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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回太守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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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宴颇为幽怨的瞪她一眼,双手掐着腰,嘴上争论着“你真是没良心!我们是为了救谁才来到这个鬼地方啊?”
他忽而眼尖的看向北漾身边的谢南临,眼睛瞬间亮了一瞬,修长的手指指向他“你瞧瞧,他比我更像被揍了。”
北漾转头对上谢南临那双透露着淡淡疲惫的眼眸,眼下的乌青甚至比万宴还要重上几分。
北漾轻笑着捧起他的脸,转而又换上一副担忧的神色,拧眉心疼般的瞧着他,还不忘打趣道“是呀!谢南临,你这好像被几个村民痛打了一样,哪家的村民竟如此心狠啊?将我们这般俊俏的谢副将给打了!”
此时幽怨的一人变为了幽怨的两人,谢南临脸都要黑成了锅底,颇为不满的扯开她的手,低低嘟囔了一句“没良心!”
随后便偏开了头,一副受了气的样子,不再理北漾。
见他这般,北漾笑着戳了戳他的胳膊,试探性的叫出声“谢南临?”
谢南临还是不理她,甚至还从鼻尖轻轻的哼出一声。
北漾嘴角的弧度又扬了扬,不禁在心中笑他幼稚,却还是眼眸微亮的看着他“真不理我了?不理我……那我走了。”
说着她便佯装转身欲走,刚堪堪转身,她的手臂便从后方被人拉住。
北漾又转过身,正好瞧见谢南临眸中的慌乱。
谢南临又有些窝气,此刻感觉尤为憋屈,他微微蹙起眉,不禁小声腹诽“你还真走了,真是够无情的。”
他们二人总是这样,虽说谢南临自小嘴毒,但在北漾面前从未赢过,甚至还会如此时般憋屈。
此刻,北漾终于忍不住笑出声,她眸光闪了闪,一手轻轻抚了抚谢南临的脸“好了好了,不打趣你了便是,这次还要多谢你了……”
说着,她便倾身凑到谢南临的耳畔低语“谢郎……”
北漾退开了些,看着谢南临的震惊的看着她,耳朵肉眼可见的迅速攀上红晕,满意的笑着离开了。
她在心中暗笑:嗯,逗逗谢南临还挺有意思的。
只留下谢南临独自站在原地脑中一片空白,他回过神,看着北漾潇洒离去的背影,嘴角的笑实在压抑不住。
不禁在心中回想:北漾刚刚叫他谢郎,还离那么近!谢郎……嘿嘿,谢郎……
万宴从屋中出来就见谢南临不对劲,他探头探脑的走近,疑惑出声“谢南临,你耳朵怎么这么红啊?”
谢南临这耳朵红的不正常啊,还一个人呆呆的站在这儿,万宴还以为他生病了。
谢南临回过神,摸了摸发红的耳朵,正了正神色,慌乱的躲开万宴探究的目光,匆匆避开这个话题“没事,启程吧,启程。”
晨曦初露,队伍一早便规整好了,那些村民连同被贩卖的妇女一起背带回城。
一夕之间,本就人烟稀少的村子如今也没了人,只余一地荒凉。
北漾静坐在马车上,头还是时不时的昏沉,总像是被人打了一棒子,提不起精神。
她用手背探了探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脸,无奈的靠在马车壁上,闭目养神。
她知道要反复发热,未曾想到在路上便开始发热了。
北漾从马车中探出头,寒风透过窗缝飘进车窗,引得让她咳了两声。
她瞧着谢南临带队走在前面,便喊了一声随行在后面的宋朔之“师兄,还有多久的路程?”
宋朔之向前方看了一眼,估么着“大概还要半个时辰,怎么了?是不舒服了吗?”
他瞧着北漾面色红的不正常,猜到北漾可能是发热了,便策马向前几步,至马车一侧,低声询问“还能坚持住吗?”
北漾点点头,声音微弱“可以,我试试扎几针。”
“你这不是受凉发热,可能是伤口发炎所引,须得尽快服药才是。”
守方山庄所学虽说不算杂,但每人都需对所有门课略懂一二,在其中挑选一门精细钻研。
故而宋朔之也懂些医术,能看出些。
他将北漾的车帘轻轻放下,轻声叮嘱“好了,妥善休憩,莫再受寒。”
前方的谢南临闻声回首,旋即与安起交代了几句,便纵马走到宋朔之身边,看了一眼马车“怎么了?”
