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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破了的米菲兔 ...

  •   容祖儿置身于一片熙熙攘攘的人群中,陌生的面孔从她身边流过,人潮汹涌,却像没有人认得她似的,越是站在这里,越是生出无尽惶恐。
      她四处张望着,在人群里也像是在旷野之中,直到明白捕捉到了那个人的身影。
      心中划过一丝安定。
      “Mani!”
      她挪动脚步,可被她喊到的人,却置若罔闻,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Mani!”
      容祖儿又喊,惶恐中伸手攀上那人的肩头,对方终于回过头来了,却是用一种冷漠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容祖儿,开口便是陌生疏离:“你是谁?”
      容祖儿很是愕然。
      难道是Noven么?
      可Noven的目光没有这样凌厉,更不会存心给她惩罚。
      更何况,这张第一眼见到就化成灰都忘不了的脸,容祖儿自信绝对不会认错。
      眼里不觉蒙上一层泪花,再怎么斗气,霍汶希真这样对待她,容祖儿心里仍是空得难受,她上前一步想要去抓霍汶希的手,却被那人嫌恶地躲过,于是手便悬在了半空中慢慢握紧,手心里却没有一丝暖意。
      “我是祖儿啊……”容祖儿拧着眉,绝望地解释。
      霍汶希却是对这个名字没有一点反应,冷漠疏离的话说出来铿锵有力:“我不认识你。”
      容祖儿急了,可是每上前一步,霍汶希就像是会不着痕迹地又后退一步,她始终追不上,始终碰不着。
      “Mani……我错了……”她只能隔着这样的距离,在霍汶希的冷漠面前全泄了力,像被抛弃的小狗那样,颤着声音再也忍不住脆弱不安的眼泪,“你不要这样对我……好不好……”
      “我已经说过我不认识你。”霍汶希却是冷得可怕,后退了几步仿佛遇见什么疯子,转身隐入人群之前,甚至威胁警告道,“你再跟着我我要报警了。”
      “Mani!”
      大声喊着却追不上去,世界在随着她的离开猛然崩塌,在瞬间下坠的时刻,容祖儿喘着气望见黑洞洞的天花板。
      心有余悸地躺在床上猛喘几口气,才终于状似回过神来。
      是个梦。
      怎么会做这种梦?
      容祖儿捂着痛到像要裂开的头,龇牙咧嘴地撑着自己起来。还是深夜,黑暗的卧室里一丝生气也没有,大床上又空又冷,只是坐起来便觉得晕得很,大概是睡得不好的缘故,容祖儿强撑着自己要下床去,至少擦擦脸上不知道是泪痕还是汗渍的东西,摆脱那个可怖的梦境。
      伸手想要先开灯把自己从无尽的黑暗中解救出来,却碰到床头柜上的米菲夜灯,浅橘色的光只是一瞬照亮,便被不稳的手碰落在地。
      “不要!”容祖儿喃喃着,急着探出身子去救,已是来不及,只听“啪啦”几声,那光闪闪烁烁地便熄灭了。
      探出去的半个身子实在虚软控制不住,容祖儿满头大汗地栽到床下去,比从脊骨传来的闷痛更抢意识的是从食指指腹传来的清疼。
      想要爬起来却已是不可能,全身都好像梦里那样下沉,只够力稍稍把自己蜷起来。意识已经很模糊了,容祖儿怔怔看着眼前碎了一地的米菲夜灯,碎片上带着一点血迹,在屋子里浅浅反光。
      沉入黑暗前,发白的唇瓣求生似的,颤抖着喊那个名字。
      “Mani……”
      心里忽然一慌,霍汶希在床上睁开了眼睛。
      与无数次噩梦回转不同的是,这一次的心悸如此强烈,久久消散不去。
      霍汶希不记得自己有心脏上的旧病,甩甩头安慰自己或许是最近工作熬夜太多的缘故,起身按亮卧室灯,去厨房接了一杯温水,想要把这种没来由的心悸压制下去。
      刚喝了一口,手机就正好响了起来。
      凌晨四点……谁给她打电话呢?
      霍汶希皱着眉去接,Noven这时候找她做什么?
      “姐,你没有什么事吧!”
      还没说话,却是Noven焦急地抢着问。
      “我没事啊,我能有什么事?”霍汶希问完更是疑惑了,把手里的水杯握得死紧,“是不是你也……”
      “好让人担忧的心慌……从来没有过的!”她这么问,Noven知道她也感觉到了,回想起来心里依然在钝钝地痛,“像有什么东西在把你的心生生剜开一样。”
      霍汶希怔怔地想了一通,突然惶恐问道:“妈咪没有事吧?”
      “我先给妈咪打的电话,她嫌我这么一大早的吵她睡觉呢……”Noven排除了这个猜想。
      “那怎么会……”放下一点心来,但那种钝痛挥之不去,霍汶希想不明白了。
      Noven想了想,忽然问:“Joey跟你在一起吗?”
