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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钵陀直呼外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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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这位殷大娘,露痕更是滔滔不绝起来。
听闻她年轻时为赫赫有名的神农庄做事,和另一位友人从千里外赶来戊窠山抓捕叛徒。中途和她一起来的人遭暗算受了伤,殷大娘就前往天上集市请仙人医治她的朋友。
天上集市不是凡人能去的地方,露痕讲起殷大娘艰险跋涉的经历如同说过无数遍,每个词汇都精雕细琢。三人听得一愣一愣,故意落后露痕几步聚在一起小声讨论。
丘玄生犹疑道:“她说的那个人兴许会岑老庄主传信,如果说起姓殷且与神农庄有牵连的人……”
诸多条件相互叠加,苍秾也有种很强烈的预感,她快步追上露痕问:“露痕姑娘,你知道殷大娘叫什么名字吗?”
“这个我不大清楚,我平常只叫她殷大娘。”露痕困惑地挠挠头,像是努力思索的样子,说,“刚来这里的时候她仿佛说过,好像是叫殷南……南什么来着?”
岑既白等不到下文,只得主动说:“殷南鹄?”
“对,就是这个。”露痕如梦初醒般点点头,敏锐地转头看向提前给出答案的岑既白,“你们怎么知道?怪不得她才来几天你们也跟过来了,难不成是来找她的?”
事已至此不好隐瞒,众人只好含含糊糊地应下来。没想到会在现实里与她相交集,岑既白自言自语道:“原来殷南鹄就在你家,她还活着,怎么这些年从没听过她的消息?”
“合着你们认识啊。”露痕大大咧咧地说,“殷大娘这个人很爱管闲事,不管是谁上门都会帮忙。这不,前几天有人请她带山下的药草,她便马上收拾行装下山去了。”
苍秾问:“她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你们当我什么都知道?”露痕陡然笑出声,踱着轻快的步子说,“找个药草的事,寻家药铺不就能搞定吗?她下山得有两天,我猜她是找不着,没脸回来了。”
岑既白立即说:“得了吧,她可是神农庄出来的人,找药草对她来说就是探囊取物,肯定不是找不着。”
“这么说来你们真的认识?”露痕这时才想起询问这几人的来历,抱紧行囊说,“你们还没告诉我怎么称呼。”
岑既白本想开口回答,躲到后头的苍秾却抢先说:“我叫汤浓。”岑既白怀疑地看她一眼,苍秾小声说,“别留真名,还不知道这人是什么身份,当心上当。”
对哦,这人之前还搞敲诈勒索。岑既白赶紧闭口不谈,丘玄生道:“家里人都叫我妮妮,你也这样叫吧。”
露痕看向唯一没答话的岑既白,这时哪有闲心想假名,岑既白随口说:“我姓白,我们还没熟到要告诉你名字。”
本以为露痕会就着这个问题追问一番,没想到她也不多问,笑道:“行,汤浓妮妮和小白,我记好了。”
她不问反而是件好事,免得到时候再找借口露破绽。一行人跟随露痕来到她家,房子带了一间阁楼和一处院落,相比起城里的建筑较为古旧,估摸着建了很多个年头。露痕将三人安置在阁楼里,自发钻进厨房准备些酒菜招待。
关起正对着大街的窗户,岑既白回头道:“殷南鹄在这里落脚,我们要不要见她一面再做打算?”
“见她做什么?这一路上听过她不少传闻,可这个人即使见了面也没什么用,”还记得殷南鹄与东溟会关系匪浅,苍秾对她有点抗拒,“你是想问她当年的事?”
说到这份上岑既白懒得掩饰,直言道:“最近老听着你们说那些,搞得我特别想知道以前发生了什么。”
说实话,大家都想弄明白当年的事,丘玄生道:“戚红她家遭遇变故也在那个时候,她知道了心里会不舒服吧?”
“戚彦在这个地方和姑母打了一场,”岑既白后知后觉地将窗户推开一条缝观察街景,“殷南鹄怎么不拦着点?还是说这个戚彦很厉害,姑母和殷南鹄联手都抓不住她?”
苍秾像是想起来什么,一改方才的懒怠,振奋道:“若是当年来的是殷南鹄和我娘,那么殷南鹄就是那个拿残卷跟沈寨主交换逃生方法的人,她必定知道残卷的下落。”
“说得对呀,看来我们不见她还不行了。”眼瞧有人支持自己,岑既白赶紧趁热打铁,“等戚红回来我们跟她挑明了说,要是戚红不愿意就叫她暂时到别的地方避一避。”
苍秾和丘玄生都没意见,丘玄生提议道:“我现在去叫她回来吧,喂狗应该用不了那么长时间。”
“别去,让她自己回来。”丘玄生抬脚往外走,岑既白伸手拽住她,像威胁似的比划着说,“在这个地方还敢瞎逛,当心那群拿刀的让你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她的话有些道理,丘玄生不再轻举妄动,三人简单搜索过房间,屋子里再普通不过,没有任何不对的地方。众人坐在屋里休息,时间临近正午,竖着出去的戚红横着进来了。
几个本地的抬着个担架,在院子里喊得很大声,引得苍秾等人下楼查看。戚红就躺在担架上,身上沾了不少血,紧闭着眼睛。丘玄生吓了一跳,问:“她这是怎么了?”
