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霍】繁星》长空asakori

73、与蝶同眠

　　霍汶希赶到酒吧的时候，站在门口只是望着那五光十色的招牌，就已经觉得阵阵眩晕。
　　小王的电话来得急，霍汶希匆匆赶过去满心里都是难以置信。安插在容祖儿身边的眼线虽然多，却也没有打扰到艺人的正常生活，霍汶希只是常常觉得不放心，却也没有多加干涉，这还是眼线们第一次发挥作用，竟然是在这样的时刻么？
　　来酒吧抓不听话的艺人，这种事，霍汶希永远也想不到会发生在容祖儿身上。
　　她是像小孩子一样的天真，也像小孩子一样的听话，就算是最艰难的那段时光，也只是把自己关在家里好好哭一场而已。如果只是因为陈小纭的事……何以能到这样的地步？
　　李导演……又是李导演……
　　当李导演几乎是扛着容祖儿出来时，两两相对，霍汶希幽深的瞳孔在剧烈颤抖。
　　“霍总监？”
　　来得好快啊，李导演看着她便是一惊，霍汶希的神情不太好，目光锁在被她扶着的容祖儿身上。一米七的大个子虽然瘦，但挂在李导演身上，也让李导演有些吃力，不知道是听到有人喊霍总监，还是外面风凉，闭着眼犯迷糊的容祖儿慢慢不安地挣扎起来，李导演忙用了力要去扶她，却只见来人果断地上前了两步，用身体挡开李导演，把醉酒的人锁进怀里。
　　李导演面前一空，看着容祖儿挂在霍汶希的肩上，黑夜里路灯只照亮霍汶希的半张脸，看不清大总监的神情。
　　“她喝了多少？”闷闷的，传来一句询问。
　　“一杯长岛冰茶。”李导演不知道为什么面对霍汶希的质问，自己会答得这样心虚，甚至想着，如果不是要问清楚情况，恐怕霍汶希都不会跟她讲话。
　　竟然是四种烈性基酒混在一起的长岛冰茶么？霍汶希皱了皱眉，不确信是酒场老手下的套路，还是这个第一次喝得烂醉如泥的小朋友自找苦吃。容祖儿一杯啤酒就能倒，更何况饮下那样一大杯长岛冰茶！
　　“她自己点的……”大概是霍汶希周身的戾气过于可怕，李导演不得不主动解释起来，“我知道她最近遇到的难事太多了，只是想约她出来开导开导她。上一次她连庆功都只点黄油啤酒，我也给她上那个，可她不喝，看了一圈酒单，说要长岛冰茶……”
　　“我知道了。”霍汶希打断她的解释，肩头的重量越来越沉，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里，于是李导演看她拥着容祖儿回身，慢慢要离开的两道背影，竟看出来一丝合衬。
　　被人动了一下，抻到装满酒的胃里又痛又闷，靠着霍汶希的容祖儿拧着眉从喉咙里冒出来两声呻吟，霍汶希不得不停下脚步观察她的状况。
　　“唔……”容祖儿闭着的眼睛没有睁开，要软下去的身体被霍汶希牢牢控制住才能勉强站稳，霍汶希一言不发，竟听见她冒着热气的低低呼唤，“李导演……”
　　霍汶希的脸色僵住了，怀里的人眉头渐渐舒展开，嘴角微微勾起来，大概是怪没有得到回应，于是提高了些声音，又软绵绵地喊：“李导演……”
　　李导演似乎听到什么动静，上前了半步又觉得不好靠近，怔怔地盯着霍汶希愈发落寞的背影，问：“她说什么？”
　　“没什么。”霍汶希很快便回答了，然后唇瓣紧抿，几乎是挟持着走不动路的容祖儿，很快便上了车。
　　车里的气氛有些闷，半梦半醒的人始终不睁眼，颓然软倒在霍汶希的怀里，霍汶希坐得比平常更板正，倒不是因为要支撑她的重量，更因为沉在不知道什么梦境里的人，霍汶希不知道她是不是睡着了，但她周身的脆弱感伤，就像这副热腾腾的身体一样让人难以忽略，她面上浮起的红晕，竟是霍汶希从未见过的那种娇憨。
　　到酒店的时候，霍汶希想也没想便只按亮了自己的楼层，容祖儿这个走不动路的样子，看来只得辛苦自己照顾她一晚。
　　纠结着要不要搭把手的小王最终也没敢伸手，容祖儿在她面前含含糊糊地说了什么，小王也听不见，但可以看见的是，总监来接到天后，脸色却更是难看了，她没有说话，却已明明白白地拒绝所有人的靠近，一路拥着她的天后，好像那是什么不容人染指的宝物。
　　把人放倒在床上时，霍汶希已经足够小心，却也脱了力让柔软的床微微弹了两下，容祖儿睡得并不安稳，冒着热气的喉咙里一直发着断断续续的声音，霍汶希的眉头就没有舒展过，宿醉的感受，这小朋友从未经历过，更何况是在疲惫至极还在吃药的这种时候，想想都心有余悸，幸而她没有吃消炎的东西！
　　自己身上的筋骨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一路又不要人帮衬，那么所有的重量都得自己来扛，霍汶希觉得等天亮恐怕自己也得去医生那里报到了。重重叹了口气，想替容祖儿拉紧被子再去收拾自己，却在稍稍离开的一瞬间，被睡得不安稳的人拉住了手腕。
　　“别走……”似乎是感到热源的离开，容祖儿眉头紧锁，满脸都是脆弱不安，霍汶希心里一疼便定住了身子，可还未去抱她，便听容祖儿又喊，“李导演……”
　　心中划定的牢笼仿佛塌陷一角，那样缠绵的呼唤从她口中逸出来，霍汶希的手攥紧了床单，盯着容祖儿的瞳眸开始颤抖。
