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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师父骗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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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大娘深深看了她一眼,没再多说什么,跟着北漾站起身,准备离开。
北漾和阿因扶着刘大娘,按照她说的方向将她送回了家。
他们家和平常人家一样,只是屋外挂满丧幡,有一身披丧服的老者跪坐在外,在一众房屋外显得尤其突出。
那位老者即使身披丧服,却也能看出他身材消瘦,一双饱经风霜的手向面前的火盆中扔着黄纸钱,风一吹,那些纸钱便飘飘洒洒扬满了整个院子。
北漾停下脚步,身旁的刘大娘率先出声唤人“老赵。”
这时那位老者才缓缓转过头,他的面容枯瘦,双眼无神的将目光落在北漾身上,却还是沉默不语。
北漾注意到院中扔在角落的一堆东西,露在外面的红绸在单调的白色中格外显眼,那应该是赵素素成亲时准备的东西。
但现在用不到了。
刘大娘顺着北漾的目光看过去,吸了吸鼻子“今日,本来应该是素素出阁的日子。”
北漾看着那一堆东西,满院的黄纸钱,跪坐在家门口瘦弱的老人,她的眼睫颤了颤,什么安慰的话都说不出。
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们,一切的话在这面前都显得尤其苍白无力。
今日本该是一个大喜的日子的。
此刻就像是一块巨大的石头压在她心中,压的她喘不上气。
这一刻她终于感受到了世态炎凉,朝堂混乱带给百姓的究竟是什么。
刘大娘叹息着握紧她的手,泪水噙满眼眶“姑娘,我知道想将杀害素素的真凶绳之以法是不可能了,我也只盼望着,能将素素好好安葬,我便心满意足了。”
说着说着,似是怕泪水落下来,她仰头看着阴沉的天空,缓缓道“这后半辈子啊,还得继续苟活着……”
说到后面,她的声音已经很轻了。
泪水还是没忍住从她的眼尾滑落,可刘大娘连眼都没眨一下,痴痴的看着天空。
北漾偏头看着她,声音很轻“会好的。”
这话是同刘大娘说的,也是同她自己说的。
塘园……
周融心绪焦急的在屋内徘徊,听见开门的声音连忙走过去“如何?解决了吗?”
迟允放下手中的伞,平静的点头“都解决好了。”
周融闭了闭眼,总算是松了口气“那就好。”
想到什么,他又有些担忧的蹙起眉“会不会有纰漏?最近推行明清令,若是刑部被查,最后再查到我头上怎么办?”
毕竟这事闹大了,北程那老家伙又是个死脑筋,万一查出什么,那就坏了。
迟允面不改色的摇摇头“殿下放心,负责案子的北恒允已经被调走了,现在调查的已经换成了我们的人,验尸的仵作也已经处理掉了。”
周融松了口气“那就好。”
他又道“谁让那姑娘偶然听见了我和手下的谈话,这也不能怪我,只能怪她自己命不好了。”
他神色自若,似是在说着什么理所应当的事一般。
迟允淡然的点点头“还望下次殿下注意些,莫要再让我收拾烂摊子了。”
周融闻言毫不客气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面上颇为欣慰“不愧是我的谋士,就是厉害!”
他就知道,有迟允在自己这边,哪里需要担心麻烦?
迟允望着他,淡淡的挪开了他放在自己肩膀的手,自顾自的走向一旁落座“殿下前些天还说我不如北漾,如今变脸倒是快。”
周融转身看着他挑了挑眉“你还真是记仇。”
……
北漾离开了刘大娘家,慢慢走在路上,情绪不高,不知在想些什么。
阿因默默跟在北漾身侧,霎时间,不知从哪里飞来的箭羽,直直朝着北漾袭来。
好在阿因眼疾手快,抬手一剑将箭羽打落在地,被砍成了两半。
北漾静静的看着地上的箭羽,脸都黑了。
她蹲下身捡起箭矢上缠着的纸条,沉声说道“告诉花狸,若是每次再用这种方式递消息,那我就把她青楼里的人都发配去充军!”
真是够了!每次花狸给她递消息时,都用这种危险刺激的方式,虽然这剑定然是伤害不到她,但换谁都会被吓死。
无上楼养出来那般多的猎鹰是干嘛用的?难道是让她养着玩的?
这些年多少箭羽擦着她的脸颊划过,她还是习惯不了,试问谁能受得了?!无上楼的死士难道是用来吓唬少楼主的吗?!
阿因点点头“我会和她说。”
北漾打开那张纸条,颇为意外的挑了挑眉“查的这么快?”