“还说呢,你们这朋友还真会找事儿,说是来喂狗,她当是郊游来了,捅了这么大篓子。”其中一位是个大嗓门,扛着木棍说,“舍里有几条不牵绳的,就趴在角落里没来吃东西,她倒好,故意学狗叫,把那几条大的都找来了。”
听起来确实像是戚红做得出来的事,岑既白尴尬地说:“这……说不准她们认识呢,打个招呼而已嘛。”
“那也要人家肯给她面子,等我们找到棍子把狗赶开的时候就咬成这样了,”那人用木棍虚指着昏迷不醒的戚红,“说好了,这是她自找的,我们狗舍不赔钱。”
岑既白还想争辩,丘玄生拉住她摇摇头,岑既白只好作罢。厨房里传来炒菜声,露痕大概是没听见这边的争吵,那几人放下戚红便不肯多留,勾肩搭背地原路返回了。
三人把担架抬到楼上,让戚红能换个地方躺下来。她似乎尚存几分意识,还有力气拉住坐在旁边的岑既白的手。丘玄生替她检查伤势,面露不忍道:“脑袋都被咬破了。”
“为什么我会认识这种人啊,整天就知道惹事。”岑既白嫌弃地准备抽手,戚红却握得紧紧的,岑既白惊恐道,“抓着我干什么?难道她听得见我们说话?”
昏迷不是好事,能把她叫醒也是好的。苍秾凑到她面前轻声叫道:“戚红?戚红?”
戚红没有答话,看不出来有没有听见苍秾叫她。苍秾直起身说:“这城里不知道哪里有医馆,要赶快找个医师来给她看看,咬成这样还想让她自个儿醒过来很难。”
丘玄生自告奋勇道:“我出去找两圈,苍秾小姐你们可以烧点水,先把她身上的血擦干净。”
戚红身上伤得不轻,也不懂是多少条狗能把人咬成这副样子。苍秾否决道:“你一个人去太危险,好端端去喂狗怎么会出这种事?就算戚红是爱惹事的性子也不至于这样。”
丘玄生愣了愣:“苍秾小姐的意思是?”
在街上的时候露痕派戚红去做工就该察觉到情况不妙,既然早知道露痕对持刀威胁不陌生,就不能让戚红一个人听她的跑去陌生的地方。送她回来的那群人看着不像善茬,不知道戚红身上的伤究竟是狗咬的还是——
苍秾捋起戚红的袖子,手臂上确实是几个血淋淋的牙印,她扯过被子盖住戚红,说:“我们最好不要单独行事,若不是戚红不能行动自如,我们现在就该想办法下山。为今之计只有走一步看一步,在这里留到她醒过来再说了。”
丘玄生不明白她的疑虑,但也觉得她说的没错,仔细想了一阵搬出个似乎可行的办法:“那我下楼去找找露痕,让她去请医师来,或者叫她带路,我们把戚红抬到医馆去。”
无论是这座城还是带路的露痕都疑点重重,求助露痕好像也不是最好的主意。但戚红的伤势不能过多耽搁,苍秾抬头说:“还是叫小庄主陪你一起去吧。”
岑既白要站起来,戚红却还拉着她。岑既白觉得麻烦,嘀咕道:“不行,这人怎么还抓着我不放。”
说着她就使劲缩手,努力好半天还是没有重获自由。岑既白庸碌往回拽,咬牙道:“都晕过去的人了,居然还有这么大的力气?又不是我咬的她,报仇得找那几条狗去啊。”
事情进展到这里已经足够诡异,丘玄生上前想帮岑既白掰开,两个人使尽手段依旧没能如愿。苍秾站起来往门外走,说:“你们两个在这里等着,我去找露痕来。”
丘玄生追她几步:“苍秾小姐,你出事了怎么办?”
苍秾向她摆手,停在门外的走廊上:“不会,我就去厨房,露痕不在我就马上回来,遇见危险就即刻叫你们。”
站在走廊能看见楼下的光景,丘玄生决定就在这里站岗,要是苍秾有个万一也能及时下去帮忙。苍秾一溜烟跑到楼下,屋里的岑既白突然说:“玄生,事情好像不太对。”
丘玄生回身看去,被戚红抓住的岑既白上下牙齿打架,连动都不敢动:“刚刚她抓我的手还没这么用力的。”
“我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做不出很好的解释,”苍秾那边没什么异动,丘玄生小跑到岑既白身边,只见岑既白手上被捏得隐隐发红,丘玄生踟躇道,“发生这种事有两种可能,一是对戚红来说小庄主是很重要的人,就算昏过去了她也能辨认出你的声音,所以会一直牵着你不放手。”
“这还用说吗,要不是我眼瞎把她带进神农庄,她压根不会有今天。”岑既白很快把自己说服,猛地转过头去看戚红,“不会吧,原来我有这么重要?”
谁也说不准,丘玄生蹲在床边噤声不说话。岑既白看她的表情不太对,心里顿时生出种不好的预感,结巴着问:“你,你刚才说有两种可能,那另一种是什么?”
“另一种……”丘玄生欲言又止,在岑既白眼神的再三催促下才说,“小庄主,你听说过狂犬病吗?”
走进厨房和露痕交涉的苍秾只听见楼上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