　　“要不我们试一试……试一试交往吧……”
　　醉了酒软绵绵的声音比平常妩媚上万分，霍汶希怔怔地听着，终究是连身体也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你说说……你说好不好……”
　　霍汶希没说话，只觉得自己快疯了，深深吸了口气，一俯身便贴紧那只胡言乱语让人心烦的嘴，从未如此深吻过她，连醉酒的人似乎也有些受不住，被控在怀里的身子本能挣扎起来，这无疑是给失去理智的霍汶希火上浇油了。
　　几乎是暴力地去加深这个吻，容祖儿口中的酒气似乎冲到了霍汶希的脑袋里，或许早就想有这么一刻什么也不想管，连那些关于如何去爱的事也不要顾了，顺从内心的本能，霍汶希只想要占有她。
　　从抱着她睡安慰她失声的那一刻起，从她拿到大奖讨吻的那一刻起，从她签过来的那一刻起，从霍汶希知道有容祖儿这个人那一刻起。
　　扣住容祖儿肆意挣扎的手腕，所有的悲伤愤怒全化为达到峰值的占有欲，霍汶希掀开碍事的被子，冷意只是一瞬，霍汶希同样灼热的身体贴紧她的，容祖儿只觉得连舌头都被吻得发疼，就在快要窒息的前一秒才被放开，然后便是落在身上密密麻麻的吻，于是在意识稍稍回笼的一刻，便看到压在她身上疯了一样的人。
　　从未见过大经理人这个样子。
　　霍大总监从来都是冷静而体面的，在艺人面前永远压制欲望，常常理智得像一个修道士。爱她是不容许的，不爱她又是不可能的，每每都是如此，才让人一次又一次地碰壁。可她竟然也有达到临界终于爆发的一刻么？容祖儿怔怔地看着如此悲伤的霍汶希，觉得自己也快疯了。
　　忽然有一瞬间的想哭。
　　容祖儿不知道是不是在做梦，但身上的痛感应该不会是在做梦吧？她怎能不记得自己这副身体已经疲惫到极限，却依然点了一杯长岛冰茶想要醉一醉，酒精进入胃里的那一刻起就在痛，喉咙、腰腹、膝盖……那些没有得到善待的身体部位，只有在醉晕的那一会儿可以稍稍忍受一些。
　　但这些痛都不如心里的来得致命，一滴泪从眼角滑进枕头，浓厚的醉意和疲惫至极的身体统统在报警，但容祖儿不管，咬牙忍住所有地方同时传来的痛，心想这一晚若是刻骨铭心，死了也愿意。
　　酒精的气味将整个卧室包裹，容祖儿默然伸手将霍汶希抱住，指腹快要陷进她被汗水浸湿的衬衣里，揉皱的衣服散落在床上和地下，落在侧颈的吻挑起身体的反应，咬住的牙齿被迫松开了，挺起腰腹一声长长的叹息，不知身在天堂还是地狱。
　　身下的人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反应的，霍汶希怔怔地停手，抬头想要再去衔那两片唇时，意外发现容祖儿竟然醒了。
　　一瞬间的失神，保持着这样的距离，霍汶希的身体僵住了。
　　容祖儿的额头上布着一层细密的汗珠，微肿起来的唇瓣缝隙，发出趋于规律的气声，酒精使她两颊泛着微红，但底色看得出来是发白的，她眼里是霍汶希最受不了的清澈泪光，破碎中带着一点病弱感。
　　在容祖儿的眼里，霍汶希疯得发红的眼眶渐渐恢复过来了，经理人的神情间也满是疲惫，却又不知所措地定在那里。似乎做这些事情从来都是错误，似乎永远不该由经理人来爱她。
　　容祖儿眼里的光愈发冷了，霍汶希闭了闭眼，才能逃开那种受伤与难以置信。忽然不敢碰她，手又攥紧了床单，霍汶希不知道应该是懊悔还是自责，那一团揉皱的床单还沾着黏腻的汗渍，控诉着她刚才失去理智的莽撞行为。
　　霍汶希，你在做什么啊！
　　“祖祖……”甚至没有敢看她，霍汶希需要别过头，不敢看容祖儿眼里愈发深重的伤痕，“对不起……”
　　她又说对不起……
　　无论什么，要对她说的三个字，永远就是“对不起”是吗？
　　容祖儿咬着唇良久，看着霍汶希坐在床上那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的怒气竟就堵不住了，她猛地起身，又被上头的酒精逼得要栽下床去，霍汶希连忙伸手来扶她，却被容祖儿用力一推，竟被推开了，霍汶希摔在床脚边，再起身时，容祖儿已经掩过被她弄开的衣衫，跌跌撞撞但很大步地冲出卧室去。
　　“祖祖！”
　　霍汶希一惊，连忙爬起身要追上去，却被人从外面用力关上卧室门，拧不开门把手，容祖儿抵在外面。
　　“祖祖！你去哪里？”门里霍汶希用力拍着门，脑子里全是容祖儿刚才脆弱得不堪一击的模样，“你现在这个样子应该去医院！不要再作践自己了！”
　　任由门内嘈杂，容祖儿打定主意把门抵死，红着眼睛摸出手机，想也没想地拨了一串电话。
　　“喂？李导演吗？”容祖儿的声音比凄冷的夜还冰凉几分，在对方意外的回应下，第一次主动向李导演提要求，“能不能来酒店接我？”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便什么也没说，放开门把手，凭着最后一点神志，大步踏上电梯，坠落的数字在眼前摇晃，容祖儿倚着轿厢壁，长舒一口气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