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山鸟飞尽》时筱安

19、第 19 章

　　脑袋好痛，身上也好痛，最近时不时的会有阵痛的感觉，过会儿就会恢复，本来以为今天也一样，跟他的预设不太一样，越来越痛，痛的他没法呼吸，像是被人一点一点撕碎。他好痛啊，小树在不在，他不想被小树看到。可是又想听听他的声音，还想告诉他，不要太早忘了他，小树的生日在二月他还没有陪他一起过一次生日呢。
　　艰难的睁开眼后，他没在身侧看到沈庭树，看到了不属于沈庭树卧室的桌子。尝试开口讲话，喉咙像被什么东西粘住了，发不出一点声响，身体也动不了，他就现有条件，缓慢的扫视了房间一圈，好像是在医院。他只记得那天见完顾楠以后，他回去挺早，随便找了一本杂志打发时间，然后他好像睡着了，再接着沈庭树见完朋友也回来了，应该是要抱他去卧室，再后来就什么也想不起来了。现在是什么时间，沈庭树在哪，他是不是快要死掉了。
　　沈庭树推门而入的时候，江孤舟正好盯着门口发呆，四目相对，湿了眼眶。沈庭树快步走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没说什么，抱着他哭，江孤舟开不了口，看到他哭的一颤一颤，有点心疼。这孩子，怎么这么感性，太会哭了。艰难的指挥着自己没有输液的一只手，手跟大脑好像很不熟悉，废了些力气。本来想摸摸脑袋的，最后只是拍了拍沈庭树的背。沈庭树，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不多时就整理好了情绪，如果没有红红的眼眶出卖他 ，伪装的会更出色。
　　江孤舟从沈庭树的买哦数字，提取出关键信息。6号那天早上，他依旧没能起床锻炼，沈庭树做好早餐去卧室协助他洗漱，他还在睡，沈庭树摸了脉搏还算正常，便退了出去，这一睡到中午沈庭树做好了午饭，也没见他起床。沈庭树喊他起床吃饭，他没有醒，也没有答复。中间细节沈庭树没有讲，说喊了救护车，到医院后，一阵抢救，他又昏迷了两天，算算时间今天已经11月9号了。
　　江孤舟醒后，有医生检查了他的情况，说是暂无大碍，目前神经系统紊乱，失语跟行动能力丧失，属于正常情况，暂时没有办法确定恢复时间。稍后示意沈庭树借一步说话，两人站在走廊外，房门虚掩着，他断断续续听到，情况不容乐观，建议立刻手术，然后沈庭树问了问题，医生答复概率很小。沈庭树谢过医生后，在走廊外站了许久，久到江孤舟快把窗外的叶子数清时，他才进来。江孤舟没法说好，就嘲他眨了眨眼睛。
　　沈庭树趴到江孤舟面前，摩挲着他没有吊针的一只手。“舟哥，我好怕啊，医生建议尽快安排手术，可是手术风险太大了，过往病例，成功案例不多。我希望你康复，可是我不敢赌，我，现在该怎么办。”他挠挠沈庭树的手心，写下“相信我，我爱你，谢谢你。”
　　在遇见沈庭树之前，他预想过自己会一个人孤零零的躺在病房里，身边没有朋友，然后在某个深夜，或者凌晨，悄悄的沉睡。而现实比预期好太多，爱情让他变得勇敢，直面恐惧，有了跟死神搏一搏的想法，或许他可以拯救一下。而同时也会有所顾虑，他不能败，如果没有成功，留下的人会有多么伤心。他明白沈庭树的担心，孑然一身的游客，不会瞻前顾后，因为是游客。他江孤舟不是游客，他心中有牵挂，对世界还抱有期待，他要活下去。
　　下午的时候，沈母来看了他，后来沈父也来了，他奖补了话，只能躺着。江孤舟：我何德何能让长辈前来探望。沈母见了躺在床上的他，在知道他说不了话也动不了后，心疼的掉下眼泪，江孤舟像刚才那样在赵女士手上写字安慰她 。沈父因为工作原因比赵女士到的晚一点，来的时候赵女士已经在他跟沈庭树的努力下，展颜。
　　沈父望着躺在病床上虚弱的年轻人，明明几天前他们还在一起喝茶聊天。他其实挺欣赏江孤舟的，一个底层的孩子，没有父母，靠自己努力，在江孤舟这个年龄江陵站稳脚跟已经很难得了。如果他没有生病，假以时日，会有不错的成就。这样的孩子，不得老天垂怜，着实可惜了。