在城门口收到纸条的时候,阿因便在茶馆写好了纸条,让猎鹰传了出去,没想到这么快便查好送回来了。
北漾只扫了一眼,还没等交给阿因,便见房顶上走出一个纤细的身影,那人的身形北漾一眼就认出来了“白玉!”
白玉站在房顶笑了笑“女公子,总算是见到你了。”
北漾跟她仰头喊实在是费嗓子,朝她招了招手“你快下来啊!”
白玉尴尬的挠了挠头,干笑两声“额……女公子,能给我拿个梯子吗?”
这里实在是太高了,她不敢下,光是看一眼都害怕。
北漾“……”
下不来上去干什么啊!
等白玉终于蹑手蹑脚的从梯子上爬下来后,她拍了拍手,转身便给北漾一个拥抱“女公子!”
北漾也傻呵呵的笑着,突然她像是想起什么,将她拉开,绷起一张脸“不会是你拿箭射我的吧?”
白玉闻言连忙摆手,头摇的跟个拨浪鼓似的“不是我不是我!”
话音刚落,三人身后便落下一道黑影。
白玉听见声音转过头,抬手指过去“是他。”
何付生刚落地,正拍着身上的灰,闻声一抬头便见白玉指着自己,三人的视线齐刷刷落在他身上。
他有些不明所以“怎么了?”
北漾冷眼看着他“刚才的剑是你射的?”
可惜何付生根本没看出来北漾脸色差,还颇为自得的笑道“是啊,少楼主,我箭术好吧?都没伤到你分毫。”
见她这幅样子,北漾的脸都要黑成锅底了,她脸上扬起标准的假笑“好,过来。”
何付生还傻傻的以为北漾准备夸他,大大咧咧的笑着走过去。
谁知刚走到北漾身边,便被她一把揪住耳朵。
何付生疼的龇牙咧嘴“哎哟!疼疼疼!少楼主快松手!我耳朵要掉了!疼!”
为何要揪他耳朵啊!
北漾咬牙切齿的看着他“若是再以这种方式传消息,我把你送去松竹馆给花狸当男倌!”
不就是三年不见,越发无法无天了。
何付生一动不敢动,生怕北漾一个气急就将他耳朵揪掉了,连忙答应“好好好!知道了知道了!快松开我!”
北漾这才大发慈悲的放开了他。
何付生在一边默默揉着被北漾揪红的耳朵,也不敢说一句话,只能用幽怨又委屈的眼神看着她。
白玉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女公子……三年不见越发威武了。”
嘴上是这么说,但她内心已经开始四分五裂了。
不是这样的!她家女公子不应该是一个温和有礼的姑娘吗?虽说从前也有些活泼,但……和现在差别好大。
很难想象这三年发生了什么。
从前女公子只是嘴上不饶人,现在都已经一言不合就动手了呢。
北漾将手中的纸条递给白玉“这个传去江南。”
她的视线又落在一旁的何付生身上,朝他扬起笑脸。
何付生见她注意到自己,还露出这般笑容,身形不自觉瑟缩了一下,总觉得有些渗人。
接下来北漾说出的话更是让他后背发凉,只听北漾道“若是还有下次,我便在你床顶两侧挂两把刀,一侧吊着刀的线不系紧,让你猜,最后那把刀会掉下来。”
说着说着她笑意更甚“若是你选对了,便能避开,若是选错了……想试试吗?”
何付生看着她这阴恻恻的笑容,紧张的咽了咽口水,赶忙摇头“不不不,不想。”
一旁的白玉看的目瞪口呆。
这……真是女公子吗?现在都这般狠毒了?不是,这跟她记忆中的不一样啊。
阿因转头看见白玉这般,贴心的帮她合上了下巴。
白玉震惊的转头,看着始终面无表情的阿因,脑中的神经都要断了“女公子回京后一直这样吗?”
阿因点点头。
白玉震惊的又看向北漾,不愿相信自己看到的,声音平静缓慢“我先去传消息了。”
说完转身便走了。
等北漾吓唬完何付生,一转身身后只剩了阿因一个人,她四下看了看,也没见到白玉的人影“白玉呢?”
阿因“她好像崩溃了。”
北漾不解的轻皱眉头“为何?”
为何崩溃?最近在花狸那里干活压力太大了?
“不知道。”
何付生在一旁连呼吸都放轻了些,生怕北漾一个不高兴真如此做。
虽说他常年做的是在刀尖上舔血的任务,刀剑什么的都算小伤,但是少楼主说的这种,实在是折磨人的神经啊!若是真这般做了,他怕是整晚都睡不着觉了!
呜呜呜……师父骗人!少楼主比楼主心狠手辣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