      “她刚出院能有什么事?”霍汶希听着就觉得无奈,“晚上我上去看过了,交代了她一些注意事项。”
      听这话Noven先拔高声音惊呼了:“豁!你没让她跟你住一起哦!病人出院了也要随时照料到的,更何况她还是提前出院……”
      “是她不要跟我住的……”霍汶希无奈叹气,既然关心的人都好,那也不准备探寻这一阵莫名其妙的心慌钝痛了,“好了,她明天还要去公司开会,让她睡,别打扰她了吧。”
      “大家都没事就好。”Noven也不跟她争了,诚恳地像要劝这个工作狂,“姐,你也要多注意身体了,说不定是累出来的。”
      “我知道。”霍汶希敷衍了一句便挂掉了电话。
      挂掉电话,便又把自己丢到床上去,翻来覆去一会儿又觉得睡不着,一会儿又在做奇怪的梦,直到又一通电话把霍汶希吵醒,却不是Noven了,而是容祖儿的助理。
      “Mani,Joey在你那里吗?”电话里的声音比Noven还急。
      霍汶希没醒的脑子有些转不过来,反问道:“她不是今天要来公司开新专辑企划会吗?”
      为这个会,霍汶希特意给自己放了一天假,以免在公司里没头没脑地撞上。
      “大家都等了一个小时了,Joey从来不会不守时的!”
      霍汶希听到这话才注意看手机时间,已经是上午十点,约好九点的会却还不现身,霍汶希心里陡然一慌,又是凌晨那种极度的慌乱,来不及想什么,她抓着手机便夺门而出。
      “Mani?”手机里传来询问声。
      “我上去看看。”霍汶希简单回应了一句便挂掉电话,没时间等电梯,从安全通道爬楼梯上去了,越是接近就越是心慌,压抑着剧烈的喘息去按密码锁,开了门便冲进昏暗一片的卧室里。
      “啪”地按亮电灯,床上被单凌乱却没有人,霍汶希却一眼发觉床头柜上少了那个米菲夜灯,极度的慌乱快要攫去神智,霍汶希绕过大床到里侧的过道,赫然看见地上碎了一地的米菲夜灯和蜷在旁边的人。
      “祖祖!”
      霍汶希霎时间便确信了自己心慌的缘故。
      赶紧俯下身,却不知道该怎样碰她。容祖儿的脸色白得吓人,被夜灯碎片割破的手指,伤口已经凝成了薄薄的一条痂,霍汶希连眼瞳都在颤抖,想要把人从地上拉起来,却摸到她浑身的滚烫。
      这么说来……从凌晨三点到上午十点,竟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由着她烧了整整七个小时么?霍汶希瞪着眼难以置信,把容祖儿抱在怀里,沉沉昏迷的人因为感觉到被搬动而不安地呻吟起来了,本能地蜷进霍汶希的怀里,紧闭着眼,灰白的唇不住发颤。
      “Mani……”细碎的呼唤从容祖儿口中逸出来。
      “我在。”霍汶希贴在她耳边回应。
      “唔……”又是难受的一声呻吟,容祖儿像是没听见似的,继续不安地喊她的名字,“Mani……”
      霍汶希已经不知道那种混合着自责与焦虑的感受应该怎样去形容,只觉得那种剜心的痛又在复现了,来不及想太多,霍汶希推开一地碎片,稳稳地抱着容祖儿发烫的身子,拨通了医院的电话。
      病房里的仪器“滴滴”地响着,那是床上那个人的心跳声,一声一声,却像是砸在床边颓然坐着的人心上。
      刚出院又搞成这样被送回来,连医生都十分震惊,忙活了好一阵才勉强控制了病情,却也询问到底出了什么没跟医生交代的状况,才突然恶化这么严重。霍汶希当然没敢说,其实早明白是心病,只是来势汹汹,真正的心病原本就无从治起。
      霍汶希甚至有些不敢看床上那具几经休克的身体,别开眼去数药水瓶里的点滴,心绪却没有因此冷静一点点,那种心慌害怕,比自己那时候濒临死亡时更甚,完全招架不住,超出了总监过往的全部经验与缜密思维。
      怎么就没有上去看看呢?
      怎么这些天总是与她斗气呢?
      怎么从来就只有逃避呢?
      怎么会把她最不想要伤害的人伤害这么深?
      不敢面对的那些,仅仅是不面对就可以解决一切么?
      霍大总监,你在做什么啊!
      沉睡的人又不安起来了,从抱她的那一刻起,霍汶希就明明白白地感受到了从她身上传来的那种不安全感,在看到她和米菲夜灯的碎片倒在一起的时候,霍汶希甚至觉得,碎掉的是容祖儿才对。
      微张的唇瓣里,时而发出一两声呢喃,霍汶希觉得自己也快碎了,于是在听到她一声声喊着“冷”时,想也没想地掀开被子把自己塞进去,然后伸手避开连接在她身上的各种针管,把那具簌簌不安的身体揽入怀中。
      刚退了烧的身体很自然地发冷,又很本能地朝热源贴近,手掌下的肩头瘦削了好多,硌在掌心里,便像是磨在心窝上。霍汶希尽量收紧手臂,小心地抱着她,直到感觉她逐渐平静下来,不再哼哼唧唧地说梦话了,感受到她温热的鼻息拂在自己的脖颈间,霍汶希闭上眼,一声微弱的叹息无声无息地消散在散着药水味的病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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