“北漾发热了。”
谢南临没再多问,手中的缰绳不自觉握紧了些,遂策马赶上前方的安起“加快行程吧。”
原本半个时辰的路程,硬是让谢南临缩短了一小半,最终顺利抵达城门。
安来早已收到消息在城门口接应“将军,山贼均已交由太守处置,杨曜将军现正于太守府商议后续行动。”
谢南临微微颔首,目光扫过身后带回来的村民“晚些时候我再回太守府,你和安来将这些人押送至府衙问询。”
他似是想起什么,又补充道“将那些带回来的女子妥善安置去客栈,愿离者便放行。”
北漾临行前特意嘱咐他,这些被拐卖的女子要好生安置,愿归者便护送回家,愿留者则将其留下,待一同回京。
交代完后,他便随着北漾的马车一道去了同乾客栈,毕竟他们在那里落脚,行囊都在那里。
同乾客栈的掌柜和店小二都已被抓,如今客栈已易主,从上到下重新换了一批人。
北漾被搀扶回房,一路的颠簸让原本虚弱的她更加不适,致使她脸色也不大好,回到客栈瘫倒在床上。
被请来的医师轻搭脉搏,停留片刻,须臾便收回了手,说道“女公子脉浮而紧,显系风寒所侵,加之恶寒发热,伤口感染,风寒加重。此外肠胃亦显虚弱,应是饮食不慎所致。我开个方子,去药铺抓药便可。”
谢南临整顿好兵马后步入房中,闻此言方才松了口气,接过大夫递过来方子“有劳了。”
万宴看着谢南临眼下越发加重的乌青,忍不住劝道“要不你还是去休息吧,这里有我和师兄在。”
他算是真见识到了何为废寝忘食,昔日听北漾提起这位谢小侯爷有多好,他还不信,现如今算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谢南临疲惫的按压眉心,看了一眼床榻之上昏睡的北漾,轻轻摇头“不了,还需与太守商议后续事宜。”
万宴张口欲言,终是默然,,最后只能在心中默默给谢南临竖个大拇指,感叹:他可真是神人啊。
“好吧,等北漾醒了之后我告知你。”
谢南临点头应了声才离开。
他看起来疲惫极了,连日来都未曾有过片刻安歇,只在马车上照顾北漾时才浅睡了一会儿,现在头脑都有些发胀。
另一处的客栈内……
“公子,已查明,北家女公子被人贩所拐,谢将军及时赶到救了下来,女公子受了些伤,谢将军已将村子的人悉数带回。”
迟允淡淡的应了声,将手中的信封凑近烛火,信封一角燃起烈焰,迅速烧黑,火焰将其吞没燃为灰烬“其他的查到了吗?”
“查到了,北相家的女公子,昔日在京城名噪一时,后随南迎下江南,再无其他。”侍卫呈上一封信。
迟允接过,目光扫过信上字迹,轻轻勾了勾唇“北漾……还真是夺目啊。”
怪不得他觉得耳熟却眼生,他被接到京都时,北漾已随南迎去了守方山庄。
“账册查的如何?”
迟允淡淡的垂眸把玩着拇指上色泽深邃的玉扳指,他手指白皙,因为常年握笔,指腹上似乎还残留着淡淡的墨香,此刻却显得如此漫不经心。
闻言,侍卫的神色有些紧张,他咽了咽口水,心惊胆战的汇报“还没有……但我们已经加大人手了,不日定会有消息。”
迟允淡淡扫他一眼,吐出两个字“废物。”
说着他又像是想起什么,动嘴一顿“北漾怎么受的伤?”
“听说是一个村民所为,不过马上便要被派遣做劳役了。”
迟允略微点头,声音轻的仿佛羽毛飘落在水面,不带丝毫波动,宛若闲话家常般“嗯,路上杀了吧。”
侍卫浑身僵硬了一瞬,汗毛竖立,片刻后艰难的咽了咽口水,应声退下。
太守府……
谢南临左脚刚迈进门槛,便听见了院中万太守不满的咆哮声“回来了?回来了不来见我!我看那小子是翅膀硬了!”
一时间他不知右脚该不该迈进的好。
他正犹豫着将踏进的左脚收回,安起便从不远处跑过来“将军,都安排好了,那些姑娘都安置在了太守府附近的一家客栈。”
“留下多少?”