　　多方商定，手术定在了13号，期间，赵女士每天都来医院陪他，一座就是一下午。江孤舟朋友不多，顾楠因为工作问题，来看过他一次，还有两个江孤舟的朋友呀来看过他。手术那天，作为唯一的朋友，顾楠抛开手头工作，来了医院。他昨天告诉赵女士明天不要来了，带着沈父一起来了。江孤舟眼睛发酸，如果没遇到沈庭树，应该不会有人来的，他会在身体彻底坏掉之前，就近找一个医院，然后悄悄离开。
　　病房里，沈庭树发了疯似得吻他，他躺着动不了，由他胡闹。最后被推门进来的顾楠撞破，病房门开了又合，顾楠退了出去，在门外一直等到沈庭树父母，在门外互相问候过后一起进去。顾楠衣冠楚楚的两人，心里五味杂陈。
　　中午十点，江孤舟进了手术室。
　　本来概率很小，已经很磨人了，江孤舟感觉每一秒钟都很难熬。顾楠看到沈庭树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的盯着手术室大门眼里不带一丝情绪，仿佛他周围的空气都静止了。手术室的门开过一次，医生来下病危通识书，他看到沈庭树在与病人关系那一栏填了，监护人三个字。填过以后，沈庭树站在原地站了半个小时左右，一动不动，顾楠都要以为他要石化了，看到他，颤颤巍巍的走到椅子旁坐下，嘴里念念有词，什么相信江孤舟，江孤舟答应他要给他过生日的。顾楠：究竟爱到什么程度，才能做到这样。如果手术失败了，这小孩儿怎么办。江孤舟看到他这幅样子估计要心疼了吧。
　　不远处的沈庭树的父母，赵女士来回踱步，沈父说看的他头晕，赵女士指责他一个儿子现在在手术室里躺着，他这个做爸的一点都不担心。接着两人开始辩论，沈父，表示自己担心，但是自己不是医生。赵女士显然不满他的说辞，各执己见，护士前来表示手术重地，需要保持安静，两个人才息了火。他盯着沈庭树看了一会儿，身影没入走廊尽头。
　　不多时他提着着盒饭再次来到手术室门口。沈庭树拿着餐盒不动，顾楠在他身旁坐下，“回回魂，现在不早了，去劝劝你爸妈，让他们回去休息，我跟你在这守着就好。特别是你父亲，在这里，孤舟会有压力，他不喜欢给人添麻烦。”劝走沈庭树父母后，顾楠摸出两根真知棒，给了沈庭树一颗，沈庭树人在魂不在，也没有觉得哪里不对。“烟瘾犯了，刚刚出去买的，分你一颗。”
　　顾楠叼着糖，歪着身子，打量着沈庭树“聊聊。”沈庭树心不在焉“聊什么。”
　　顾楠：这小孩儿有意思，之前见面的时候，交流不多，但是他能感觉到对方字字带枪，两人谁也没有在对方手里讨到好处，今天这么配合，他有点不太习惯。多多少少有点子欠。“他说你是路边捡的。”沈庭树扣着真知棒的糖纸，路边捡的，有点意外，但是更多的是开心，感觉舟哥重逢后对他的初印象不错。“这肯定是胡诌的，逐鹿集团少东家怎么会随随便便跟陌生人走。”顾楠换了个姿势，还是歪着身子，如果顾老头看到肯定又要唠叨他坐没坐相了。沈庭树勾了勾唇角，“我惦记了他很久，再次遇见，当然要牢牢抓在手中。”顾楠震惊，咔嚓一声，真知棒在重力作用下，直线坠落，摔成渣子。这也太离谱了，还欲再问，最后还是闭上了嘴。
　　顾楠用纸巾把碎掉的糖果包好，扔进了垃圾桶。他们两人在没有交流，就这样到凌晨十二点的时候。手术室再次打开，这次医生没有下发病危通知书，“手术完成，目前还没有脱离危险，需要观察24小时。”
　　顾楠感觉自己袖子被人拽这，“为什么不是手术成功。”
　　顾楠：你问我，我去问谁，我又不是医生。“你先回去睡一觉，还有24H呢，你不能一直这么熬着，他这会儿，短时间内醒不来。等你休息好后来换我，当然如果他早早的醒了，我立马打给你。保证让他第一眼看到的是你。”沈庭树还要在说什么，顾楠一记手刀，“快闭嘴吧你，好好睡一觉，不然病人还没醒，还给医院增加负担。为了减轻医护人员的工作量，对不住了，小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