多人。
修仙世家中各个门派都派人前来，还有修仙界各位叫得上、叫不上名号之人，入眼一片密密麻麻。
韩武怔然，铲除魔物之时似乎都未见过这么多人。
更令人惊讶，是在场众人的境界。
韩武已触碰到大乘期的边缘，以为在如今的修仙界排得上前列，可在场有许多人的实力根本感应不出来。
嘈杂的主殿蓦地安宁，应问果款款而来：“诸位久等。”
“并未许久，我们皆知应仙尊事务繁忙。”
应问果坐上主位，柔柔一笑：“多谢诸位长老盟主体谅。今日匆忙唤大家前来，是有事宣布。”
“结界碎片的好处想必众人已了然于心。本尊深知，碎片对各位前辈而言是不可缺少的机缘，只是……”应问果面上露出为难的神色，话语一顿，“碎片数量实在有限。诸位前辈所愿，实在皆难以完成。”
韩武的心一沉，落儿的药……
在场之人敏锐地听到“皆”字，登时反应过来，目光转瞬不那么友好：“仙尊所言，那便是碎片还有剩余，只是不过我们大家每个人分到一块？”
应问果点头：“便是如此。”
“照我看，剩下的不如论功行赏。谁杀的魔物多便分给谁。”
“那不是便宜你们剑修，个个冲在前面。怎么？我们这些灵修、医修就未有贡献了。”
“难道不是？应仙尊当时送碎片还是先送到我们这里。”
眼见着底下沸腾，乱成一锅冒着热气的粥，应问果缓缓开口。
她的声音平和，却轻易压下在场纷乱：“诸位前辈莫要急乱，今日本尊喊诸位前来，便是已有了应对之法。只是看诸位是否愿意。”
她说了一句话，主殿里安静地落针可闻。
坐在靠后的韩武抬眸，目光穿过重重人群，对上最中心之人的目光。
那双眼依旧充满慈悲，却不复初次见面时低落。
应问果：“本尊料到碎片早有耗尽这一日。此物名为灵源石，效用与结界碎片无二。只是，此物是魔气在修士丹田所炼成。”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起初（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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