“一共二十四个姑娘,走了一半,还有两个走了后又哭着回来的,现在还剩十三个。”
谢南临刚想说什么,院中又传来万太守歇斯底里的怒吼“岂有此理!他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爹!”
“发生了何事?”谢南临有些摸不着头脑。
安起解释道“是万公子,太守听闻万公子回来就直奔客栈,未来太守府见他,正闹脾气呢。”
安起也是才回太守府便被万太守抓到了,知道万宴的动向后,气的怒目圆睁,脸红脖子粗。
谢南临向院内瞧了瞧,最终下定决心朝着声音源头大步走过去“万太守。”
还在怒摔物件的万太守动作一僵,看清来人后这才堪堪收住怒气,深呼吸了一口气,尽量显得慈眉善目般笑了笑“是谢将军啊。”
“之前有些事耽搁了,不知何时商议后续行动?”
万太守眼睛一转,眸中闪过一丝狡黠,身子向前微倾,好奇道“听闻犬子寻的那位朋友是位姑娘,将军可知……那位姑娘如今在何处?”
他那不正经的儿子为了一位女子这般着急,想来肯定是关系匪浅,若是当真不一般,那他想见见,也是应该的吧?
谢南临入仕数年,如何不知其意?猜想万太守定然是误会了,却还是不动声色的点点头“确知其所在,不过她现如今抱病在身,在客栈修养。”
万太守闻言,着急的一拍大腿“哎呀!那还在客栈修养作甚?来我这太守府歇息,既是万宴的朋友,理应我多加照拂啊!”
如若那姑娘来太守府住下,一来他能见识见识,二来万宴那小子肯定也要回来住,这可真是一箭双雕的大好事!
谢南临等到的就是这句话,唇角勾了勾“好,我会和她提。”
他打的就是让北漾来太守府养病的算盘,客栈到底没有太守府疗养的精细,而且在太守府谢南临就能时常见到北漾了。
这样他也能放心些。
万太守连忙摆手“不不不,我这就派人将那姑娘接来!现在就来!”
说完他便着急要走,走到正堂时脚步一顿,朝身后的谢南临喊道“谢将军连日辛劳,剿匪事宜容后再议,今日先去好好休息!”
说完便急匆匆的走了。
谢南临看着万太守着急忙慌的身影,不禁失笑,转身朝着自己的卧房走去。
他是该好好休息一下了,不然北漾病愈之后他该病倒了,这可不行。
他脱下浑身脏污的衣服,沐浴后倒在床上到头便沉沉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室内内一片昏暗,仅窗纸上透进来点点微光,外面隐约还有些欢声笑语,似乎好些人聚在一起的热闹。
他睡了这么久吗?天都黑了。
谢南临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下床穿好鞋,从一旁扯下自己的外衣披在身上,越是靠近房门,门外的声音就愈发清晰。
他疑惑着推开那扇隔绝外界的门。
夜幕低垂之时,院中却是一片灯火通明,宛如白昼。
一盏盏精致灯笼悬挂在院落四角,廊檐之下,柔和的灯光透过半透明的纸罩洒下斑驳陆离的光影,光晕又与院中树木暗影交织,映出一种温馨。
四面的房屋也亮着烛火,窗棂间透出柔和的光线,与院中的灯火遥相呼应。
入眼便是一群人在院中忙活的身影,士兵,府中的侍女,还有安起他们……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轻松愉悦的笑。
这是没睡醒?
他又走近了些,看见正中间的人站在烤炉前,她身旁站着手中拿着一把肉串的宋朔之,北漾用扇子扇去向上窜出来的黑烟“师兄!撒盐!”
宋朔之随手撒上一小撮白盐,不确定的问“应该熟了吧?”
“没有没有,再烤一会儿。”
另一侧万宴被一群士兵围在中间,手中攥着烤火架,得意的看着上面滋滋冒油的烤全羊“我跟你们讲,我这手艺在山庄可是出了名的!”
安起半是犹豫的看着被烧黑的一角“万公子,好像糊了……”
再向左看,那些被从岭阳村带回来的孩子们,一个个手中提着花灯,在院中嬉笑着闹做一团,姑娘们或参与其中,或在炉前帮忙,将过往的不幸抛之脑后。
谢南临有些困惑,感觉自己好像遗失了一段记忆,这和他经历的有些不一样啊。
总觉得眼前这般……像是梦境,不真实的,美好的梦境。
北漾率先注意到了站在不远处迷惘的谢南临,脸上瞬间绽放出明媚的笑,快步跑过去,停在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